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琦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刘表病重以来,自己已有整整三日不曾见到自己的父亲。
虽然在这三日时间里,自己每日都有前往州牧府探望,却一直被自己那后母蔡夫人以不宜打扰为由而拒之门外,可现在想来,此事怕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单纯。
一旁,刘备看着刘琦的神情,心情也显得格外的沉重,他来找刘琦,本就是希望对方能带自己去见刘表,可眼下竟然连刘琦都见不到刘表的面,那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混入州牧府?
“元直啊元直,你究竟是没有料到这一关节,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想法?”
这时,只听伊籍又道:“长公子,那蔡氏素来不喜公子而独宠刘琮,而今她行为怪异,不让任何人前去看望主公,恐怕是为了扶持刘琮成为荆州的继承人!”
“怎可如此!?”刘琦面色难看至极,咬牙恨道,“父亲呢?难道就任由这恶妇乱来!?”
“这正是我想要提醒公子的!”伊籍沉声道,“主公若还能主事,又岂会对此置之不理?所以……”
“这……”刘琦闻言如遭雷击,声音颤道,“机伯的意思是……我父亲已经时日无多了吗?”
“虽然我不敢确定,但……长公子对此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刘琦沉默了一下,决定道:“不行,今日不论如何,我都必须要见到父亲!”
言罢,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门。
“琦公子!”刘备喊住刘琦,提议道,“不若就让备随公子同去,若有危险,也可照料一二!”
刘琦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叔父了!”
而随着刘琦与刘备的离去,现场只剩下伊籍没有随行,只见他抬头望天,嘴里喃喃道:“元直啊,我已经照你的意思,成功激起了长公子的危机感,至于玄德公能否顺利入主荆州,就全看你接下来的谋划了……”
很显然,伊籍刚刚会及时出现在刘琦府邸之外,并非只是巧合,而是他一早就与徐庶商定好的其中一环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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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刘琦怒气冲冲的赶至州牧府,身后还跟着刘备以及一大群的护卫。
州牧府门口的侍卫见刘琦来势汹汹,皆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拦住了刘琦:“公子,夫人有令,为了能让主公安心养病,州牧府已谢绝所有人等拜访!”
刘琦恶狠狠的瞪着侍卫的眼睛,指着自己问道:“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侍卫被刘琦的气势压迫的冷汗淋漓,低着头,目光闪烁道:“知……知道,您……您是长公子。”
“知道了还敢拦我!?”刘琦怒喝一声,一巴掌将侍卫狠狠的扇翻在地,“狗奴才,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子可是荆州的少主,就算父亲病重无法主事,这州牧府,也轮不到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主!”
刘琦吼罢,没有再看侍卫一眼,直接抬脚跨过侍卫的身子,径直入了州牧府。
门口的侍卫尽皆被刘琦的霸气所摄,一个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敢阻止?
隔了半响,躺在地上的侍卫方才捂着脸反应过来,急忙喊道:“……来人,快,快去将此事禀报夫人!”
州牧府内宅,刘备默默的跟在刘琦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刘琦的背影。
从刚刚刘琦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想放弃自己荆州继承人的身份,换而言之,如果被刘琦知道他刘备也有意染指荆州,恐怕不会再待他如以往那般友善,这无疑是个隐患。
“看来回去之后,还得与元直好好商议才是!”
没过多久,蔡夫人便从侍卫口中得到了刘琦闯府的消息,于是一边忙让人去调集府中的侍卫,一边又亲自出面拦住了已经距离刘表住所不远的刘琦,打算拖延时间。
“刘琦,你这是干嘛?擅自带人强闯州牧府,莫非想造反不成?”
“造反?”刘琦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傲慢女人,讥笑道,“我看想造反的是你吧?”
“放肆!!”蔡夫人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这是跟你母亲说话的语气吗?景升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你也知我是父亲的儿子吗?”刘琦冷声驳斥道,“如今父亲病重,做儿子的竟然连探望的资格都没有,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蔡夫人柳眉一蹙道:“我都说了,景升的病情需要静养,不宜打扰,你却偏偏在这里大肆吵闹,怎么?莫非想盼着景升早死,好由你自己来继承这荆州之主的位置吗?”
“你……休要血口喷人!!”刘琦怒视蔡夫人道,“我只是想静静的看一眼父亲,又怎会打扰到他休息?莫非连这也不许吗?”
蔡夫人目光阴沉道:“我说不准就不准,如果你再不离开,可就休怪我派人将你抓起来了!”
蔡夫人话音落下,伴随着沉重的脚步之声有节奏的传来,只见那拐角之处,足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侍卫齐刷刷的冲出,将刘琦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大胆!!”刘琦虎目一瞪,怒道,“我乃荆州少主,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锵锵锵锵锵!!!
下一秒,刘备、陈到等人也纷纷抽出武器,呈扇形将刘琦护在了中央。
刘琦的这一声怒吼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即都变得踌躇不前起来。
见此,蔡夫人怒声斥责道:“还等什么?长公子刘琦带人携兵刃强闯州牧府,欲犯上作乱,还不快将他们速速拿下!?”
“这……”
“夫人,夫人!”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低声道:“夫人,老爷有令,让长公子刘琦前去觐见!”
闻言,蔡夫人脸色大变,良久,方才如泄气皮球般长叹了一声,怨毒的瞪了刘琦一眼,转过身道:“走吧,随我去见你父亲!”
