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左手钳子,一开一合。别说拔牙,就是钳肉都没问题。右手的手术刀,还把钳子当成磨刀石,咯吱咯吱来回的磨。声音听起来,那叫一个牙酸。
他现在的模样,像屠宰场的工人,多过像医生。
“云白韶,你会不会磨刀啊?”铁锹叫着校医的名字,撇着嘴表示不惧。他道:“磨刀要用磨刀石,拿着钳子磨刀,亏你想得出来!你赶快看看,刀刃全都是缺口吧?”
“哼哼……全是缺口才好。铁锹,前两天我给学生做切除****的手术。一刀下去,你猜怎么样?学生******的****,愣是割出了花边……”云白韶阴测测的笑着,模样十分变态。他道:“我就喜欢看******穿裙子的感觉,你想不想试试啊?”
说着,他的手术刀晃了晃。
医务室的灯光比较明亮,刀刃能看见不少比芝麻粒还小的缺口。
铁锹前一刻还表现得大无畏,但看着云白韶那副变态的模样,就和电影《****羔羊》里那个吃人肉的家伙差不多,喉咙不由自主的“哏喽”一声。他硬挺道:“云哥,你不会是玩真的吧?咱们可是兄弟,一起讨论过爱情动作片……”
“当然是兄弟……”云白韶手里的钳子,捏得咔咔响。他道:“不然的话,你的诊断书一定写着****过长,需要手术。最不济,也得是用钳子夹青春痘!”
铁锹听不下去了,这家伙说得实在太吓人。他用两只缠着了一半纱布的手挡着脸,道:“云哥,我脸上没有青春痘,****也不长……”
“那你的菊花,一定有痔疮!”云白韶的钳子,往前一逼。他道:“来吧,不论是外痔内痔混合痔,我替你夹破!”
“你要是夹错了,我噗嗤一下喷出来一大堆黑的黄的……”铁锹恐惧之下,赶紧往恶心了说。
“我是医生,比这恶心的事都见过。”云白韶咧开嘴,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用一种非常的轻柔,却极为阴冷的声音,道:“医学院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用来教学解剖的尸体,我看了一个学期。铁锹,你知道解剖尸体什么样的?我跟你说,一个女尸原先可能是D罩杯。但福尔马林泡久了之后,瘪得就像露眼的塑料袋。要是用手术刀,透过骨缝打开胸腔一看。里面的脂肪,就是那些人油,已经都黑了……”
说到这,云白韶的手术刀在铁锹面前从左晃到右,再从右晃到左。
铁锹的眼珠子随着手术刀,也慢慢的转了一个来回,虚汗哗哗的往外冒,就像一个奶油冰淇淋,吧唧一下呼在脸上,奶油缓缓的往下淌,凉冰冰、滑腻腻……
云白韶继续道:“解剖嘛……那些油腻腻的脂肪必须挖出来。脂肪不是在肌肉上,而是在肌肉深筋膜。你得先用带着倒刺的钩子,钩起尸体的肋排。然后,一点一点的用刀子往下割。什么胸大肌的脂肪……”
他忽然用钳子捅了捅铁锹的左胸口,提醒道:“铁锹,这就是尸体的胸大肌……”
铁锹胃里浪翻潮涌,直接甬道了嗓子眼,差一点就吐了。
“哦,还有那些滑溜溜的肠子,都是紫色的……用手一捏,噗噗的响啊!我们解剖课,一上就得一天。中午没时间吃饭,只能带两个馒头对付。解剖室哪有放馒头的地方啊?没办法,就只能垫张纸放在刚解剖的尸体上。有一次,纸被尸液给浸透了,我还不知道呢。拿着馒头就啃,吃了大半个才发现。别说,沾了人油还挺香,就像吃德芙巧克力……”云白韶叹了口气,冷幽幽的道:“铁锹,你说我会不会怕你菊花里喷出的东西?”
“云哥,我和云非遥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朋友。”铁锹差点把肠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实在忒特么恶心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有这么变态的过去……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云非遥和自己在黄桦路的事,还有今天在启智学校的事,统统说了一遍。至于被狗咬的事情,云白韶已经知道了,用不着再重复。
云白韶听的时候,一直用手术刀敲着拔牙钳子。等铁锹说完之后,他才问道:“这么说,你和我堂妹之间发生的事,都是巧合?”
“唉,倒霉的巧合。”铁锹无奈的点头。
云白韶貌似不信,道:“铁锹,我堂妹这么漂亮,你不喜欢?”
