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甄云嵘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就是不肯给她个痛快把话说明白,但张白菓自己寻思寻思已经得到的讯息,再结合一下看过的宅斗宫斗小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所谓陪滕,白了就是做小的,当然甄云嵘的娘也是做小,不过这二者级别不一样,简单的说,甄云嵘的娘虽然不是妻,但地位要比一般的妾高一点,不然也不能够带上滕妾。
关于这妾与妾的感情到底好不好……答案应该相当微妙,张白菓看甄云嵘的态度,他会如此不喜这位妹妹,可见对她娘也没什么好感,然而对方却在临死前特意让人将女儿眼巴巴的送到异母哥哥这里求照顾,而不是留在王府里让亲爹照看,也很能说明问题。
王府么……总归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会有一些的,看起来也说不上太糟。
总而言之,甄云嵘对甄云秀可见并没有多少兄妹感情,但也的确不会对她完全撒手不管。
否则,甄云秀怎么可能进得了季罗山,还到无为峰来堵他?
当然,这只是猜测,得先证实一下……张白菓瞅瞅甄云嵘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你妹妹……也是我们无为峰的人?”这几年进来的新人太多,她并不能确定是不是。
“她叫甄云秀。”甄云嵘瞥了她一眼,意思是不要动不动就“你妹妹”,不待见的情绪表现的十分鲜明:“她没有灵根,只是个凡人,我让她挂了个杂役的名头而已。”
凡人啊……张白菓心头一松,那就没什么牵扯了。
修士与凡人之间,是隔着一道槛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用血缘亲情企图绑住修士,从他们身上获得好处……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修炼之后对于情感更为冷漠的修士们,更偏向于识时务者,不管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都不会喜欢被人逼迫要挟。
不过,这世上总是有一些蠢货存在的。
甄云嵘自觉,自己前世就是一个蠢货。但那只是因为当时还年少什么都不懂,又是被自己的亲爹哄骗,换了谁都不会把自己的爹往坏处想……他爹其实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为了家族的大计而放弃了一个出身不好的儿子而已。
被人一哄就是百年,如果不是遇上了张白菓,他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捧杀,什么叫做软刀子磨肉,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看在你本性不坏……我也懒得提醒你。”
“至亲骨肉?凡人尚且有易子而食之人,何况修士?论无情,大道最无情!”
而偏偏,他们这些修真之人所追寻的,便是那无情的大道!
可惜,这些话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许多年之后,她已经离世,而他遭劫难逃,看着周围那些避之而不及甚至幸灾乐祸的“至亲之人”,他方才终于明白,她早就已经看破。
“她是趁着这次大师兄和二师姐举办双修大典的机会上来的?”张白菓一听就明白了,所谓挂名,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罢了!许多宗门都是这么做的。像有些修士若是有特别牵挂的人放心不下,就可以带到山脚下杂役的居所那边做一个挂名杂役,每月领些米粮银钱度日……要想过得好自然不能,但衣食无忧却是不难,勤奋些的说不得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有宗门依靠,便是山下的散修都不敢找这些凡人的麻烦,修士虽说冷漠冷情,但大多护短,不去主动挑衅找事的话,泰半都能过得安逸日子。
这些挂名杂役,自然不会有人去给他们安排活计,修真门派若是连这点凡人的损耗都负担不起,那也就不必再苦苦支撑下去了。所以这些人平日里反而不比那些正式杂役,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季罗山内围的范围来,除非碰上特殊情况。
这个甄云秀运气倒真是极好。
“嗯。”甄云嵘点头,面上露出了一丝厌烦之色。
张白菓很有眼色的没有在问下去,虽然她心里有些好奇,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而且看情况,那甄云秀绝对不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自己的哥哥那么简单。
若是旁人,甄云嵘自然半个字都不会提起,甚至都不会让她听到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
但此刻在他身边的人,是张白菓。
他前世总是用高人一等的眼神看着她,自以为了解,然而事实上却并没有真正的懂得她这个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已不在了,他才发现,他一点都不明白她,反而是她,一直都贴着他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东西,也都早早的察觉了。
今生,他愿在她眼前纯如白纸,不必她费心来了解。
只要她想知道,他便无所畏惧。
因此只是扫过一眼她的眼眸,他便轻轻的勾唇笑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这个蠢货,竟然会以为大师兄对她有伊人之思,听说他和二师姐要举办双修大典了,想让我出头去问呢……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什么想问一问那个负心人,有没有爱过她……笑话,不用问甄云嵘就可以回答她:绝对没有!
说起来却是洛一鸣一片好心。
一年前甄云秀初来乍到时,倒也聪明了一段时间,躲在分给她的小院子里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只是她出身富贵,从前在王府虽说不收重视,但过得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山上的日子对她而言就有几分清苦了。
她按耐不住,便时长在山下走动,有个散修听闻对她很好的“亲哥哥”是玄音宗亲传弟子,便打上了她的主意……只是甄云秀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受她姨娘教诲,也不是个蠢得,几次便试出来了,便想要撩开手。然而那散修却是在她身上花了大把的银钱,那肯就此放手?自然是纠缠不休。
有一次便要动强,正好被洛一鸣遇上,将人救下之后,还替她抹平了那情债。
甄云秀当时便感动至极,一颗芳心失落在了她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