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槿画大感振奋,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他的手微微有些凉意,肤色也如玉石一般惨白。
就这么和他握着,心中没来由地感觉这滋味真是心酸,牵连的心头一阵一阵恍惚。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唉,哪次和他这么安静的相处,不是因为他受伤,就是因为自己受伤的,唯一那一次……”脑中胡乱地想着,脸上忽然一阵做烧。
慌忙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几日前二人激情亲吻的那个场面来。舒槿画咽了咽口水,懊恼自己什么时候思想这么带颜色了,这人还躺在这里就剩半口气了,自己脑中出现的竟然是他亲吻自己时那略带性感的表情。
瞧了瞧和他互握的手,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叹了口气,慢慢就想撤回来,却不料她的手刚刚一动,秦溯的手忽然合拢,将她抽出一半的手紧紧握住。
舒槿画吓了一大跳,难道——他要醒了?
抬眼看了看他,却见他的双眸终于睁开,一双莫如星斗的眸子锁定她,他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说出一句话来:“绯儿,别走!”
声音有一丝丝暗哑,浑不似他原先清亮性感的声线,却又有一点点魅惑。
舒槿画只觉心中猛地一抽,跳如擂鼓,可是面上却不漏痕迹,反而略带赌气般说道,“你醒了?真好!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正纠结着是把你就地葬了的好呢,还是运回泰安城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没心没肺的,但是却也表达了自己的关切,秦溯终于脱离了危险,她也终于是放下心来了。
秦溯握着她的手一紧,双眸深沉如漩涡,“绯儿,你盼着我死?”话里隐隐有一丝受伤的意味。
舒槿画心里一紧,叹了口气,好看的叶眉拧了起来,眼中都蓄满了泪水,哽咽道,“你听不出来我什么意思啊?我是气你,谁让你为我挡刀的?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秦溯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一双眸子里光波流转不定,似乎有无数情绪闪过,他低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傻丫头,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在我眼前受伤?不能保护好你,我会内疚死的。”语气里似乎很是黯然神伤。
舒槿画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他不顾自身的安危,虽然让她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满心的担忧。
便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道,“好啦好啦,你没事,这便好了。对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秦溯微闭了眼睛,“也好。我要吃你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舒槿画呆了一呆,睁圆了眼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弄来什么。”
秦溯自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行军打仗时没有条件让他享受,但是平时的生活,他也是过的异常精细的。从吃食中就能发现,这大男人竟然还有些挑嘴。不过幸好,今日他亲自点餐,舒槿画倒是也会做。
而且做法倒是不太难,主料就是菠菜,豆腐,再加红柿子椒和熬得半熟的小米。再加一些别的调料即可。
舒槿画对做饭颇有天分,在学士府时,她也为舒越等人下过厨的,而且每一次都会把她做的饭吃得干干净净,给足了她这个小厨师面子。
却没想到秦溯竟然开口让她下厨了。难道——这男人知道自己会做饭?
秦溯双眸凝望着她,直到她被望的全身寒毛直竖,他才别开眼睛,“我自然知道的。”
“绯儿,你爹每次去我那儿,可没少夸你的手艺,你看我现在这么可怜,不会连一盅汤都不给我做罢?”秦溯竟然可耻的卖了萌,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舒槿画。
舒槿画直感觉浑身肉麻,但却不得不同意,笑了一笑道,“你先休息,我去做。”
看着舒槿画的背影,秦溯嘴角微微一勾,深邃的眸子里波光闪烁,似乎汹涌着某种情绪。他微微吁了一口气,暗暗调息,目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原本已经受了极重损害的肺部,竟然没有多大的疼痛,内伤也好了许多。心中不由一动,看来墨瞳长老出手,还真是没有治不了的伤了。
他微微动了一下,这才发觉当时被被另一把短刃折断的右臂也被接好,缠着绷带,虽然尚不能动,倒有了一点知觉。
他微闭了眼睛,默默调息,让那些凝滞的内力渐渐在身体内游走……
舒槿画做好了汤,先给师叔送去一盅。
墨瞳长老正在打坐,她自然不敢叨扰。又端着一盅,给秦溯送来。
秦溯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到底才从鬼门关爬回来,身子虚弱的很。
舒槿画本来想把他扶起来让他自己吃。但动上一动,他便冷汗直冒,没有法子,只好坐在他的身边,用小汤勺一口一口喂给他。
秦溯看着她的侧影,看她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吹着,只觉心里暖暖的,只愿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才好。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日。从来不相信爱情的他,在遇到舒槿画以后,竟然深陷其中。而且自己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生命……
如今躺在这里,虽然身上有些伤处还一阵阵疼痛,但看着她就坐在自己身边,一口口吃着她喂过来的汤,只觉心里一波波的暖意漾上来,这汤也成为天上第一,地下难寻的美味。
一碗汤刚刚喝完。忽听门外隐隐又有吵嚷之声。
舒槿画耳力灵敏,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呼喊,“秀水城知府大人来了!”
