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儿怔了怔,未可否认,李迥是最会用人的人,知道把什么人用在什么地方。
她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欣赏与尊重,这是她自现代穿越过来之后,从未在其它人身上感觉到的。
就仿佛她一个人的旅程,忽然间有人陪伴了。
她垂下眼去,掩了眼底的酸涩,舌头突然间打了结,只应了一声,“好。”
李迥轻轻地笑了,伸去手去,在她头上揉了揉,这一次,王芷儿没有避开,只微垂了头站着。
她的表现,让李迥很满意,身上的火热也缓缓地舒解了。
他一转身向窗子边走了去,来到窗边,却回过头来,朝王芷儿深深地望了一眼,这才一纵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王子钦才敢从地上站了起来,急步走到王芷儿跟前,满脸的八卦,“妹妹,妹妹,你和九王爷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侯这么熟了?看样子,他很喜欢你啊,妹妹,他会娶你吗?”
王芷儿站在那儿,心底里正在恼火,心想自己怎么就心软了呢,就感动了呢?
这是她在现代都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瞪了王子钦一眼,“怎么,你不怕李迥了么?”
“不怕,不怕,看这样子,我日后会成为他妹夫,他是妹丈,大家一场亲戚,怕什么?”王子钦兴高采烈地道。
王芷儿奇了,“你刚刚还让我不要和他有太多牵扯,以免伤心呢!”
王子钦一摆手,“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九王爷对你无心,咱们当然不能强求,可看他刚才那样子,分明是对你极有意思,九王爷这人么,表面上看来虽然冷心冷肺的,但极有担当,不比其它的皇子,妹妹,你能嫁得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开心。”
王芷儿额头直冒黑线,心想王子钦转变得也太快了一儿吧,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来,明天入宫,你也用不着担心了,有九王爷护着,宫里面那些女人奈何不了你的!”王子钦道。
听了他的话,王芷儿心底莫名涌起股暖流,端正的面孔道:“哥,我是去帮你,又不是去帮他,是帮你把这四品的官儿坐得稳了,你可别弄错了!”
王子钦连连头,“自然,自然,你自然是帮我!”
两兄妹再细细商量了一会儿,王子钦才告辞而去,王芷儿便上床休息。
可不知怎么的,半夜里突然间笑醒了,坐直了身子起来,却把那高兴的原因忘了个一干二净。
复又躺倒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全是李迥的叮嘱和托负。
……
一大早的,宫里的宣旨太监便来到了王府,向王府诸人宣读圣旨,王子钦连升三级,升为四品刑部郎中,跟随九王爷李迥入外廷查办太子之案。
听到这圣旨宣下,陈留长公主差儿咬碎了银牙,脸上却还要装出惊喜万状的模样,直向王齐恺道贺,“恭喜老爷,子钦大有出息了。”
王齐恺脸上也有了丝喜色,看王子钦脸色好看了许多,头道:“既跟了九王爷,你便好好儿办差,冠花会虽然推迟了,但若是你办差立下大功,这实爵是少不了你的!”
王子钦垂头应了。
谢氏眼底直冒泪花儿,表情激动地望定王子钦,满是欣慰,“子钦,还不多谢长公主嫡母,如若不是她在宫里面周旋,你哪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王子钦又向陈留长公主道谢。
陈留长公主温婉大主方回礼。
王芷儿见陈留长公主额头青筋直跳,上前笑道:“母亲,我听哥哥,皇上还答应,如若这一次破案有功,会给哥哥实爵,封实禄,日后母亲管家也不会那么艰难了,母亲,您高兴么?”
陈留长公主笑道:“自家人有了出息,我怎么会不高兴?”
王鼎盛被马蹄到了胸口,断了两根肋骨,到现在还没好,见王子钦春风得意,早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又见王芷儿上前咯应母亲,再也忍不住,对王子钦道:“大哥,三哥呢是?你们一同进宫的,怎么只见你一人回来?咱们都是王家人,三哥就不是你的兄弟了么?”
王齐恺心底里正担心着王鼎乔,在他的心底,王子钦这个四品的官职,哪比得上王鼎乔这个嫡子的安危重要?
他沉声道:“冠花会既是推迟了,各府的子弟都回来了,怎不见你三弟?你作为大哥,也不打听一下?”
谢氏在一旁听了,脸上高兴的表情渐渐消失,相公只知道关心嫡子的安危,子钦替王府挣了这么大的荣耀,也没得他一句半句的赞扬?