刘表虽然病重,但因常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势很强,只要他还没死,哪怕是蔡夫人,也不敢在其面前阳奉阴违。
刘琦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刚刚虽然表现的很是强硬,但其实心里面,早已紧张的快要窒息。
而望着刘琦与蔡夫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刘备有心想要跟上去,但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州牧府侍卫,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此刻的他,只盼望刘琦不要忘了自己。
刘备相信,刘琦只需在刘表前面提到自己也在州牧府,刘表就一定会传自己前去相见。
片刻之后,刘琦随蔡夫人来到了刘表房外,只听蔡夫人说道:“自己进去吧,他现在不能操劳,记得别聊太久!”
刘琦默默点了点头,推门进入了房中。
瞬间,刘琦就被房中刺鼻的药味熏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当他看到躺在榻上,已然面色惨白,目光涣散,气若游丝的刘表,当即被其惊人的病态吓了一跳。
“父亲!”刘琦痛呼一声,飞扑至刘表榻前,两眼之中已满是泪水。
刘表缓缓睁开双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长子,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虚弱的问道:“怎么此刻才来看望为父?”
刘琦委屈道:“孩儿这几日天天前来欲求见父亲,只是一直被母亲阻挠而不得见!”
“那妇人果然是在骗我吗?”刘表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抬手轻轻摸了摸刘琦的脸颊,叹道,“委屈你了……”
刹那间,刘琦心中的不忿与憋屈尽数爆发,一时间竟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看着刘琦趴在那里哭成了泪人,刘表亦是痛惜不已,脸上满是愧疚。
曾几何时,刘琦因为相貌、气质、谈吐皆与刘表极为相似,很得刘表宠爱,可随着刘表入主荆州,取了蔡氏之女,因后者时常在其耳边诋毁刘琦,久而久之,刘表便渐渐疏远了刘琦。
刘表不是傻子,他不会轻信蔡夫人的片面之词,可蔡氏在荆襄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他亦不得不忍痛割爱,选择舍弃了刘琦,而专宠刘琮。
如今,刘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如果他再听之任之,也许很快,刘琦就会被蔡氏所害,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待刘琦止住了哭声,刘表轻声说道:“我儿……且附耳过来。”
刘琦虽然疑惑,但还是将头伸了过去。
“在床头下方左侧,有一暗格,你且将其中之物取出。”
依照刘表的吩咐,刘琦找到暗格,从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放置在刘表床头。
“打开!”
“父亲,这是……”
打开盒子,当见到存放在里面的那件物品,刘琦当即瞳孔一缩,一脸的震惊。
“嘘,小声一点!”刘表给了刘琦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乖乖闭上了嘴巴。
“这是为父的虎符,可调动襄阳城外的三万大军,你离去时记得将它带走,在关键时刻,当可用其来保全性命!”
刘琦问:“父亲可是要孩儿调大军入城铲除蔡氏?”
“铲除蔡氏?我儿想要干嘛?”刘表目光一下子冷淡了许多,“你别告诉为父,你到现在还在做着那荆州牧的春秋美梦?”
“我……”听得刘表的斥责,刘琦一时竟无言以对,很显然,他会错了刘表的意思。
刘表看着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刘琦,叹了口气道:“傻孩子,眼下荆州内忧外患,已危如累卵,先不说蔡氏在荆襄手眼通天,灭之极难,即便你真的铲除了蔡氏,顺利当上了荆州牧又如何?得不到荆襄世家的支持,你凭什么抵挡住锦帆的入侵?”
“这……”闻言,刘琦楞了好半响,方才气馁的问道,“父亲,孩儿究竟该怎么做?”
“为父给你虎符,并不是要你争夺荆州之主之位,而只是作为一项保命的手段!”刘表说着顿了顿,解释道,“为父去世之后,会将荆州牧之位传于你二弟,如果到时候,蔡氏仍然要将你置于死地,相信有此三万大军作为依仗,对方便绝不敢与你玉石俱焚,至于事后,你究竟是要投锦帆,投曹操还是选择自己偏安一隅,你皆可自行决定,总之,为父不求你能大富大贵,光宗耀祖,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刘琦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孩儿明白了。”
说实话,当得知刘表不准备让自己继承荆州时,刘琦心里是很不甘的,但从刘表的话语之中,刘琦又听出了满满的父爱,他本就是至孝之人,又如何敢违背刘表的意愿?
刘表人老成精,自然能看出刘琦的心思,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然无法做到更多:“好了,把虎符藏起来,把盒子放回原位,切记,出府之后,当速速离开襄阳城,否则极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父亲……”
“没什么好可是的,速走!”
见刘表态度坚决,刘琦只好点头应允了下来。
将虎符塞入胸口,又将盒子放回暗格,刘琦恋恋不舍的看着病重的老父,因为他知道,这也许是他见到刘表的最后一面。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怎的如此扭扭捏捏?你若再不离去,是想让为父死不瞑目吗?”
“父亲休恼,孩儿这便离去!”见刘表动怒,刘琦不敢久待,忙快步走向门口,不过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道,“对了父亲,今日叔父也随孩儿来了州牧府,不知父亲可要见上一面?”
刘表困惑道:“叔父?”
“就是玄德公!”
“是他?”刘表眉头一皱,提醒道,“此人表面仁义,但心中野心勃勃,他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城,怕绝不是来探望我这么简单,我儿需万分警惕才是!”
刘琦瞪大眼珠,难以置信道:“这……不会吧?”
刘表道:“为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又岂会看错人?不过此人能力不俗,麾下又有好几员战将,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父亲,需要孩儿唤他进来吗?”
“去吧,为父想亲自与他谈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