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边章等人求战之心愈烈,宋扬又自告奋勇,北宫伯玉心下仍然颇为犹豫,谓宋扬道:“宋兄弟勇烈可嘉,只是文约所言不无道理,贤弟虽是骁勇,然士卒们却是久战疲惫,若起兵攻城,只恐难胜。”
“某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胜,甘献首级于帐下!”宋扬素来自负,当下便决然立誓。
在他看来,自己绝对能胜!
“好,贤弟既一心欲去,我便令你率兵两万,前去取城!”见宋扬如此自信,北宫伯玉心中的犹豫之念立时消散。
“谢将军!末将定不辱命!”宋扬闻言大喜,连忙抱拳领命,心下那股子兴奋简直难以言喻,对他来说,自己简直捞到了美差,想想城内的那些金银酒肉,娇俏美人儿,自己破城后必是第一个得到。
越想越激动,宋扬当即不在停怠,立即告辞点兵而去,生怕北宫伯玉收回成命,或者把这美差再分给他人分享。
见宋扬兴奋而去,营帐中多有嫉羡者,不少主张出战的人也认为宋扬捞到了美差。
只有韩遂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宋扬不过只有匹夫之勇,根本成不了大事,他今番率军前去攻城,只会徒送军兵性命,毫无丝毫胜算可言!
……
羌胡左军大营内,宋扬之弟宋匡已然点集羌胡兵两万等待将命。
不多时,宋扬裹黑铁甲一副,外罩血红披风一领,骑着高头大马行到众军之前。
“弟兄们,今番出军攻夺美阳,不为其他,只因城中酒肉美人极多。”
“试想我等终日风餐露宿于外,这哪是人过的日子,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一鼓作气拿下美阳城,但凡入城中者,本将就赏他美人儿一名,酒肉各三斤!”
宋扬也并非是个十足的无能之辈,出征在即,他也知道以重诱来激励军心。
“我等愿随将军一战!”
两万羌胡兵齐齐高举刀枪,同声回应。
可声势却并不浩大,宋扬的重诱虽然勾起了他们的战志,但他们实在是太疲惫了。
不说从起兵到现在便连连不休的征战,没有得到休整。就说昨晚激战一夜,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好好休息一刻,实在是身心俱疲,拿不出雄浑的气势来。
两万人中,至少有一万多人没有精神,大半的军兵都是哈欠连天,倦意十足。
宋扬将军兵的反应看在眼里,但他却并不引以为意,在他看来,军士们气势弱点没关系,只要他们心中有战志就行了。
况且他还有一样振奋人心的东西。
“吾弟何在?”嘴角冷冷一咧,宋扬按剑大喊一声。
“小弟在!”
队列中,宋匡顶盔贯甲虎步而出,气势十足。他与宋扬一样,是个恃勇斗狠的家伙儿,昨晚的大胜早就让他不把张温所率领的汉军放在眼里,美阳城对他来说,那也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速将昨夜捉住的汉将,与我擒来军前。”宋扬厉声吩咐,面庞徒显狰狞。
“小弟遵命!”宋匡嘴角微微一扬,眸子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兄长要干什么了。
未几时,宋匡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名面色凶厉的羌兵,他们捆押着一员壮汉来到军前。
“兄长,汉狗押到!”宋匡上前复命,面庞上寒意森森。
宋扬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随即面朝众军,大声道:“弟兄们,看见眼前这名汉将没有?昨晚一战,这厮用他的屠刀,砍杀死了我们上百名弟兄,我们的手足惨死于他的手下,我们应该怎么处置这厮?”
“宰了这狗东西!”
“活剥了他的皮!”
“把这厮剁成肉泥!”
“……”
羌胡兵纷纷咬牙切齿,群情激愤地大声嘶喊。
宋扬满意地笑了笑,西州边境之人虽都是彪悍野蛮之辈,但他们很看重兄弟情谊,这一点宋扬很清楚,所以他要借助这一点,用来激起军士们的斗势。
很明显,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而这名引起羌胡兵群愤的汉将并非他人,赫然正是单经身旁的得力干将——牛盖。
“天杀之贼!尔等反国造逆,定然不得好死!”眼见一众羌胡人对自己恶言相加,牛盖愤怒不已,扭动虎躯左右挣扎,嘶声大骂。
“祭旗!”
宋扬闻言恼怒,瞪目如刀,腰间长剑瞬间拔出,声色俱厉的发出一声大喝。
“诺!”
两名按押着牛盖的羌兵愤声一应,拖拉起牛盖直至军中大旗之下,立时挥刀砍下了牛盖的首级。
鲜红的血迹飞溅于大旗之上,瞬间将大旗染红了一大片。
羌胡兵们见状,顿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喧叫,声势极为浩大!
