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去,王冲留住刘晔,问道:“子扬,周泰而今被关押在何处?”
刘晔答道:“牢房!”
“蒋钦呢?”
“蒋钦伤势太重,牢房阴暗,并不适合养伤,所以暂时便将他囚禁在皖城北边一座独立的宅院中,周围有数十名士卒看守,还有医匠留守照料,想来应该无碍。”
刘晔知道,王冲很重视周泰与蒋钦二人,不单是因为两人乃李涛旧友,更因为两人的能力或者说是武艺,颇令王冲欣赏,否则当初在战场上,王冲也不会在完全有机会杀死对方的情况下,还选择了将二人生擒。
须知那是战场,只有敌我,没有情分,如果单凭李涛的面子,王冲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走吧,带我去牢房看看。”王冲言罢,便兀自走在了前头。
刘晔紧随其后,边走边说道:“主公,说起牢房,此刻在皖城牢房内,倒还关押着两位可用之才,主公若有心,或可将此二人收为己用。”
“哦?”王冲眉头一挑,“此二人是谁?”
“袁术麾下主簿阎象与大将军张勋!”刘晔答道,“先前袁术身亡,此二人与杨弘、陆勉等袁术部将一起南下投奔孙策,结果被刘勋所劫,后来其余人皆降刘勋,唯独此二人不肯,故而一直被刘勋关押在这牢房之中。”
“阎象、张勋?”王冲虽然听说过此二人的名字,但对他们的了解其实并不是很多。
关于阎象,王冲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曾经在袁术称帝时出言相劝,但是并没有成功,不过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这阎象显然是一个良臣。
至于张勋,好吧,袁术麾下的将领,王冲比较有印象的就只有一个纪灵,哪怕张勋在袁术称帝之后被封为大将军,官职犹在纪灵之上,王冲也不觉得这张勋的能力会强到哪去。
“子扬,依你之见,此二人可堪重用?”
刘晔道:“阎象此人性子耿直,虽不善变通,但做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若有其相助,应该能替子瑜分担不少压力;而张勋的才能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倒也绰绰有余,再加上其为人真诚随和,处事公正,在军中颇受士卒爱戴,倒也算得上是一员良将,最关键的一点是,此二人能在刘勋的威逼利诱之下依然保持自己的主见,誓死都没有投降,说明他们不畏强权,原则性很强,这类人一旦选择依附,必然会全心全意为主公效力,不会再怀有二心。”
王冲笑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见见这二人了。”
在刘晔的提议下,王冲进入牢房之后,临时改变主意,先去见了阎象跟张勋。
阎象长的很普通,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要不是身上有着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恐怕扔到人群中,转眼就会把他搞丢;而相比于阎象,张勋就要显得有特色许多,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出头,身高七尺,脸型菱角分明,下巴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浓眉大眼,英气十足,倒确有几分大将之风。
两人在一起被关了一个多月,除了长时间见不到阳光,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精神其实并不差,显然碍于两人的名望,刘勋也没敢做的太过。
见到刘晔,两人都有些惊讶,张勋更是一脸难以置信,欲言又止的问道:“子扬先生,你因何会在此处?莫非连你也……”
“连我也什么?为何不说下去?”刘晔呵呵笑道,“怎么?你们是以为我投靠了刘勋吗?”
张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刘晔道:“这几日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就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
阎象苦笑道:“子扬先生有所不知,那刘勋对我们防的很紧,从来不轻易让人接近我们,这间加固牢房的铁门钥匙,也一直被掌控在刘勋亲信的手上,而平日里给我们送饭之人,不是哑巴就是聋子,我们根本从他们那里打听不到任何信息。”
张勋接口道:“听子扬先生这语气,难不成皖城已经易主?”
“然也。”刘晔点头道,“否则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刘勋派来说降你们的使者吗?”
闻言,阎象一脸的尴尬,张勋却激动不已道:“是谁攻下了皖城?是江东吗?是了,一定是江东,除了江东,南方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攻下皖城?”
见状,王冲与刘晔皆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看张勋这失态的反应,似乎对江东很有好感啊。
阎象注意到王冲与刘晔的表情变化,当即脸色一变,轻轻扯了扯张勋的衣袖。
“怎么了?”张勋不解的看向阎象,阎象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直到这时,张勋才发现王冲与刘晔的神情很是不对。
脸上的笑容逐渐硬化,张勋吞了吞口水,心虚的问道,“难……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当然!”刘晔沉声说道,“张将军,须知这天下英雄,可不是只有孙策一人,不妨实话告诉你,就在昨日,孙策的五万大军就已经被我们击退。”
“这……”张勋大惊失色,问道,“那敢问子扬先生,如今占据皖城者,到底是何方诸侯?”
刘晔指着一旁的王冲介绍道:“这位便是晔之主公,锦帆王冲王少林!”
“锦帆贼!?”张勋条件反射般的发出一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最近这几个月来,锦帆在江淮两岸的名声虽然极响,不过当袁术身死,自己被关进牢房之时,锦帆还仅仅是盘踞在鄱阳湖中的一方水贼,现在才过去多久?凭锦帆的兵力,怎么可能攻得下皖城?又怎么可能击的退江东的五万大军?
荒谬!
这是张勋听完刘晔的话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字眼。
不过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张勋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无比,后背的衣衫,更是被大量冷汗所浸透。
祸从口出!
如果刘晔没有撒谎,那么自己当着王冲的面骂他是锦帆贼,这……
张勋心惊胆战的偷偷瞥了王冲一眼,只见王冲面色如常,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这反而让张勋更加的惶恐。
“张将军,慎言啊。”刘晔冷笑道,“现今我家主公早已脱离贼身,被天子封为安南将军,淮南太守,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逊,不仅是在羞辱我家主公,更是对天子的大不敬,纵然我家主公不追究,我锦帆上下数万将士,恐怕也必须得向张将军讨个说法!”
“嘶——”张勋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心神大乱。
“子扬,不知者无罪,我相信张将军并非是有意的。”王冲拍拍刘晔肩膀,微微一笑道,“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王冲便自顾转身离开了牢房。
“这……”阎象与张勋不由的面面相觑,完全摸不清楚王冲行事的脉络,大老远跑来牢房,见到他们却只说了一句话,这到底算个什么意思?如果想招揽他们,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不同于阎象跟张勋的一头雾水,刘晔心里却非常清楚王冲离去时那一个微笑所传达给自己的信息。
王冲这次来牢房,本就是为了周泰,到阎象跟张勋这边,仅仅只是顺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王冲亲自出面招揽,王冲本来就没怎么重视阎象跟张勋,更何况对于张勋刚刚的表现,王冲表面没有计较,心里就真的不会在意吗?……未必!
张勋看不起锦帆,还心向江东,就凭着这两点,王冲怎么发怒都不为过。
不勉强!
这就是王冲那个微笑所要传达给自己的内容。
劝得动的就劝,劝不动也就随他们去了,去哪?地狱或者天堂,反正不可能再留在人间。
可悲的阎象,他这一次,显然是被张勋给无辜连累的。
刘晔现在只希望阎象能识趣一些,别故作清高装矜持,否则,连神仙也救不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