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背着舒槿画,嘴角带着冷笑,纵身就从山涧的峭壁上飞纵而下,山涧怪石嶙峋,只有几块凸起的同山石从峭壁上凸显出来。
秦溯犹如一只飞鹰,从上空直击而下,其势不可挡。
几个飞跃下,秦溯一个旋身挺立,已经下落到下方一条山涧小道上,抬头望了眼三十几丈高的峭壁,秦溯冷冷一笑,转身背着舒槿画就走,这下,要你们怎么骑马追。
飞速追上的蛊衣卫扑上峭壁,齐齐皱眉,如此高险,在好的战马也下不去,当下一个个立刻舍马,功力高的,照着秦溯的方式就跳了下来。
“哼,好一个秦溯,在接本将最后一箭。”纵马上了峭壁岩上,隆穆看着下方羊肠小道上,秦溯和舒槿画快隐没的身形,眉眼中杀气一闪,反手在取过一铁弓,双弓合璧,一箭搭了上去。
舒槿画闻言停止了攻击,如此距离,已经出了箭头的射程,她无须顾虑,抬头对上那三十丈高处的隆穆,紧紧握紧了龙凤金针。
一支通体铁色,箭头漆黑,比普通箭身粗了足有两倍有余,布满蜂尾般细密倒钩的箭架上弓弦,尖啸着射向舒槿画。
完全不同与之前箭矢的惊人速度,令空气都发出类似战栗哭叫的声响。这一箭,锋芒锐不可挡。
居高临下,转瞬即至。
舒槿画心下一惊,这一箭好快,当下一咬牙,右手五指齐齐攒紧了金针,深深舒了一口气。
“别接,你接不了。”就在舒槿画五指按下的一瞬间,秦溯突然一声冷喝,反手一把扯过舒槿画扔了开去,一边一个转身停步手中利剑划出一道寒光,就朝那隆穆的第三箭,当空劈了上去。
舒槿画接第二箭的微微一动,他虽然没说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到,舒槿画的暗器还没到能接下这第三箭的程度。
舒槿画措不及防,被秦溯给扔在旁边的草地上,眼睁睁看着秦溯一剑朝那箭头劈了过去。
砰,一声激烈的对撞声响起,那鉄色的长箭被秦溯一剑劈个正着,两强相争,只见那铁色长箭瞬间被劈成几块,朝着四方碎裂开来,箭着的黑色火漆朝着她绽来,而秦溯只微微朝后退了一步。
舒槿画见此没来由的一笑,秦溯出手那自然是没有输的。
“让开。”笑容才微微绽放,边上的秦溯突然一声厉喝,飞身就朝她扑来,舒槿画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秦溯已经扑在了她的身前。
没有利箭,没有暗器,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念还没动完,舒槿画突然闻到那刺鼻的味道,那是——黄泉露。
当下舒槿画脸色一变,那黑色的不是火漆,是涂抹在上面的黄泉露。
“秦溯。”舒槿画面色一下就变了,从来没有的焦急和复杂情绪绽露出来。
秦溯没说话,反手就是两剑,削去那黑色的黄泉露粘上,并开始腐蚀的肌肤,鲜血瞬间流淌而下,后心和手臂肌肉模糊。
“走。”秦溯一脸铁硬,什么也没多说,抓着舒槿画的手,转身就朝山涧深处奔去,血,溅落一地尘埃。
山涧清晨的云雾散开,耀目的太阳从地平线下跳出来,万丈金光笼罩着整个大地,一片明亮。
风轻轻在山间吹拂,带起淡淡的青草香味,林木森森,从树叶缝中洒下来的金光,带着金丝一般的七色光芒,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那林间的血腥不存在似的。
“秦溯,忍着点?”一处峭壁下,舒槿画银牙咬碎找着的草药,跪立在坐着的秦溯身后,面色复杂的为秦溯敷药。
药草本就生在山林中,加之舒槿画原就会治伤,止血药草这山涧到处都是,寻来为秦溯暂时止住流血,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溯仗剑坐在一块岩石上,面色一点变化都没,头也没回的道,“这点伤算什么。”
舒槿画听着秦溯浑然不在意般的答话,微微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秦溯见机极快,黄泉露才粘上身就已经下了快手,那两处肌肤被直接削去,黄泉露再厉害,也没有办法隔空腐蚀,不过看着眼前两块皮肉都没有,血肉模糊的两处地方,舒槿画还是心一阵阵发颤。
轻轻把咬碎的草药涂抹在秦溯身上的两处伤处,感觉到手下秦溯的身体骤然一绷后,立刻快速的放松,但是就只是那么骤然的一紧,舒槿画也知道那是疼痛难忍。
由于在这山涧,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走的出去,舒槿画采的药只是很普通的止血药,不过她偷偷放了点儿血,混合在草药中,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止住秦溯身上的流血,要不然那么蛊衣卫定然能够尾随着血迹追上来,任凭他们在怎么躲闪也没有用。
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手下却还是一点没停,飞快的把药全部涂抹到秦溯的身上,一边伸手抚摸着秦溯的后颈,一点一点极温柔的抚摸着。
