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大选入门了新弟子，时隔两年，季罗山上的早课课程又一次重新开启。
新弟子中有三十名散修，这早课可上可不上，但那群小孩子是必定要上的，一来也算是基础启蒙，二来每天爬爬山也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这里可没有人考虑让一群小孩子自己爬山会不会累到他们这种事，能爬上去就爬，爬不上去的……那肯定就是机缘不足呗。
事实上爬不上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七峰其实并不很高，绰绰有余了。
这个月刚好轮到图卢峰，她虽渐渐与向济阳交好，但还是有些疑虑的，她过去真的不会被图卢峰的人打出来么？
带着李灵犀的话，有外人在，图卢峰的人也不好给她难看，她正好能去蹭个风景看看。
向济阳可是吹嘘了好多次了，说他们图卢峰上水土好，种了好几片花田，美不胜收。
她是真的想看看是怎么个美不胜收法，顺便气气图卢峰那群小气鬼，本来就是清韵真人一厢情愿的事情，甚至都不关清源真人的事，既然能迁怒到无为峰的人头上这种事情实在太离谱了，去膈应他们一下也是好的。
……由此可见，张白菓原本也是个促狭鬼。
“好啊！”李灵犀闻言点了点头，她既然来了，就没有闷在客舍闭门不出的道理。她从来不是会虐待自己的人，出门在外就当时旅游了，怎么也得好吃好玩的热闹几天，才不枉费她千里迢迢从京畿来到这里……说起来今年天域宗也新收了一些弟子，偏巧那会她还在家，没能参与，心中还颇有些遗憾，不知师父有没有收到心仪的弟子？
师父他这些年总说他老人家本该还有一徒，不知为何至今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
事实上，李灵犀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甄云嵘的名字，师父曾经有些遗憾的说过，不出意外的话甄云嵘本该是他的徒弟，没想到这小子却自己跑去了玄音宗跪了三天。
李灵犀的师尊乃是天域宗一名元婴后期大能，按理说到他这个能为的修士，基本上已经不收徒了。大部分宗门修士收徒一般都选在金丹期的时候，元婴初期也有一些，中后期就不大有人愿意收徒了。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徒弟都成长出来了，已经有自个收徒了，他们自然没有跟自家徒儿强徒弟的道理。
李灵犀总觉得师父大概是因为太可惜没有收到这个天灵根的徒弟，所以才总是觉得自己少了个徒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师父提起这件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并不像是可惜，反倒有些松了口气似的感觉。
后来她实在困惑，才问出了口，师父这才告诉他，他本来接到了古人的请托，虽然要将这孩子收入门下，但却是要养废了的。
这个甄云嵘，是实在命好，还是真的喜欢玄音宗？
她并不以为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懂得天域宗和玄音宗哪个更好……更何况甄王府与天域宗有旧，甄家人天赋好的有九成都进了天域宗，唯一的那个例外就是甄云嵘。
可为什么他偏偏要成为例外？
李灵犀其实有点妒忌他，因为她也是没有选择不得不进入天域宗的人之一……但事实上，就算让她选择，她也一样会选天域宗。因为这里也是大长公主的师门，有很多师叔师伯都会照顾她，能让她得到更多的好处——这样她为什么不选？
只是终究因为不是自己主动选的，心里存了点那么小小的叛逆。
并不多，只是一点点而已……却始终无法释怀。
张白菓并没有御剑，李灵犀见了，也没有御剑显摆自己的优越感。她知道有一些山门其实不喜欢自家弟子飞来飞去的，更何况在长辈们脑袋顶上踩来踩去的也显得不尊重。
她与张白菓并肩而行，一路闲谈着，向着图卢峰而去。
张白菓虽然年纪小，但是谈吐有物，不像是被圈养着长大的孩子。李灵犀问了，才知道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出去历练过——嘛，“那你现在多大了？”
明明看着很小啊！不是现在才十五六吗？
“我二十四，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张白菓对里灵犀笑了笑：“听说有些人喜欢在本命年穿戴一些大红的东西，说是辟邪……”
“我也听说过。”李灵犀十分赞同的点点头，不止听说过，她还亲自这么做过，每逢本命年，母亲就把她所有的肚兜都选红色的料子来做。即便外面不着半点痕迹，但里头也是一片红彤彤来着。“我母亲说，这些都是凡人的习俗，有些是挺有趣的……”
凡人的习俗？张白菓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事实上，修士很少将世俗界没有灵根的普通人称作凡人，因为他们自认并不是仙——反而是有一些普通人，因为崇拜修士，硬要隔出个“仙凡之别”来，这才有了这样不伦不类的称呼。
修士……只不过是拥有灵根的凡人罢了。而那些习俗，并不仅仅是“凡人”的习俗而已。
李灵犀……是话本看多了吧？
她一时不怎么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起来，李灵犀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见张白菓神色淡淡的也有两分恼意。
好在她们攀登图卢峰的过程中，身边不时有小孩子跑过，李灵犀被吸去不少注意力，也就没发作出来。
张白菓并不去管她是不是生气，领着她去了给孩子们设在大堂听课的地方。
三十个小萝卜头果然一个不拉都来了，还有几个基础不太好的大人在里面。因为还没有正式开课，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互相聊天倒也说得热闹，反倒是年长的几个修士不太好意思，不仅缩在最后，也很少说话——他们只是来听取一些常识的，刚开始的三个月，讲的都是这个。
张白菓引了李灵犀进去，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好奇和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