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三毛匆匆进来交给哥哥一封电报,吴小凡立即抓起铅笔用脑海中记忆的密电码译出了内容:“云雀,天网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从即日起任命你为武汉特别情报小组组长,五名成员已经在十日前到达汉口,他们将自行隐蔽身份开展工作,但目前不会与你联络,待站稳脚跟潜入共党内部后才会主动与你联系和接受指令。”
“确定其身份的暗语是:我是南京人,曾经在南京见过你,只是不知你姓什么?”
“我姓吴,可我并不认识你。”
“吴先生,今日相见也就真的认识了,这可是个好日子。”
“是个好日子,可我不记得今天是几号,你知道吗?”
“吴先生真的好健忘,今天是一号。”
“对上这些暗语后表明他是一号情报员,其他四人的回答是二三四五号。”
“切记,此内容只许告知邹三毛,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否则严惩不贷,重庆。”
吴小凡顿时傻眼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在他们来找自己之前获得任何信息,他们五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让地下党如何防范,可他们却一定认识自己和邹三毛,戴笠的这种安排真是狡诈之极。
邹三毛站在一旁瞧着电报内容也呆住了,焦虑地:“哥哥,你这个组长等于没当,他们是谁你都不知道,可他们却肯定认识你和我,这不是让我俩竹篮打水一场空嘛。不过他们来找我俩时,就可以直接将他们干掉,他们送来的情报也不用上报,那样的话共党也就不会受到损失,你也就不会被别人误会。”
吴小凡苦笑道:“三毛,你这个想法很天真,如果他们被我俩干掉,那我俩还能活吗,局座立即就会枪毙我俩,谁让我俩是唯一知道他们身份的联络人,何况他们获得的情报不一定只交给我俩,他们可能已经电告局座,我俩不上报也是自寻死路。”
邹三毛忧郁地:“那你该怎么办,得赶紧把这事告诉你的联络人才行,不然一出事共党又会误会你了。”
吴小凡说:“这些事你别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赶紧把这几句暗号默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出错。”
邹三毛恼火地:“就这几句屁话,我已经记住了。”
吴小凡便把电报装进上衣口袋说:“走,我俩也回去换衣服,你去买菜,我去街上逛逛。”
“是!”邹三毛高兴地跟哥哥下楼,开车驶出大院后忙小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要去同别人见面,把今天的事全部汇报?”
吴小凡严厉地:“三毛,你虽然已经知道哥哥的真实身份,但这些事你不该问,如果你这么感到稀奇,那就会害死我和你自己,现在我俩的处境就如同在鬼子宪兵队一样,稍有不慎换来的结果就是死亡,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这就是国民党屠杀共产党的政策,我俩必须做到见怪不怪和时刻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当然,也要做好随时暴露身份被国民党抓住,遭受严峻酷刑和枪毙的准备,但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宁死不屈,永不背叛信仰,做一名无愧于自己的真正汉子。”
邹三毛坚定地:“哥哥,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哥哥的任何秘密,我也要向你一样,做一名不怕杀头的共产党。”
吴小凡笑了,弟弟的话让自己倍感欣慰,十年来弟弟为了帮助自己已经尽其所有,不怕危险地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他也必定是一名有着坚强意志的革命者。
兄弟俩回到家换好衣服,吴小凡戴上眼镜和胡须,把重庆的电报装进口袋,然后同弟弟分别出门走出胡同各自拦下一辆黄包车而去。
当他来到汉正街时,竟然发现李先生夫妇牵着小武雄在逛街,他急忙叫车夫停车,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猛然想起自己的这身打扮三人都不认得,也就只好装着不认识从一旁走了过去,来到书店附近时而是警戒地观察了一下,没发现可疑人员后才大步走了进去,瞧了一眼正在接待顾客的陈东夫妇,拿起一本书翻看。
陈东瞧了他一眼,冲妻子点了下头,杨丽华便侧身挡住了另一排书架前的三名顾客,吴小凡立即跟随叔叔去了后面的厨房,陈东小声地询问找到吴先生的遗骨没有?