斩将祭旗,这在冷兵器的时代里,无疑是激励战志与斗势的上等手法。
可怜牛盖只做得半世好汉,便落得身首异处,成了别人的祭物。
“出兵!”看着麾下军士们终于气势如虹,宋扬心中的战意如波涛般翻涌不停,长剑高举之际,军令顺势下达。
“喝……”
两万羌胡大军齐声高叫,随着宋扬直往美阳城杀去。
黑压压的人潮,踏起了滚滚的烟尘冲天而起,两万余柄刀枪映寒了半壁天地。
……
美阳城外,宋扬统兵而至。
“城上汉狗听着,昨晚尔等被爷爷杀得大败,死伤无数。今番爷爷再来,尔等鼠辈还敢应战否?”
望着眼前高大的城墙,宋扬没有立即发动夺城之战,而是领军驻马于汉军弓箭的射程之外,朝着城内大骂叫战。
城楼上,一名军校见羌胡起大军来犯,当即飞奔下楼,急将军情传报张温知晓。
听闻羌胡来犯,张温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召集所有将校,齐至城楼御敌。
城下,宋扬见数百名顶盔贯甲的汉将簇拥着一名身穿华服,头戴高冠的中年雅俗之士登上城楼,心下已然猜到,那人必是张温无疑。
“张温老儿!”宋扬朝着城头大喝一声,随即骤马向前驶近几步,扬枪叫道:“汝等可闻宋爷之名乎?今吾率天军来此,尔等还不速速跪降献城!”
“匹夫!汝等反国逆贼,造下无边罪孽,今我统率王朝天师来此,誓要将汝等斩尽杀绝!”张温闻言大怒,手指城下宋扬厉声大喝。
本是儒雅文士的他,喊出的话语却字字如刀,充满锐气!
“你……”城下,饶是宋扬这等悍勇之辈,也被张温骂得面色一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匹夫,汝等只会强逞口舌之利,可敢与我们决战乎?”宋匡见其兄被骂的语塞,当即挺矛冲出队列。
“反贼猖獗,末将愿乞一战!”城楼上,单经奋然请战,深幽的眸子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他要报仇,为牛盖和张顺报仇!
“贼军势盛,兵锋正锐,倘若轻出,只恐难胜,依我之见还是据城而守,方为上策。”张温虽是气恼,但对羌胡之勇还是颇为忌惮,他们不仅仅是悍勇之辈,更兼有骁骑烈马为辅。故此,对于出城迎战,他还是不太同意。
单经一心要血恨,见张温不允,当下叩首再道:“大人,今若不战,彼势更将盛之,我军昨夜失利,军心受挫,不容不战,只有无畏而迎之,我军之军势方可复增!”
“这……好吧,便依元仲之言,着你领兵一万,开城与贼一战!”张温思量半晌,最终还是应允下来。
“谢大人。”单经闻言大喜,当即俯身拜下。他很感谢张温给他这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当下,单经辞了众人,提枪下了城楼,召集麾下众将,点齐军马一万,出战迎敌而去。
美阳城洞然打开,单经一马当先,领着一彪军马飞奔而出,大军驶过吊桥,与羌胡兵分隔一百步列阵而立。
“咕呜~”
“咚咚~”
两军对阵,肃杀之气顿时四下蔓延,激越的号角声与隆隆的震鼓声顺势冲天而起。
两方军将各自应和着号角声与鼓声放声呐嚎,为自己这一方制造声势。
声响半晌,两军主将各自微微扬手,号角声、鼓声、呐嚎声立时骤然而止。
对阵上,宋扬微微掠了迎面汉军一众一眼,面庞上扬起一抹轻蔑之色,顾谓众军道:“汉狗已至,谁愿与吾当先讨战?”
“小弟愿尽斩汉军首级!”宋匡喝马而出,横矛大叫道。
“好,就令贤弟先行出战,扬我军威!”宋扬大喜,即令宋匡出马。
“谢兄长,我必尽斩汉将!”
宋匡素来自负骁勇,当下领了将令,拍马舞矛,飞驰而出。
遥见敌阵中,一将飞马而来,单经目光一厉,威然一喝道:“谁出阵战?”
“末将愿往!”
军阵中,郭援横戟跃马而出,毫无所惧地迎上宋匡。
“受死!”
两骑相近,宋匡当先暴喝一声,七尺长矛汇聚浑身之力,如电般直刺而出。
郭援舞动画戟,跃马大进,眼瞅着宋匡横矛刺来,他却避也不避,只将右臂挥动,方天画戟如铁幕般横空扫出。
宋匡见状,徒然一惊,只感到一股雄厚的刚劲之力贯破长空,带起一阵猎猎的风响威压而来,吓得他赶忙收回刺出的一矛,竖于胸前避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