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宝让徐梦归吓的有些哆嗦,他从根据地发来的电文里已经知道鬼子这支部队是搞细菌武器的,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生化武器竟然这厉害,不听任何声响,就能成片地杀人于无形之中。忽然想到自己的眼似乎也有些睁不开的感觉,他的心里就更紧张了,带着徐梦归他们急匆匆地走向最近地一条河边的方向。
快到了河边,他们竟然发现这里也有鬼子,只有一挺重机枪架在那里,也没人值守。九头鬼子看着四门野炮后边的一堆箱子,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在干什么。四门野炮样式很老,徐梦归在太原保卫战的时候就见过,是鬼子的明治三十八式75mm野炮,这种炮能打榴弹,纵火弹和化学弹三种炮弹,射程达到二十多里地。徐梦归现在已然明白,鬼子这四门炮就是为了打芥子气用的,刚才在鬼子据点,伪军和鬼子死拼的时候,不断在他们头上洒下炮弹的,就是这四门野炮。二十多里外都能打到,更别说这区区几里的距离,对鬼子来说,也就是调整下仰射的角度罢了。
战士们的眼中都快冒出火星了,如果绕过这群鬼子,新仇旧恨,如何能甘心?尚武拿着刚从其他人身上收集过来的九枚手榴弹,对着徐梦归亮了亮。“连长,下令吧!”徐梦归转头看看这群战士,十六只炙热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不下这道命令,这批战士绝对不放过他的。澡是洗不成了,徐梦归自己也在气头上,也正找不到撒气的地方,既然碰上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徐梦归点点头,战士们默默地从背上写下各自的枪,检查下弹药。尚文放下身上的鸽子,马大炮轻轻放下甘信的尸体,用袖子擦拭掉甘信脸上的污物,看着甘信睁得楞大的一双眼睛,轻声说道:“兄弟,你跟跳蚤带个话,哥哥这就再送几个鬼子过去给你们解闷!”
徐梦归从尚武身上解下四枚手榴弹,挂在自己的腰上,开始下令:“尚文尚武,先扔手榴弹,其他人用枪,记住,要打准,咱们弹药不多了!”众人齐声轻喝:“是!”
徐梦归对着已经潜到距离鬼子三十多米的尚文尚武兄弟俩点了下头,兄弟俩会意,同时猛然起身,五枚手榴弹只用了四秒不到全部抛了出去,鬼子本就聚在一起,五枚手榴弹丝毫不差地落在几头鬼子中间引爆,爆炸声轰然响起,徐梦归看着腾空而起地蘑菇云惊呆了,他早就应该想到,鬼子围着的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炮弹,只是搞不懂鬼子既然有炮弹,为啥在他们还没冲出据点的时候会突然哑火。战士们在手榴弹起爆后,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出了上去,九头鬼子全部丧失了战斗力,除了五个被炸的不成人形,死得不能再死的,还有四头没死的,也已经倒在地上吭吭歪歪,别说拿枪,就是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战士们端着枪把四个还能喘气的鬼子围在中间,尚文把被爆炸声惊醒的鸽子扶了过来,大炮也把甘信背了回来。徐梦归拉下了四枚手榴弹的引信,分别顺着炮口,投在了四门野炮的炮膛里,随着四声闷响,四门野炮的炮管往下一耷拉,宣告报废。(带是带不走,但也不能给鬼子留下),徐梦归走到石川身旁,说道:“你问问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开炮!”
石川对着四头奄奄一息的鬼子咕噜了几句,谁知这四个鬼子的骨头倒也挺硬,听完石川的翻译,竟然还敢瞪着几双死鱼眼,咬着牙骂了几句。徐梦归摆手让石川不必翻译,光看石川那古怪的表情,他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褚秀才对着徐梦归提醒道:“别耽误太长时间,这么大的爆炸,鬼子不可能听不到!”徐梦归点点头,对着战士们拜了几个手势,准备撤退。但是他一看到四头摆着各种姿势的鬼子,又犯起了难为,按照八路军规定,这四头鬼子现在使他们的俘虏,应该要善待他们,可就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带走?林家宝看徐梦归的样子,走了过来,徐梦归转头问道:”这四个鬼子怎么处理?”