吴小凡摇摇头,赶紧把戴笠发给自己的电报交给叔叔看,汇报了国民党秘密侦探共党之事和天网计划的内容,及五名特务可能已经混入车站和码头、工厂的工人之中的情况,他们必定会在言语上非常的激进,假装对国民党的痛恨而引起地下党组织的关注,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尽快打入党的基层组织,一旦国民党举起了屠杀共产党人的屠刀,他们就会将获得的情报上报军统,到时就会真的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东顿感惊讶,如果敌人的天网计划得到成功,那些遍布全国的特别情报小组的特务要是真的全部混进了党的地下组织,那可就真的是防不胜防,他表示一定马上电告延安,至于派遣到武汉的五名特务他会采取措施严防,在没有获得这五人的确切身份之前,地下党必须停止吸纳新党员,并重点对车站、码头、工厂的群众组织进行监控,重点关注那些在言论上突然激愤的人员,确保各级地下组织不被敌人破坏。
吴小凡对陈东叔叔的安排感到欣慰,这样的话那五名特务不管有多大的本事也无法混进党的地下组织,而且他们一旦在群众中有过激的言论就会引起组织上的注意,到时身份就肯定会暴露,那样的话就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戴笠也无法责怪自己,就算他们没有暴露,时间一长他们一无所获时也就不得不主动跑来同自己联络和汇报,那样的话就能用别的方法再除掉他们。
然后他烧掉电报稿又把武汉军统站侦听可疑电台的结果向叔叔进行了通报,并说出了那部被怀疑的电台波段和三次发报的时间,以及伯伯准备以发放许可证的方式监督电台活动的措施,提出了希望组织上也成立一家贸易公司,名正言顺地申请一部电台许可证,虽然军统人员会随时进行监督,但只要有可靠的国民党政要背景,今后就能在龙蛇混杂的环境中很好地生存,这部电台也必定会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陈东首先承认那部被怀疑的电台就是省委的一号电台,但组织上会采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术与国民党周旋,并且这部电台可随时停止使用。
至于成立贸易公司和申请电台许可证之事,一是资金非常困难,因为要做买卖就要开大公司,那样才能瞒天过海不被国民党怀疑,一般的小公司根本无法起到掩护作用;二是此事必须报请中央定夺,也只有中央才有利用国民党政要的能力。
吴小凡便说,不论组织上如何决定,自己存放在王强家的金条和大洋都应该交给组织上处理,如果组织上还需要大笔资金的话,自己可以去那些所谓曲线救国的汉奸们家中偷一些来。
陈东急忙说不能冒险,因为这些摇身一变成了曲线救国英雄的汉奸都有国民党的上层关系,他们家中的钱财被盗就会惊动军统,还他伯伯就会知道是谁干的,那样的话对他非常不利,至于他存放在王强家的金条和银元还是暂时不动,如果组织上真的需要时再说。
并要求他下一步重点关注五名特别情报小组特务的情况,有什么消息及时通报,但为了不引起军统怀疑消息是在武汉泄露,地下党对任何人都不进行调查,以免引起敌人的警觉。
送走吴小凡后,陈东立即亲自赶往联络点向延安发出了国民党军统天网计划的阴谋,提醒全国地下组织严加防范,同时向省委机关和武汉市委下达三项命令。
一是各基层组织停止一切活动,不得进行反对国民党的宣传;
二是凡在近段时间表现活跃的人员暂时不吸收入党,理由是国共两党已经签订了和平建国的协议,党中央要求保持稳定,此时再吸收人员加入共产党会引起争议;
三是为了安全,对近段时间言辞激烈而又迫切要求加入组织的人员要做好全部送往新四军根据地的准备,不论以何种理由不去者立刻密报省委定夺。
这三项命令就等于切断了军统特务妄图打入地下党组织的阴谋,还不去新四军根据地的人就值得怀疑,如果他真的是特务就一定会主动把情况向吴小凡汇报,他的身份也就会被地下党掌握,是除是留就能根据是否影响到吴小凡的安全再决定。
在附后的近两个月时间里,五名特别情报小组的特务并没有来找吴小凡联络,他只能在焦虑中静心地等待,只是把邹三毛急得坐立不安。
在这同时,军统发出布告,凡是私人电台必须领取许可证,否则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论处,军统站大院也就热闹起来。
还李雅琴却把精力投入到了小学校的筹备工作之中,因为这就是潘大姐交给她的新任务,因为明年开学后有几名烈士的子女将送到学校读书,照顾好烈士的后代就是她的责任。
加之小武雄明年也要开始上学,组织上要求她继续通过小家伙与吴小凡保持交往,她哭笑不得只能隔三差五地以父母想孙子为由去吴小凡家接儿子,虽然邹三毛对她的到来非常热情,但吴小凡总是不冷不热地很少同她说话,所以她也就无法在其家里久留,别说想套出一些情报,反而让自己很尴尬。
小武雄到是开心地两个家都住,而且对练功也非常的自觉,竟然能坚持深呼吸后站半个小时的弓步,吴小凡就又在小院里吊了个沙袋,教儿子练习拳脚的基本功,让他自己天天打踢沙袋。
1946年1月1日清晨,吴小凡和儿子正在小院里练功,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心头一震,这么早就有人找上门来,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自己等待了近两个月的人,打开院门瞧着站在门口一身西装革履的年青人问道:“你找谁?”
