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日出不久,天色刚亮不久,酒醉的刘高等人依旧在呼呼大睡。独住一屋的张青也得以有了掩饰“罪行”的时间和空间,此时他急急的从行李中拿了一套衣袍换上,然后就着木盆里的水洗了洗脸,好让自己冷静一些,接着才开始仔细思考如何收拾这等荒唐的局面。
想到昨夜的荒唐与疯狂,张青开始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无法自持,甚至完全丧失了理智,这种情况似乎和传说中的“药”效果有些类似,只是如果真是中了什么使人情疯狂的“药”,那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的呢?
这时,张青突然想到昨夜哪个在徐蓉房间外面鬼鬼祟祟的道士,心中猛然一惊,暗想莫非就是那时,那个江湖术士下得“毒”?
不过,那人只在窗外,并未进得屋内,何况张青和窦玉儿进屋之后并没有喝过什么,吃过什么,他又是如何施得毒药,害了他们荒唐一夜呢?
本来,作为信奉科学的大学生,张青以前不太相信神怪传说,包括对这些传言中的“药”的真实效果也持怀疑,但是如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早就改变了他的观点,特别是昨晚那种被情完全控制的恐怕状态,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所以此时此刻,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确是中了某种十分厉害的“药”,才会导致这样无法收拾的结果。
但如果这药真是那个道士下的,他们又是怎么中的呢?
突然,一个连张青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的想法冒了出来!他想起了昨晚进徐蓉厢房时闻到的那一阵奇异的香味,心中暗自怀疑莫非那种从未闻过的气味,竟然就是某种迷香?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张青也无从得知,除非能够找到昨晚那个道士,否则……
“对了!”
张青猛然想到,如果那药是那道士下得,那他肯定已经害过别人了,而且接着还会害更多人,如果自己不将他找到并拿住,不但他自己的疑惑无法得到解答,还会留这个淫贼继续残害其他女子。
想到这里,张青急忙冲出房门,才走出两步,接着又想起什么,便又返回房子,从包裹里取出一些干粮和钱物揣入怀中,然后拿出一支长如书轴的小圆筒,略一犹豫,还是将其收入了袖中,然后才又奔出房门,离开驿馆,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起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夜,那道士还停留在附近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张青还是别无他法,他必须要试一试,他必须要找到那个人,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难以收拾的局面。
一夜的激情,毁了三个女子的清白,这种事即便是发生在后世,要是找不到证据,自己也难以逃脱**的重罪,何况这是在汉代,虽然不及宋朱理学大兴以后那般对女子贞洁严酷至极,但也是罪责深重。
而且要命的事,这其中还有一个是陆里勤的女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张青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一旦事情揭穿,以陆里勤对徐蓉那样痴迷的态度,他恐怕很难有活命的机会!所以,如果他不能找到那道士,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那么他恐怕只能选择逃跑这一条路。
只是那样一来,他张青的名声,只怕也就此败坏,自己今后恐怕还得改名换姓,早一处地方容身,至于三娘的仇……
想到大仇未报,还有可能被连累的阴丽华,张青心中难受至极,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当初即便是昆阳被围,三娘被害之时,他都从未如此绝望和痛苦过,因为他心中十分的憋屈,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遇到这样的事,犹如一个死结,任他如何使力,也找不到解开之法,反而越结越紧。
最后,已经绝望至极的张青开始胡思乱想,他想到徐蓉的身份,她毕竟还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对名声也应当很是看重,是否会有可能不将这事说出去?还有窦玉儿,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他父亲窦融还是新朝大臣,如今新朝败亡,卢月不知下落,那窦融从昆阳之后也不知生死,此时窦玉儿一个人出现在洛阳,莫非窦融也在附近?还是他们准备全家出逃?
无论如何,反正不管徐蓉还是窦玉儿,都是有身份的千金小姐,在这极重名节的社会里,还真有可能因为担心名声受污而选择隐忍不告,如果是那样的话……
“操!我真他妈是个混账!”