“怎么这秀水城的知府也来了?恐怕事情有些棘手,他如果也要杀秦溯可怎么办?”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太监发出。舒槿画心中震了一震,手中的碗险些打翻在地。她可是知道,这秀水城的知府,可是太皇太后那一方的人。
秦溯看了看她忽然发白的脸色,微微笑了一笑,“为我担心了?”
舒槿画一皱眉道,“那个小将军还能糊弄过去,可这知府竟然亲自来了,他如果要对你不利,只怕……”
秦溯唇角勾起一抹淡嘲,“放心,他不敢把我怎样的。扶我起来。”
舒槿画不知他要干什么,一蹙眉道,“你的伤这样,还能起来么?”
秦溯笑道,“放心,我自有主意。扶我先坐起来。”
舒槿画没法,只得将他扶抱着坐了起来。
舒槿画并不是第一次和他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但是扶着他半个身子,鼻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脸上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好不容易扶着他坐了起来。他疼的出了一身汗,她紧张的也出了一身汗。
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舒槿画紧张的一颗心噗噗直跳。秦溯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舒槿画吓了一跳,低声道,“你……你做什么?”
秦溯一双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光,“你伤势怎么又重了?谁伤的你?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将军?”
舒槿画没想到他和自己身体甫一接触便已探测出自己的内伤,感到有些窝心。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慌忙撤出自己的手腕,“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
二人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涌进来两队御林守备军。一个身穿官服的人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这人面容清俊儒雅,身材修长,一双眸子深沉而精锐。
他便是秀水城的知府,林阳晨。
林阳晨一进来便看到竹榻上的秦溯。
秦溯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懒洋洋地半倚着床头,嘴角噙着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光。双眸幽深,却极为有神。
林阳晨上前行了一礼,但却明显的看出来是敷衍,“不知王爷竟然来了秀水城,下官居然现在才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秦溯唇角一牵,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林大人不必客气,本王来得匆忙,未上府上打扰。”
舒槿画站起来给林阳晨施了一礼,“林大人。”
林阳晨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舒槿画几眼,“不必多礼,下官竟然不知,王爷现如今也有了心上人,怪不得先前看不上下官的女儿了,哈哈。”
舒槿画不语,这个林阳晨,她一点儿都不想有什么接触。
见舒槿画不语,林阳晨又道,“王爷受了伤,在驿站休息还是有些不妥,下官自泰安城而来,正要要回秀水城,这里距离秀水城也只有一日的路程,王爷是否和下官一起去秀水城养伤?”
秦溯眼也没抬,淡淡地说道,“林大人有心了,不过本王只是小伤,修养两日就好。不过本王还是好心提醒林大人一句,秀水城的守备军,还是好好整顿一番的好,不然这不顾刑法的人都能当上我大夏朝的将军,说出去,本王都觉得丢脸。”
语罢,也不看林阳晨瞬间阴下来的脸,挥了挥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不悦道,“林大人还是快赶路罢,本王也要休息了。”
看着秦溯一副撵人的姿态,林阳晨即使再好的涵养,也差点儿破了功。眉头皱了皱,语气淡淡的说道,“那下官告辞了,王爷也好好休息,不然伤势加重了,皇上可就要苦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