“云哥,我一共见过云非遥三次。”铁锹扬起那只缠了一半纱布的手,悲催的道:“第一次,被你堂妹的两只奇葩狗,往死咬和死劲咬、给咬到你手里了。蓝色小药片的事情,不胫而走。第二次,我被你堂妹弄丢了工作,还在黄桦路被暴打了一顿。第三次,就是今天。你看看我这一身伤,还不明白吗?说实话,云非遥我是见一次倒霉一次。要不是科技发达,民智已开,我就得怀疑云非遥祸国殃民、天生克夫命……”
“铁锹,你这是怪我堂妹带来霉运喽?”云白韶听了铁锹的话,刚放下点心。可是,听铁锹这么吐槽自己云非遥,又不高兴了。他把钳子和手术刀在铁锹面前晃来晃去,拿出上解剖课的架势,道:“我觉得有必要,再补个盲肠手术的诊断……”
“别别别……云哥,你稍微歇会……”铁锹脑袋差点摇成钟摆,一叠声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绝对不是……”
云白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云非遥太漂亮了……”铁锹干巴巴的道:“这种大家闺秀,天仙似的美人。我这种**丝命薄如纸,无福消受啊!”
“当啷”一声,云白韶把钳子和手术刀,扔进装医疗器械的盘子。他冷哼一声,拿了把椅子坐在诊疗台旁边,道:“这么说,还差不多!”
他掏出一盒“和天下”递给铁锹,道:“抽吧!”
铁锹擦了把冷汗,知道危险过去了。他长吁一口气,道:“咦,你不是已经戒烟了吗?”
“这是学生的……”云白韶斜靠着诊疗台,翘起二郎腿摇来晃去。他道:“上午有个学生来拔牙,我看他有钱,就说拔牙有两种拔法。一种是低级疼痛,一种是高级疼痛……然后,我兜里就多了这么盒烟。”
“我靠,你也太黑了吧!”铁锹翻身下了诊疗台,到处找打火机。找了一圈,才想起自己兜里有。他点了烟也不回诊疗台,直接拿张椅子坐在桌子旁。
云白韶翻着白眼,道:“不想抽就放下,哥留着孝敬别人。”
“哼哼……”铁锹吐着烟圈,不客气的道:“你刚才吓唬我半天,先孝敬我吧!”
“嗨呀,刚教训完你,脾气就见涨!”云白韶直起身子,横着眼睛道:“铁锹,看来我给你的笑容,有点早啊……”
铁锹咧嘴一笑,道:“我就涨脾气了,怎样?”
“我今天非得给你动几个手术……”云白韶刚要拿家伙。铁锹出手如电,手术刀和拔牙钳子都抄走了,盘子里就剩下几根消毒棉签……
云白韶这才反应过来,铁锹为什么要找火机,为什么坐在桌子旁边。
“云白韶,你做不做手术啊?”铁锹一手举着钳子、一手举刀,嘴角还叼着烟。要是戴顶宽沿帽,活脱脱一个准备决斗的西部牛仔。他道:“我没上过解剖课,但打架的时候不少。当初,我们寝室四匹狼打群架,到你这治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打架和解剖有一定的共通点,就是用手里硬点的家伙,往别人身上招呼……”
“兄弟,我刚才和你闹着玩呢……”
“玩?”铁锹瞪着眼睛,找后账了。他道:“蓝色小药片的事,也是玩?”
“呃,这事……我是在帮你……”
“帮我告诉云非遥,让她威胁我?”
“我就是觉得好笑,随口说说……哎呦,你手上有伤,打人会伤口崩裂……哎呦,大家都是兄弟。你还是用手打,别用脚踢了……”
五分钟后,云白韶趴在诊疗台上,姿势就像疯狂过后的小受。白大褂全是脚印,屁股的位置,脚印特别浓密。
铁锹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要不是身上有伤,还得多踹五分钟。他把钳子和手术刀扔进盘子,道:“别撅着屁股勾引我,老子不喜欢男人。”
“铁锹,你还真踢呀。”云白韶揉着屁股,翻身上了诊疗台。他唧唧歪歪道:“我就吓唬吓唬你,你可倒好,把我的屁股都踢开花了。”
“我只要想起蓝色小药片的事,就恨不得爆你的菊!”铁锹恨恨的道:“要不是被云非遥拿这事威胁我,我也不会那么倒霉。”
“行了,你都踹了我一顿,就消消火吧!”云白韶摆了摆手,很认真的道:“铁锹,你和莫颜怎么样了?”
铁锹没做声,不太想谈论这事。
云白韶的声音,沉了下来。他道:“铁锹,当初你和莫颜的事,全学校都知道……”
铁锹知道云白韶是什么意思,他道:“我和云非遥之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没别的关系。所以,你不用提莫颜的事了。”
云白韶见主动挑破了话题,也就不绕弯子了。他道:“铁锹,咱们关系不错,有话我也就直说了。你对莫颜的感情有多深,我一清二楚。莫颜对你什么样,我不敢说。但你和小遥在一起,莫颜肯定得伤心……”
铁锹看云白韶没完没了的提莫颜,终于不耐烦了。他道:“我都说了好几遍,云非遥和我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你还想怎样?”
云白韶一翻身坐了起来,道:“铁锹,别看咱俩都是处男,但我总比你大两岁,很多事看的也比你清楚……”
“别忽悠了,就你还处男?”铁锹截口道:“云非遥说你出去鬼混,光着屁股让人撵出来,当我没听见呢?”