林家宝没有回话,他一直在伪军里潜伏着,而伪军对于这种情况从来是不留活口,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
鸽子摆脱尚文的搀扶,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正当大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见鸽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挺歪把子。就是傻子也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了,几个战士生怕出事,也顾不得地上的鬼子战俘,都欲要上前劝鸽子不要做傻事。鸽子依旧是双眼失神地看着地上的鬼子,丝毫也没理会其他同志的劝解,战士们也不敢靠的太近,谁都不敢保证鸽子手中那挺已经顶上一梭子的歪把子,什么时候就会发出怒吼。可狂鸽子在他们中间年龄最小,大家都把他当成小弟弟来看待,没人愿意去伤害他。
“何平!放下枪,你这是要反纪律的!”褚秀才喝道。
听到指导员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鸽子感觉有些好笑,这个连队里的同志都有自己的绰号,但也有很多人仍旧直接叫名字的,比如尚文,尚武,杨二狗子还有甘信。想到甘信,鸽子瞅了一眼大炮背着的那具早已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还想到了连尸体都没留下的跳蚤,他和跳蚤在这个连队都是搞侦查的,两人配合不止一次两次,自然感情比别人要深一些。
“纪律?!”鸽子扯开嘶哑的笑了几声,夹杂着几滴泪水。“这群鬼子有纪律吗?他们拿咱们中国人当人了吗?纪律?!老子今天就要犯纪律了。”鸽子手中的歪把子,指向四头鬼子,在战士们的不要声中,扣下了扳机。
鸽子已经疯了。疯的很彻底,没人试图靠进他半步阻止他,就算阻止也来不及了,四个鬼子战俘早已没有了动静,身上却依旧蹦出一篷篷地血雾。鸽子大笑着将开放的供弹弹斗里的子弹全部倾泻了出去,早已脱力的鸽子,双手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鸽子手里的歪把子没有了子弹,已经悄悄挪到鸽子身后的大炮,一只手就将歪把子抢了过去,挂在自己的胸前。鸽子扭过脸看着大炮背着的甘信,过了半晌才说道:“兄弟,俺也够本了!”
事已至此,徐梦归也是无话可说,左右挥挥手让战士们抓紧时间打扫下战场,离开这里。林家宝看着鸽子,不知道怎么形容鸽子这种莽撞的行为。是有情有义,还是头脑发热,他只明白师里一直流传着对这支连队的传言,不是以讹传讹的虚言,他们很精,而且真的很能打。
在确定了身后没有鬼子跟踪的前提下,队伍朝着赵家庄的方向继续前进。等到了赵家庄的庄头,太阳早已下了山头,看着庄里零零星星闪烁着的灯光,徐梦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群人竟然还能活着回来,不仅如此,因为伪军的突然暴动,他们的身份依旧没有暴露。迈进做为临时驻地的老于头家,战士们发现童萍和林林婷两人正在院子里,正在用柴刀一块木头上刻着,四只手的手指渗着血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身旁已经放好了几块已经雕刻好的牌位。
雾蒙蒙的大眼看着眼前的这群满身血污的人,童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了半响。尚武走上前来,轻喊了一句:“我回来了,、、丫头!”
丫头!童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顾不得其他人在场,张开双臂臂扑向了尚武,尚武也张开双臂迎接着童萍的到来。徐梦归本不想打扰这一对,但情况却不允许他们这样,只能喊道:“站住!”尚武和童萍都有些惶惑看着徐梦归,徐梦归的眼睛看着仍旧一眼不发的,却总是笑眯眯看着他的林婷,说道:“先准备水,我们身上沾了毒气!”