王子钦哪会知道王鼎乔的下落,低声道:“也许他出宫后被别人邀请,迟了回府,父亲不必着急,三弟这么大个活人,必不会无端端地没有踪影。”
王齐恺没想到平日里见了他如见了老鼠一般的王子钦也会出口辩驳,脸色更沉。
陈留长公主担心王鼎乔的下落,见王齐恺全没将王子钦的晋升放在心底,脸上便露出笑意来,温婉地道:“老爷,钦儿得没错,不定等一会儿鼎乔就回来了。”
谢氏怯怯上前,“是啊,老爷,大姐得有理。”
王齐恺见谢氏卑怯的样子,陈留长公主一如既往的温婉大方,暗暗地想,谢氏到底还是上不了台面,儿子有了出息了,还是这幅模样!
楚楚娇柔地拿手帕掩了嘴,咳了一声,“老爷,妾身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陈留长公主听了这话,转过身来,眼神阴冷,“才站了一会儿,就累,四姨娘可真是娇贵。”
王凤儿见王芷儿两兄妹春风得意,心底正不高兴,听了这话,插言道:“是啊,四姨娘,大哥晋了官位,一家人正高兴呢,偏你就来扫兴!”
王齐恺哼了一声,瞪了王凤儿一眼,这个女儿怎么一也没继承陈留长公主的端庄大方,整天的就知道拈酸吃醋,他扶了楚楚的胳膊,脸上露出些笑意来,“今日咱们家算是双喜临门了,一来钦儿晋了官位,二则,楚楚有了一个月身孕了。”
陈留长公主脚步一退,差仰倒,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
楚楚依靠在王齐胸前,拿腔作调地道:“老爷,妾身站了一会儿,胸口有些发闷……”又对陈留长公主道,“大姐,并不是妾身不识相,而是妾身初初有了身孕,吐得厉害,望大姐见谅。”
她怯怯直了身子,欲向陈留长公主行礼,自然被王齐恺拦住了。
王齐恺难掩脸上的高兴,视线只在楚楚身上,笑吟吟地道:“日后那一套行礼定省的规矩,楚楚暂时便不做了吧,夫人,她是头一胎,又没有经验,你可得多照看她一些。”
陈留长公主脸皮僵硬得连话都不出来了。
谢氏也神色黯然。
王齐恺没将王子钦放在心底,她已经明白了,看见他对楚楚倍加呵护的模样,她忽然间有些茫然,这么多年,她步步退让,连累着谢家被人嘲笑以嫡女为妾,只为守着这个男人,是否值得?
王芷儿笑着上前恭贺,“恭喜四姨娘,恭喜父亲,我们又有了位弟弟了。”
王齐恺见她没有王凤儿等的冷漠与敌意,心想这个女儿倒是大方一些,谢氏的两个儿女倒还有出息,脸上的表情便柔和了许多。
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弟弟?”
王芷儿道:“四姨娘长得就是一幅宜男之相,生出来的,自然是弟弟。”
王齐恺更高兴了。
正在此时,有下人来报,“老爷,夫人,三公子回府了。”
陈留长公主大喜,急急地道:“在哪儿,快叫他进来。”
那下人脸色却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一个公公走在前头,四个轿夫抬了着担架自花园那头走了进来。待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楚,担架之上正是王鼎乔,却是衣裳零乱,遍体血迹。
陈留长公主捂住了嘴,再也顾不得那温婉大方的仪态,急步走到担架旁,看清王鼎乔气息奄奄的样子,失声痛哭,“鼎乔,你怎么啦,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她拉着他的胳膊直摇晃,王鼎乔却在担架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留长公主怔怔看着他,流下泪来。
王芷儿见王鼎乔落得这样的下场,心急曹甸的下落,上前道:“母亲,您先别着急,先请大夫进府替三弟看看伤势……”
陈留长公主一把打开了她的手,目光凶狠,朝王子钦指了去,利声喝道:“,你干了什么好事,让你弟弟成了这幅模样?”
众人皆愕然。
王齐恺冷哼一声,“夫人,你又发什么疯?问都不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鼎乔的伤,关子钦什么事?”又对王凤儿道,“还不把你母亲扶开,让大夫来看看!”
陈留长公主心底悲恸,打开了王凤儿过来搀扶的手,冷冷地道:“不是他弄鬼,鼎乔怎么会成了这幅模样?他们是兄弟,一起进宫,一个连升三级,一个却遍体鳞伤,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