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单经觉得如果夜宿于此,这对妇人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却又不见妇人的亲人归来,怕妇人单独在家出事,也不敢离去,所以单经暂时没有了主意。
而此时,那妇人一直在门口向外张望着,神色略显焦急,时不时又在小院内来回踱步,嘴中不停喃喃自语。
“今番怎么都这般晚了,却不见他们回来?”
“嫂子莫慌,想令尊应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所以此时还未归来。”单经看出了女子的心事,忍不住安慰道。
“爹爹与弟弟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过,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啊,我好担心……”女子心有余悸,方才又想起丈夫的遭遇,心中更加的惴惴不安起来。
“嫂子休要心忧,如若不然,俺这便出去替你寻之,保证伯父与令弟安然无恙!”眭固有心在女子面前有所表现,当下自想与女子分忧,立时噌的起身,便欲往门外走去。
“……”女子刚要说话,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还有一团火光在空气中跳跃着。
女子心中一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单经和眭固却不这么以为,二人因为习武,听觉与视觉比之常人要灵敏得多,那远处的说话声很嘈杂,且在火光的照映下人影重重,这两点说明远处不止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想到白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一群匪寇,单经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与回过头来的眭固对视一眼,眭固已然明白单经的意思,二话不说,立即转身拉住女子的手就往屋里走。
女子见状心中一跳:这二人难道是坏人!?这个想法让女子更加的不安,挣扎着想要甩开眭固的手。
危险即将来临,眭固又怎会放手。
待眭固拉着女子进了屋,单经也转身进屋,关了门,又将烛火吹灭,然后躲在门内透过门缝朝外看去,眭固则拉着女子站在窗边,从窗缝往外看去。
女子见了单经两人这诡异的一番动作之后,心中更加的害怕了,刚要开口大叫,却被眭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嘘,有危险,别出声。”眭固小声的说道。
可女子哪知眭固所想,一心只想大声呼救,一张嘴便朝着眭固的虎口咬去,眭固吃痛,却还是不敢将手放开。
就在这时,刚才还在远处的一群人影已然近在咫尺。
透过门缝和窗缝看去,只见一位两鬓发白的老人和一个年轻小伙,在一群人的推搡之下,摔进了小院内。
“说,钱财都在哪?是你进去拿出来,还是让俺去抄了你的家!”一名彪形大汉手中提着一柄大刀,恶狠狠的冲着摔倒在地的年轻小伙说道。
那小伙被彪形大汉踩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能得逞,最终啐了一口口水在地,同样恶狠狠的回道:“天杀贼,带种的便一刀杀了我!”
“杀你作甚?本大王要纳你姐做个压寨夫人,以后你便是我的小舅子,我怎么能弑亲呢?哈哈哈哈……”彪形大汉用年轻小伙的弱点威胁着他。
同样倒在一旁的老汉被气得不行:“你,你这个畜生!”
然而这样的辱骂迎来的却是背上一脚。
在屋内的女子早被这一幕吓傻了,随即肩膀却是阵阵的抽搐着。
眭固弯腰一看,却见女子的脸上已然泪水纵横,眭固更加心疼了,其实若非害怕女子被无辜伤及,眭固早就冲出去大干一场了。
女子抬起手将眭固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满是厚茧的大手拉了下来,开口道:“烦请壮士出力,救救门外之人,他们正是小妇人的阿爹与弟弟……”女子低声抽泣着说完这话,双眼也已经哭得通红。
“嫂子休要如此,今日俺们受了嫂子恩惠,必救得尊父与令弟转危为安!”眭固哪能见得女子落泪,听了女子的恳求声,心中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当即放开女子的手,便要开门,却又被女子唤住。
“……小心点。”女子支吾了一声,随即便垂下了头,却瞧见眭固被自己咬伤的手,顿时红霞两绯。
屋内暗黑,眭固自然不知,却在听到女子关心自己时,心中砰砰乱跳,也是顿时烧红了脸。
单经就在一旁默默瞧着,虽看不清真实情景,却还是可以想象得出,不禁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随即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朝门走来,自是眭固。
也不多做他想,闪到一旁看戏,对付几个山匪喽啰眭固绰绰有余。
只见眭固来到门口,大手一推,听得木门咯吱一响,便开了。
门外十余人朝着门口通通抬头看向咯吱作响的木门,却见一条大汉从门内虎步而出。
倒在地上的年轻小伙与老人自然也瞧见了,心中皆为大骇:为何会有一个陌生男子从自家房里走出,难不成与山匪是一伙的?那我的女儿(姐姐)已经……
年轻小伙与老人心中都想到了一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老人已经老泪纵横,年轻小伙则是眸子喷火一般瞪着眭固。
然而山匪的反应出乎两人所料。
“大大大大,大哥,这这……这黑厮便是白日里杀了二当家的那家伙!”这群山匪果真就是单经两人白日里所遇上的那群山匪,透过火光,山匪中的几个喽啰自然也认出了白日里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眭固。
“兀那汉子,今日可是你杀了俺的弟弟?”山匪中为首的彪形大汉听了这话,顿时怒火中烧,眸子似要喷出火焰一般的死死瞪着眭固。
眭固不以为意冷冷一笑,寒声道:“俺这后背大刀一向专剥歹人皮囊,莫说今日宰了你那弟弟,今番连你也得剁了。”
“哼,好大的口气,量汝这天瞎的泼厮不晓爷爷手段,似汝这等狂辈,不知有多少死在爷爷刀下。”彪形大汉圆睁怒眼,说话的同时,面庞上的一条狰狞刀疤上下抖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凶狠与暴虐之感。
“那便休得多言,且先吃某一刀!”