尚武一身冷汗,满脑子只想着童萍了,忘了这茬,自己死了倒无所谓,如果再害了童萍、、、。童萍和林婷两人一听他们身上沾了毒气,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烧水,拎到院子里,不是徐梦归不想帮忙,而是身上的东西太脏。等到水都准备好了,徐梦归说道:“你们俩先进屋吧,我们就在院子里洗。”两个姑娘(童萍算不上姑娘了吧?!)很听话进了偏房,再说激动,她们也不能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光着屁股洗澡吧。
顾不得天寒地冻,战士们各自一番清洗之后,开始细细地给甘信清理身体,最后给穿上凑出来的唯一一身没有补丁的八路军军服。战士们用编好的担架,抬着甘信送进了后山的山林。默默地看着甘信没有墓碑的孤坟,徐梦归不清楚再过几十年后那些年轻人,有谁还会知道这里边的埋着的,会是一位为了民族不被压迫,为了赶走侵略者而献身的八路军战士。他们中的很多人只会听着韩国歌,买着日本货,然后在电脑上用着谁也看不懂的文字相互鼓吹着曾经侵略过他们祖国的国家如何如何的好,然后更改自己的国籍,想方设法地出国,哪怕是到鬼子那里去拍小电影。
走在下山的路上,没人说话,虽然大家都明白,战争就是会死人的,而这次能活下来这么多人,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他们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只有徐梦归清楚,现在在场的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五个人能活到解放后。六个老头,五个人?徐梦归忽然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遇见时老爷子,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还能继续活下去?这个连长徐梦归有些干不下去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身边的人被自己一个接着一个地送走。
鸽子快步赶上褚秀才,从怀里掏出一把盒子炮,递给了褚秀才。
”你这是干什么?”褚秀才没有接枪,只是奇怪鸽子为什么会带着枪出来?
“指导员,执行纪律吧!”鸽子面无表情地回道:”因为我杀了鬼子战俘。”
褚秀才苦笑了几声道:“其实不用这样,当时的情况,你就是不开枪,我们也没有余力把那几个鬼子带回来,更别说我们也没有药去给他们治伤!我已经考虑过了,你只要写份检查交上来就行了!”
“我不会写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后悔!”鸽子狠狠地说道:“就算有药,我也会给他们打那种毒气!到时候,他们还是死,这样死,我已经便宜他们了!”
“你~~~”褚秀才没想到鸽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摆明了就是求死!”
鸽子面无表情扭头看着甘信的孤坟,说道:“这是纪律,不能因为我破坏了咱八路军的军纪。这些我在开枪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有鬼的话,趁现在还有时间,我还能赶上跳蚤他们和那群死鬼,就凭俺们三个,这群鬼子就是当鬼,也得滚回他们老家当去!”
“、、、、、、”
感到是那么的沉重。徐梦归他们见褚秀才接过了鸽子手中的盒子炮,都紧张了起来。虽说徐梦归是连长,指挥打仗是他的职责。但褚秀才才是搞政治工作的指导员。徐梦归一把拽住褚秀才拿枪的右手说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回去都不说,这事谁也不知道。”
“你这不是让我也犯错误吗?!咱们平时打打闹闹我就没管过,没问过,甚至还和你们一起开玩笑,可这事不是打打闹闹的小事!”褚秀才沉声说道:“师里有明确的规定,对于已经投降,或者失去了战斗力的鬼子,主要还是以争取为主,就是鬼子没有觉悟,那也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决不能虐待。擅杀战俘,说重了,就是枪毙,说轻点,那也得写检查,关个几个月的禁闭。”褚秀才一指鸽子,“这小子打死不写检查,你让我怎么办?”
徐梦归听到这里,脑子一转悠,把褚秀才扯到一边,低声说道:“秀才啊,你看这个、、、不就是一份检查嘛!我写,我写行不?”
“你写?你本来就得写,何平是你带的兵,这件事你本来就有责任!”
“你刚才不也说过了,那四个鬼子就是带回来,也活不了几天!”
褚秀才也不想鸽子有什么事,随即说道:“这小子你关他几天禁闭就行,我在好好劝劝他。至于检查嘛!要不这样?!你写两份?!”
“两份?一份还行,写两份我没那么多词!”徐梦归觉得自己有些冤。
“不会写我教你!”
“你教我?!那还不如你写一份,我写一份!这样也快点!”
“也行!”
特勤中队的两大头就这样定下了不可告人的计策,褚秀才也为鸽子的事情圆满解决感到高兴,不过马上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凭什么他们犯错误,让我写检查?!嗳~~又让这小子绕进去了!”
饭还得吃,仗还得打,战争中有人牺牲,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经过几天的修整,大家很快都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从石川哪里大家得知,那些鬼子炮兵的野炮之所以有炮弹还哑火是有原因地,先前开炮用的都是早已打开的几箱子炮弹,因为没想到伪军暴动,开箱的炮弹打完了,他们没带撬棍,只能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看着炮弹箱子发呆。徐梦归大笑之余,也在庆幸,战争有时候也是需要运气的,至少在遇见最后一个老头,也就是时老爷子之前,他还是安全的。他现在反而有些不大希望是老爷子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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