秦溯感觉到舒槿画的动作,不由微微转头看着舒槿画,这是什么意思?调情?这个时候?他不认为。
舒槿画见秦溯转头看着她,不由轻声道,“一会就不疼了。”小时候自己受了伤后,孤儿院的院长给她上药,不会安慰疼的直哭的她,只会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和颈子,无声的宽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留下了这样的动作,那是下意识的温柔和心疼。
秦溯听言,纵然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候,这是止不住的勾勒了一下嘴角,这是舒槿画在安慰他,这么点小伤那需要安慰,不过,这样温柔的舒槿画,他喜欢,很喜欢她这样对他,当下也就不说话,转过头去,任由舒槿画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颈子。
沉默,两人间一瞬间的沉默,不过那围绕在两人身周的感觉,却该死的和谐和舒服。
“为什么要救我?”沉默中舒槿画突然轻声道。
那一瞬间的毫不犹豫,以及迅猛扑来的身影,从来没有人如此的不顾自己的安危,扑在她身前,为她挡去危险,那样的毫不犹豫和理所应当的眼神和做法,让她感到很震惊的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心里升腾起来。
她没有忘记秦溯扑过来时的眼神和动作,没有一丝的迟疑,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没有考虑,没有盘算,那是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想法,那是最自然的动作,那时候秦溯眼中就只有一个她,就只有一个想法,替她挡了。
见多了尔虞我诈,也看多了阴谋算计,这些年行走江湖,她不是没有收获的,然而她不想去理会,并不代表她不懂,没有防备。
有时候一个人救另外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所以以喜欢为诱饵,以救命之恩为牢笼,以生死相许为筹码,困住她,让她为他所用,让她以为得到天下,不过却只是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这样的事情她看见过的。
她不是冷情的人,但是秦溯的做法,却让她感到害怕。那一瞬间的心动,是她不曾了解过的。
然而今天她看见了,秦溯那冷酷肃杀中的真性情,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利弊计较,他就是真的想救她,没其他的原因就是要救她,要护着她,就这么简单。
轻柔的抚摸着秦溯的颈项,舒槿画眉眼中有叹息,有困惑,有隐隐着自己没察觉的欢喜。
秦溯听着舒槿画的话,顿时皱了皱眉头,唰的转过头来瞪着舒槿画道,“你给我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什么为什么,我秦溯做事想如何就如何,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舒槿画见秦溯一脸怒火的瞪着她,却微微的笑了,是啊,这个人,狂妄不已,他的手段是狠毒的,但是人却是极可靠的。
对上秦溯夹带着怒火的双眸,舒槿画缓缓伸手握住了秦溯的手,温和的道,“知道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溯没明白的咒骂一声,不过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的舒槿画,却让他感觉很惊讶的同时,也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握紧舒槿画的手,素手柔荑,感觉真好。
“身上感觉怎么样?”轻轻一笑,舒槿画也不解释,看着秦溯询问道,黄泉露,她虽知名,到底毒性如何,她不清楚。
“无事。”秦溯感觉到舒槿画的温柔,不由紧了紧握着的手,很肯定的道。
黄泉露,是够毒,不过他反应的快,只是血气失去了些,其他并无厉害。
舒槿画听秦溯这么说,点了点头不在追问,面前这个人是她真的能相信的。
“走了。”秦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来,拉着舒槿画就朝白留山脉的方向前去,这里血气太盛,蛊衣卫迟早会追上来,舒槿画二话没说,直接跟上。
穿林过涧,埋伏大大的有,陷阱也不少,越是靠近白留山脉,沿途的厉害就越多。
不过秦溯什么人,就算身上有伤,那强悍还是一点折扣都没打,加之有舒槿画的配合,虽然内力没有恢复,但多年的格斗经验和一手惊艳的暗器,纵然你是蛊衣卫,也得送你回老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