建安五年,六月四日,石城。
王冲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大堂,手摸着下巴,正在分析江东当下的局势。
豫章郡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已经完全被划入锦帆的版图;庐陵倒有些麻烦,不仅地域宽阔,山水险恶,还有不少蛮族部落久居于此,虽说魏延文武双全,但想要收服这帮食古不化的蛮夷,恐怕也得费上好一番波折,不过不论如何,庐陵,王冲是一定要取的。
庐陵郡,其实是位于赣江中游的一块大型盆地,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光线充足,雨量丰沛,土地肥沃,自然条件得天独厚,虽说目前人烟稀少,荒芜遍地,但只要经过开发,很快就可以成为锦帆的一处产粮重地,王冲甚至早已经决定,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他就会逐步的往庐陵迁徙百姓,增加当地的人口,促使其尽快的发展起来。
至于丹阳郡,局势相对比较复杂,王冲在石城与丹阳县的江东大军彼此对峙,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也为甘宁攻略丹阳郡其他乡县争取了大量的时间与空间。
原本,王冲听取了刘晔的告诫,觉得以锦帆如今的实力,确实还无法一鼓作气的吞下整个江东,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裤裆,此战能攻取豫章与丹阳二郡,使锦帆的版图足足扩大一倍有余,已经是一场空前的大胜。
可是随着前些日子谢家的投靠,王冲的心思难免又活络了起来,毕竟若能一战而全取江东,王冲也不想夜长梦多的分两次攻打,谁知道将来让江东缓过气来,又得横生出多少枝节?
甘宁兵进于潜,孙权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可是他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兵马可派,唯一的选择,就只能将驻扎在山阴的贺齐调往于潜,而一旦贺齐离开了山阴,谢煚的机会也就来了。
所以,王冲现在很矛盾,一方面,他始终记得刘晔的叮嘱,可是另一方面,王冲也不愿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这就好像是有人在王冲面前摆放了一块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蛋糕,可这块蛋糕可能有毒,就看他敢不敢冒险去吃。
事实上,王冲之所以会如此着急,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谢家这枚暗棋有些特殊,保质期太短,如果现在不用,很快就会过期。
谢家与孙权有婚约,等到战事结束,孙权必然会要求完婚,可谢煚都已经把女儿献给了王冲,那么这门婚事自然要吹,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孙权追究起来,谢家投靠锦帆之事,铁定暴露无遗。
王冲很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多想,脑袋一热,张口就答应了谢煚这一极为荒唐的请求,此刻回想起来,实在是有些失算啊。
如果自己此前没有同意谢煚的请求,而是让他依照约定将女儿嫁给孙权,那么谢家这枚暗棋不仅可以长期存在,暴露的可能性也会小上许多,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谢煚回山阴已经好些天,他说过一回山阴就会立刻将女儿秘密送来石城,如今怕早已在来的路上,到时候,自己总不能再把人送回去吧?
作为一个现代人,王冲实在没办法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只把女人当做玩物与货物。
“主公!”这时,身形俊朗挺拔的太史慈龙行虎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王冲行礼道,“不知主公唤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当然是好事!”王冲笑着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书信,对太史慈扬了扬道,“这是文和刚刚从皖城送来的书信,想来子义会很感兴趣!”
太史慈疑惑的从王冲手中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当即瞳孔一缩,激动道:“这……主公,这是真的吗!?”
王冲点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等我锦帆与江东的战事告一段落,子义回皖城当可见妻儿与老母!”
太史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热泪盈眶道:“多谢主公!”
王冲忙道:“子义无需多礼,你既是我部下,又是我手足,我自当竭力促使你一家团聚!”
太史慈当年在北海救下孔融没过多久,便独自一人南下江东投奔了刘繇,这些年来不论是在刘繇、孙策还是王冲帐下,太史慈一直都在忙着东征西讨,根本没有时间回东莱去接家人,王冲知道太史慈是个孝子,为了能让他安心为锦帆效力,便让贾诩动用暗部的力量,偷偷去东莱接回了太史慈一家老小,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太史慈,就是为了等事成后给他一个惊喜。
太史慈要比王冲年长十五岁,如今已是三十有五,早在东莱时便已成婚生子,其子太史享恰好与张泉同岁,比丁奉梅成大一岁,虚岁十六。
王冲已经决定将太史享收在身边,和丁奉等人一样担任自己的亲卫,除此之外,王冲还决定把不论是武艺还是谋略都已经相当成熟的张泉外放至太史慈的骑兵营担任副将。
当王冲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太史慈,太史慈自然满口答应,因为谁都清楚,担任王冲亲卫其实只是个过渡,就好像张泉一样,只等时机成熟,就会被王冲外放为官,重点提拔。
待得片刻,刘晔也赶了过来,见太史慈眼眶红润,不由打趣道:“子义,莫不是刚刚被主公训了一顿,忍不住哭了鼻子?”
听得刘晔此言,太史慈频翻白眼,王冲则哈哈大笑了起来:“子扬,子义乃至情至性之人,也许你看了这封书信,当可知子义为何如此!”
“哦?”刘晔好奇的结果书信一看,顿时恍然,笑对太史慈道,“子义,恭喜,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太史慈亦是笑道:“我现在只恨不得有双翅膀,然后立刻飞回皖城去看望老母了!”
“子义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就得看……”刘晔说着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冲一眼,“主公想不想这场战争早些结束了!”
“什么意思?”太史慈一愣,困惑的看向王冲。
王冲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子扬,莫不是又看破了我的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