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六月八日。
张纮再次拜访石城,刘晔出面接见,这回,他可不会给张纮什么好脸色看。
“先生何以又来我石城?”
刘晔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淡漠语气与嘴角那一抹戏谑的冷笑,令得张纮深深皱起了眉头,他看的出来,刘晔似乎并不欢迎自己。
“子扬何以明知故问?”虽然对刘晔的态度很是不满,但为了能使谈判顺利进行,张纮亦只能忍气吞声。
刘晔冷冷的回道:“如果先生此来乃是为了与我锦帆商谈罢战的事宜,我劝先生还是别费力气了,因为不论如何,我锦帆都不可能再答应!”
张纮脸色一变,露出不耐状:“子扬,何故如此?”
“若先生以为学生仅仅只是在恐吓,那先生就大错特错了!”刘晔顿了顿,强硬道,“事实上,我家主公已经派人回淮南募兵,相信不出一月,我锦帆就会有三万大军陆续进驻石城!”
张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意思?”
“先生如果不知,可去秣陵询问周公瑾,问问他这次攻打秣陵,到底伤了我锦帆什么人!”刘晔面无表情道,“我家主公跟都督都很震怒,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你们江东死战到底,所以,先生还是早些回去让孙权洗好脖子,乖乖等着我家主公亲自去取吧!”
刘晔言罢,便不再搭理张纮,转身就出了大门。
“诶,子扬……”这下,张纮是真的急了,赶忙起身追了出来,却被门外的几名侍卫拦住,“先生,我家军师有令,命小人送先生出城!”
“这……”
张纮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满腔的憋屈跟疑惑离开石城,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秣陵。
听闻张纮到来,周瑜亲自出城相迎:“东部,与锦帆的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
张纮苦笑着摇了摇头:“王冲拒绝停战,如今已经派人回淮南募兵,打算跟我们江东死磕了,公瑾,你也要早些做好准备啊!”
周瑜微微蹙眉道:“东部,锦帆前后两次的态度何以转变的如此之快?”
张纮欲言又止的小声试探道:“公瑾,你此番攻打秣陵,可曾伤了哪个锦帆的重要人物?”
周瑜一惊:“难不成锦帆的转变跟此事有关?”
张纮道:“听那刘子扬说,确实是这样的,而且不止是王冲,就连甘宁也很愤怒!”
周瑜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可能是因为任江吧?”
“任江?”张纮一听,当即明白了过来,凝重道,“听说这任江在巴郡时就已加入锦帆,跟王冲与甘宁感情莫逆,若是公瑾伤了任江,倒还确实可能令此二人失去理智!”
“可我还是不相信王冲会如此莽撞!”周瑜沉思片刻道,“王冲是个枭雄,绝对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弃大局于不顾,毕竟任江不是甘宁,前者对锦帆的重要性,根本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在我看来,王冲无非是想借着任江重伤之事向我们施压罢了!”
张纮半信半疑道:“公瑾确定?”
周瑜笑道:“事实究竟如何,东部再去一趟石城当可一清二楚,若是我所料不差,那王冲必会迫使我们交还秣陵方才肯继续跟我们展开谈判!”
张纮问道:“若真是如此,我是否该答应他们的要求?”
“当然不!”周瑜果决道,“东部务必要坚守住我江东的底线,秣陵换于潜,如果锦帆不肯,那就继续拖着!”
张纮忧虑道:“可越拖,局势对我们岂不是越不利?”
周瑜摇摇头,冷笑道:“未必,一则,公苗乃沙场宿将,甘宁凭那一帮乌合之众未必能攻得下余杭,二则,我今夜就会暗中调一万大军南下,若是甘宁三天之内无法攻下余杭,我必使其两万大军烟消云散!”
周瑜的保证令得张纮精神一震,底气顿时足了许多,信誓旦旦道:“公瑾放心,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当天晚上,周瑜在秣陵调兵遣将,留吕范领八千士卒继续守卫秣陵,自己则带着凌操,朱然等将率一万大军自秣陵北门出,转而取道吴郡,南下余杭。
不过周瑜的这次动作并没有再瞒过锦帆的耳目,得知消息的王冲第一时间派人南下通知甘宁,让他小心周瑜大军的偷袭,王冲相信只要甘宁有了防备,在鲁肃的帮助下,周瑜想击败他们绝非易事,而且根据谢煚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段时间,他已经偷偷说服了四个山阴世家投靠锦帆,时机基本上已经成熟,这最后的一枚杀棋,也是时候该发挥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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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六月九日。
在秣陵休息了一夜的张纮,再次马不停蹄的来到石城。
不出周瑜所料,刘晔的态度确实要比昨日缓和了一些,称只要江东愿意主动让出秣陵,这场和谈也不是不能继续。
张纮自然严词拒绝,周瑜的鼓励给了他足够强硬的底气,两人因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在双方谁也不肯退让的情况下,这场谈判最终也随之不欢而散。
听完刘晔的汇报,王冲嘴角冷笑不止,他倒是真想看看,江东的坚持,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这时,突然有下人来报,称任江终于从昏睡中苏醒,王冲激动万分,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赶了过去。
不过当王冲抵达任江住宅的时候,后者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王冲目眦欲裂,一把拽住医匠衣领,冷冷的问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医匠被吓的双腿直打抖索,一脸惊恐的说道:“将……将军勿忧,任将军多日未曾进食,身子虚弱,刚刚醒来时,只喝了一点稀粥便又睡了过去,不过这只是正常的睡眠,事实上已经并无大碍!”
闻言,王冲长出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脸上的杀意亦是渐渐收敛,拍了拍医匠肩膀道:“好好照顾我兄长,他若能恢复过来,本将必有重赏!”
医匠忙不迭的磕头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王冲看着床榻上脸色憔悴,嘴唇发白的任江,轻轻叹了口气,当下也不敢再打扰,静静的退出了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