想到自己居然在想女方会不会隐瞒实情,张青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暗骂自己无耻,人家一个姑娘家受了极大的侮辱,即便事出有因,但这事确实是他干的,他又怎么能如此无耻的去想女方隐瞒,让自己逃脱罪责。
一顿自责之后,张青似乎镇定了些许,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却发现此地似乎是一个村落,街上有人来人往,各自忙碌。于是他便又开始询问路人,看看是否有人见过那该死的道士。可是一番询问过后,却依旧毫无头绪,没有一个人见过那个道士。
一阵难言的绝望再度涌上心头,张青紧咬着牙,又望了望四周串流的人群,默默心想难道他真的只能选择逃跑,然后如蝼蚁一般的苟活下去么?
一言不发,张青默默的前行,此时在他身边各自行走、忙碌的人们似乎都盯着他嘲笑,那一张张扭曲而夸张的脸,令得张青几乎无地自容。
摇了摇头,张青强迫自己镇定,接着又从头开始,一个一个询问路人,他知道,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就在这时,绝望的张青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此时他心中一团乱麻,只觉得那身影似乎曾经见过,但也想不起是谁,眼见那人影消失,焦急的张青害怕错过任何与那道士有关的消息,便闷头追赶了过去。
走了不久,张青便再次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此时他只见那人戴着斗笠,左右张望,神态谨慎,于是便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然后再偷偷张望,正好看到那人转过头来,斗笠之下一张熟悉的脸孔,瞬间便将张青惊在了当场。
“是……是他!”
张青心中惊疑不定,便又躲着角落仔细观望,发现那人花白胡须,耳下无垂,正是那逃出长安的卢月。
“他……果然没死!他果然没死!……不过他怎么在这里?”
张青又惊又疑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护卫,心中暗想莫非他是一个人逃出长安的?但这不太可能啊!他堂堂一个大新皇帝,即便要逃,也该带着一帮护卫才对啊?如今他这副打扮,几乎与普通百姓无异,若不是张青认得他,哪里能看出他曾经高高在上的一代帝王啊!
张青正在暗自惊疑,却又发现卢月快步离开,于是张青便又急忙跟了过去,暗自尾随其后,想看看他到底藏身何处。
张青跟着卢月走了好一阵,来到一片荒野之地,发现卢月转身进了一间茅屋,当即便又是一愣,心想莫非这地方就卢月藏身的地方?
带着疑惑,张青悄悄靠近茅屋,接着便靠在墙角偷偷往屋里张望,却发现卢月除去斗笠,正端着一碗水再喝。
见到卢月在房中,张青便又伸长了脖子,打算在看看房中还有无其他人,却哪里想到脚下一不小心,踩响了一颗石子!
“谁?”
卢月猛然警觉屋外有人,随即冲出房门向张青一望,顿时也是一呆。
“是你?”
卢月望着张青,紧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接着突然冷冷一笑:“来得正好,我们俩的帐,也该算一算了!”说完,便把出长剑,直袭向张青。
卢月突然动手,令得张青措手不及,只得先向后躲闪,接着才急忙抽出腰间佩剑,格开了卢月的反手挥来的利剑,然后跳退开来。
见到张青挡开自己并且敏捷的跳开,卢月有些吃惊,接着又想到什么,才释然的笑道:“呵呵!看来这些年,你进步不少?”
张青见他没有再继续进攻,便以剑横在身前,盯着他道:“你果然还没死!”
卢月听了,嘴角一弯:“你都还没死,我又怎么能死呢?”说完,他脸色突然一变,冷冷道:“旧事不提,昆阳一战你败我六十万大军,毁我新朝根基,此仇不可不报!……纳命来!”
话音未落,卢月已提剑杀来。张青对此却已有准备,一下挡住来剑,接着边一边抵挡卢月凌厉的进攻,一边说道:“难道我们只能刀兵相见,不能好好说话么?”
卢月一剑没有刺中,也回道:“没办法,从你逃出长安那天起,你就应该明白,你我二人只能是仇人!”
说话的同时,卢月手中的剑也一刻不停,张青见他招招都攻击自己要害,下手毫不留情,显然是要取自己性命,当下便也不再多话,只能集中精神与之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