云白韶急赤白脸的道:“我当时刚脱完衣服,还没等进去,警察就冲进来扫黄……”
“不用说了,这事打住!”铁锹对云白韶的风流史不感兴趣,他道:“以后,你就记着,别提蓝色小药片。我也把你光屁股让人撵出来的事,彻底忘掉。”
“唉,小遥这个刁蛮丫头……我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了。”云白韶颓然躺了下去。过了一会,他才道:“铁锹,你真不喜欢小遥?”
云白韶没完没了的纠缠这事,铁锹真有点生气了。他咚的一脚,踹在诊疗台的边缘,怒道:“操,你还有完没完?到底让我说几遍,你才能相信?我和云非遥,真的是普通朋友。至少,我把云非遥当普通朋友!”
“问题就在这……”云白韶重重的拍了下,诊疗台上的胶皮垫。他提高声调,道:“你把小遥当普通朋友,但小遥可没把你当普通朋友!我不相信,你就没看出来!”
铁锹一怔,说不出话了。今天在启智学校,云非遥种种暗示,已经表示得够清楚了。只要不是傻到家,就能感受到云非遥的情谊。他自认不怎么聪明,但也没傻到那种程度。云非遥为什么打他的耳光,他当然清楚。只不过,他不想承认,心底一直在抗拒……
云白韶缓缓的道:“铁锹,小遥是我们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家里宠得不行,人也刁蛮。当然,她在外面表现得很像大家闺秀。但不管表现得多有礼貌,也不会乖乖听男人的话。更不会你说什么,就像领了圣旨一样马上去办。我也从没见小遥,这么关心过钱斌……”
铁锹勉强否认道:“兄弟,我觉得你想多了……”
“我们这些做哥哥的,真心盼望小遥幸福。”云白韶注视着铁锹,语重心长的道:“如果你没和莫颜有那么深的感情,那我不会反对你和小遥在一起。虽然你和小遥的条件,有些差距……”
云白韶觉得这话有些伤人,自己也不满意。他摇头道:“我不是那些老古板,小遥家也不缺钱……我担心的,就是你和莫颜之间的事。如果你能和莫颜一刀两断,再也没有联系。那你和小遥的事,我就当没看见!不然的话,我希望你能和小遥说清楚。别让她越陷越深,最后伤心垂泪。”
铁锹心头乱纷纷的,木在那里不说话,拖泥带水的毛病再次发作。他沉默了好一会,才伸出手道:“你先把纱布缠完,再喋喋不休。”
云白韶笑了笑,接着帮铁锹处理伤口。其实,所有的伤口早就不流血了。只要清洗消毒,缠上纱布即可。如果所处的环境,灰尘不大,不再进行剧烈运动。即使不缠纱布,也无所谓。至于身上的淤肿,回去擦红花油就行了。
云白韶给铁锹包扎的时候,铁锹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办。等云白韶缠好了纱布,铁锹才道:“我暂时还忘不了莫颜,心态和经济条件,也没到能接受新感情的地步。”
“什么,你和莫颜分手了?”云白韶失声道:“你们当初轰动校园,怎么会分手?”
“这你就不用问了,我也不想说。”铁锹百无聊赖,道:“不过,我对云非遥还没有那种感情。至于云非遥对我是什么感觉……”
他说到这,沉吟了一下,又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当一次自恋狂。想办法暗示云非遥,我对她没兴趣。”
“铁锹,你要是真能这么做,我这当堂哥的就谢谢你了。”云白韶诚心表示感谢,道:“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开口。能办的我一定尽力办,不能办的也想办法办。”
铁锹老实不客气,道:“那好,上次买蓝色小药片的钱,你还给我吧!”
“这个嘛……”云白韶眼珠子一转,道:“你先告诉我,药效怎么样?”
“你先还钱,我就告诉你。”铁锹伸出手,坚持先要钱。
“呵呵……你一个处男,怎么知道药效如何?”
铁锹忽悠道:“当初我是处男,现在可不是了。”
“别逗了!”云白韶不屑的道:“我自学过中医,看面相就知道你是不是处……”
“少废话,你到底还不还钱?”
“不还,怎么的吧?”
两人斗鸡一样怒目而视,忽然同时出手,抢盘子里的家伙。结果,铁锹抢了手术刀,云白韶抢了钳子……
医务室门外,云非遥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失神的靠在门边的墙上,眼中隐隐闪出泪花。过了好一会,她擦了擦眼角,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铁锹和云白韶还在没心没肺的瞎闹。云白韶举着钳子,狗熊一样游走。铁锹则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刀,端坐在诊疗台上。
云非遥大叫道:“堂哥,快帮我拿东西。”
“小遥,你不是把食堂的饭菜,都搬到校医院了吧?”云白韶看着那两个半人高的大塑料袋,一阵阵眼晕。
“好香啊……”铁锹抽了抽鼻子,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他赶紧放下手术刀,想要帮云非遥拎东西。
“铁锹,你坐着休息。”云非遥阻止道:“让堂哥帮我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