年青人也盯着他说:“你好,我是南京人,曾经在南京见过你,只是不知你姓什么?”
吴小凡说:“我姓吴,可我并不认识你。”
年青人说:“吴先生,今日相见也就真的认识了,这可是个好日子。”
吴小凡笑道:“是个好日子,可我不记得今天是几号,你知道吗?”
年青人也笑着说:“吴先生真的好健忘,今天是一号。”
“请进!”吴小凡领着年青人走进小院,正在打沙袋的小武雄赶忙停手,礼貌地躬身道:“叔叔好!”
年青人摸了下小家伙的头说:“小朋友好!”
吴小凡同年青人进屋,并冲从厨房里出来的弟弟说:“三毛,倒茶。”
年青人瞧了邹三毛一眼,立正敬礼道:“吴长官,一号情报员刘思潮少尉向您报到。”
吴小凡威严地:“你已经来武汉两个多月了,为何今天才来向我报到,应该已经获得了共党的重要情报是不是?”
刘思潮慌忙地:“长官,对不起,在下这两个多月虽然受到了共党分子的关注,但并没有打入他们的组织,而且昨天接到通知,让我做好去新四军根据地的准备,我不知该如何决断,特来请示长官。”
吴小凡一愣说:“他们怎么会让你去新四军根据地,这绝对不行,你的任务是要获得武汉共党分子的情报,到时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刘思潮说:“是!只是在下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去说服他们,因为我是以逃难的理由来到武汉,是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挨饿的单身汉。”
吴小凡瞪着他说:“你怎么这样笨,随便找个女人养在家里,就说是女朋友或者老婆不同意,他们总不能把你绑去吧。”
刘思潮高兴地:“还是长官英明,在下这就去办。”
吴小凡说:“怎么,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情报要交给我?”
刘思潮为难地:“长官,我现在只知道一个人是共党分子,如果把他抓了那我就会遭到怀疑,打入共党内部的计划就会泡汤,我相信不用多久一定能获得重要情报,到时才能真正的为党国效命。”
吴小凡说:“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那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刘思潮说:“我在发电厂当维修工。”
吴小凡说:“我知道了,走吧,没有获得重要情报不要再来见我,免得出事。”
“是!”刘思潮急忙离去,小武雄还挥着手说:“叔叔再见!”
吴小凡和邹三毛乐了,两个多月的等待终于知道了一名特务的姓名和下落,兄弟俩开心地赶紧叫小武雄洗手吃饭,没想到门外又传来李雅琴的喊声。
小家伙的动作比叔叔而快,欢叫着跑了出去,邹三毛赶紧迎出门,吴小凡也只好放下碗出来,但李雅琴只是站在院门口说要带武雄去中山公园玩,让三毛晚上再去家里接,然后牵着小家伙就走。
小武雄高兴地:“妈妈,爷爷奶奶也去玩吗?”
李雅琴说:“当然去,你吃饭了没?”
小武雄说:“还没呢,刚准备吃妈妈就来了。”
李雅琴说:“那赶紧回去跟妈妈和爷爷奶奶一起吃。”
小武雄说:“好。妈妈,我今天早上没有打一百下沙袋,大清早一个叔叔就来家里了,我也就没完成任务,可爸爸今天是几号都忘记了,是叔叔告诉爸爸今天是一号。”
李雅琴一愣,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吴小凡不可能连这个日子都忘记,难道他在搞什么鬼,他可是一名高级特务,组织上让自己继续与他交往就是希望能打听到一些国民党的动向,可他根本不同自己说话,自己也不想同他说什么,要是能通过孩子了解到一些情况。
不行,不能让孩子牵扯到大人的事情上,这样做会害了孩子,只是那人是干什么的,大清早就来家里找他,而且他竟然连今天是一号都忘记了,如果是一种接头暗号,不可能呀,国民党特务还要用暗语接头干什么,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也就不再多想,走出胡同招手拦下一辆黄包车,抱起小家伙坐车就走。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每天清晨都有一个年青人来吴小凡家敲门,两人对上暗号后才让来人进屋,可他们的突然造访不仅打断了孩子的练功,而且大人的对话让小家伙非常的奇怪,因为爸爸每天都忘记了是几号,总要叔叔说出来才知道,只是孩子的心非常单纯,何况每天要打一百下沙袋,所以也就一下子忘记了这些事。
吴小凡和邹三毛却高兴得不得了,五名特别情报小组的特务已经有四人因为要被共党送往新四军根据地只能来找吴小凡寻求对策,他都是让其养一个女人在家进行推脱,但却知道了他们的姓名和掩护的职业,只等最后一名特务来访就能彻底消除隐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