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花容和槿嫣回家去了。碧螺春吃过饭,支走几个丫环,悄悄拿出醉溪送来的那幅画,边看边呆。
她确信醉溪见过她,她确信醉溪被她吸引过,她确信,有那么一刻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纠缠。因为从那画里表达出的,是含蓄的温情,是典雅的浪漫,春儿知道,他是欣赏自己的,所以当她展开这幅画的时候才会那么震撼。但为什么醉溪送了画之后就再无音讯?甚至都没能见上他一面。
醉溪现在知道她订婚了吗?是不是有要事在身无暇顾及?这事并非无关风月,但也算不上什么闺怨,她只是在现实面前有些许遗憾罢了。也许在醉溪眼里的春儿,还没那么重要吧!
但如果他真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在这里呢?如果他还不知道她定亲的事呢?总要努力一下的,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不管他能不能最终八抬大轿来迎娶她,她都决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管怎样,醉溪才是她向往的港湾,她总不能嫁给朱子朗啊!
春儿深深地明白,要是被别人知道她想这些,是会被唾弃的,更何况她是订了婚的女子。可为什么类似的故事写在书里就成了才子佳人,到现实中就是不守妇道呢?
她托着腮叹了口气,只是想找一个懂得欣赏她,给她自由的男子。所以,当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她心里就认定了那个名字。
她眯着眼睛挥了挥拳头,为了那份自由,拼了!
想好了这些,春儿冲外面喊了一嗓子:“瓜片,你给我进来!”
瓜片应声而入,低着头,手死死地揪住衣襟,一张脸透着令人怀疑的红色,“飘”到春儿的跟前。
“,明天巴巴地要出门,想要赶着去见谁?”
瓜片嗡嗡两声,春儿什么也没听见。
春儿也不急,对着镜子理理头,就坐在那儿盯着瓜片看,然后掩口一笑:“既然不,我只好把你交给周妈妈。”瓜片吓得脸立时煞白,脑海里浮现出周妈妈的一身横肉和狰狞面容,她审人的法子千千万,落在她手里,少不得要吃一顿苦头。瓜片越想越怕,扑通一声跪下:“姐饶了我吧,明天我不去了,千万别把我交给周妈妈。”
吓成这样,看来还是周妈妈威力大。春儿笑笑:“路上听毛尖儿,龙井带着她们几个纳凉,派你去找糖葫芦?”
“是,姐。”
春儿又笑:“不会是遇上什么人了吧?”
瓜片缩成一团:“姐明察秋毫,瓜片佩服的五体投地,姐若能放我一马,瓜片感恩戴德,一辈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春儿怒道:“饶了你也行,你先告诉我遇见的是谁,是不是朱家的下人?”
瓜片慌了,连话也不顺溜:“瓜片明察秋毫,姐五体投地……”
“实话!”
忌惮姐的“淫威”,于是瓜片就交代了:朱子朗的两个厮里,有一个是瓜片家以前的邻居,这次随姐游湖,两个人认出对方,又在给姐找寻糖葫芦的过程中碰到,于是约了明天在湖边见面。
春儿笑笑,怪不得路上央求出嫁的时候带着她,原来是为了青梅竹马的情人。虽然不愿嫁朱子朗,但是还是愿意成全别人的。朱子朗那厮还算好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事再成就瓜片的姻缘吧。
瓜片的相好一定是站着扇扇子的那个,因为另一个是朱子朗的断袖男友,对,一定是这样。
一夜未眠,思来想去,春儿还是决定去找朱子朗。清早打开窗子,看着外面忙碌的丫环们,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瓜片,你进来。”
瓜片哆哆嗦嗦地推门进来:“……姐……”这丫头被吓得不轻,估计昨晚上没睡好,眼睛都是肿的。
平时派丫环出去买东西,大都是在上午,瓜片央求今天去买蜜饯,一定是跟人家约了这个时间。春儿故意绷着脸:“瓜片,今天姐我想吃鹭丝饼,你派谁出去买好呢?”
瓜片低着头:“姐,瓜片再也不敢了。”
春儿拿着扇子摇了几摇,突然想起何不归摇扇子的轻浮样,随手把扇子丢到桌子上。“听好了,”她:“我要鹭丝饼,蟹壳黄,还要福记的蜜饯和香四溢家的珍珠粉,记得了吗?”
瓜片惊喜地抬起头:“谢姐!”完就往外跑,“回来!”瓜片的脚步顿住,死死地抓着衣角:“姐,您又改主意了?”
春儿伸出手指勾了勾,瓜片听话地凑过来,春儿声:“我要你的情人带话给朱子朗,约他明天中午去望云山,记住没?”
瓜片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笑,连连头:“姐放心,话一定带到。到时候姐……”
春儿帕子甩在她脑门上:“收回你的龌龊念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瓜片连忙敛了笑意:“是,姐。”
春儿把脸一沉,语气故作冰冷:“记着,要是叫别人知道了,以后再也别想出去给我买东西!”
“是是是,”瓜片赶紧保证:“姐,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嗯,早去早回。”
又一声脆生生的“是。”之后,那丫头已经没了影子,真是的,平时懒洋洋的,去会情郎倒是比谁都麻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