眭固瞪圆虎目,大喝一声,反手抽出后背大刀,一个箭步窜掠而出,手中大刀朝着大汉便是一记横斩。
锋利的刀刃割裂了空气发出锐利的呼啸,凶狠且猛厉的威势,逼得彪形大汉面色一沉,忙不迭地闪身后撤几步,想要离开眭固手中刀刃地攻击范围,却是早已来不及了,于是只得将手中大刀一横,抵挡住眭固的凶猛一击。
眭固得势不饶人,身形骤然大进,钢刀挥舞如奔腾不息的翻江巨浪,滔滔不绝地向着彪形大汉全身罩杀过去。
“铛~”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过后,眭固的大刀以无可匹敌之势斩击在了彪形大汉的大刀之上,大汉虽然拼尽了全力进行格挡,但奈何眭固用力生猛,彪形大汉的虎口被震得生疼,无力再握住手中大刀,最终手中大刀被一击荡开,胸口处空门大开。
“去死吧!”
眭固凶厉万分的断喝一声,眸子里杀机大盛,擎刀劈空挥砍而下,目标正是大汉胸口。
“噗哧~”
“啊——”
一声闷沉的声响传来后,紧跟着的便是一声凄厉地惨嚎。
彪形大汉毫无一丝悬念的被眭固一刀砍翻,胸口处赫然被锐利无比的寒锋,生生撕拉开了一道深可窥视到内脏的血痕。
好快的刀!
好大的力气!
一瞬间,所有的匪兵喽啰包括周老爹与其子,看到眼前的一幕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心底浮现出如出一辙的惊奇。
“速速与某放了人质,否则也叫尔等都吃某一刀!”小喽啰们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眭固已然将代表着死神的大刀指向他们。
众匪兵赫然失色,看看在火把下映照下的眭固,瞪着一双瘆人的虎目,整张面庞充满凶厉,就像恶鬼一般的狰狞,那滴血的大刀就如同铁鞭似的在抽打他们那惊惧的灵魂。
一名匪兵吓得浑身猛的一颤,手中的刀竟然不由自主地滑落手心,掉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登时便引起了连锁反应,即刻又有五六名匪兵弃了兵刃,惊惧莫名的呆立于原地发起抖来,更有两名胆小的匪兵扭头便跑,只眨眼的功夫便在黑夜当中没了身影。
但,绝不是所有人都是怯弱如鼠之辈,惊慌失措的一众匪兵当中,还是有一名胆大之人。
“混蛋,你们这些贱骨头,呆头鸟,只顾得怕他一人作甚?大当家的死了,俺牛三便是你们的头头,快把兵械都给老子捡起来。”唤作牛三的胆大小头目,横刀朝着匪兵们炸喝道:“这厮纵是霸王在世,也需叫他知道俺们的厉害!”
对于彪形大汉之死,他这家伙没有丝毫同情,相反他的面庞上还露出了喜悦。这一切只因为,他一来觊觎大当家的宝座已经很久了,二来,周老爹女儿他自认为合该属于他。
而且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其貌不扬,心下的野望却比穆朗兄弟都还要大,大的想要称霸整个石邑县。
许是牛三在匪兵中素有威望,他这一番炸喝还真起了效果,一众匪兵纷纷驱散了恐惧,捡起了兵刃。
然而众匪的这一反应却引来眭固一声嗤笑……
此时屋内的女子透过窗缝早已看得心惊胆跳,而在眭固一刀划拉开彪形大汉的胸膛时顿时脸色煞白,撑着屋内的桌子早已吐得昏天暗地。
单经走过去帮女子顺背,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单经还是不忍心就这样在一旁看着女子,不禁摇了摇头:眭固这厮就不能做得干净利落一点,非要搞得这么血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