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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4 诡局(下)

帝国玫瑰 青女晓晓 5156 2024-11-17 22:24

  暗夜中的黑影似乎夹杂着怒气,动作是从未有过的用力。火热的吻吞噬着自己的唇瓣,捏着下巴的大手格外用力,自己的骨头被捏的吱吱作响。

  想呼救,想扭动,想逃离,却如同被锁在一个黑色小房子里,动弹不得……

  玫瑰猛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瞪着窗外,暖暖的太阳洒在熙熙攘攘的皇家大道上,各种肤色打扮的人们谈笑着,喜气洋洋的从车边走过。

  玫瑰用手按住跳动飞快的心脏,喘着气,慢慢平静下来。

  还好……现在是下午三点,不是晚上,天地没有笼罩在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里。

  噩梦,噩梦,还是那个被强吻的噩梦。

  力道,触感,温度,一直以来……真实的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住在守备森严的美泉宫,如果不是阿姆就住在外室,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早上对着镜子掀开睡衣,发现象牙色的皮肤上光洁一片,玫瑰真的会以为那个梦……

  马车外,流光溢彩的街道处处装点着代表哈布斯堡家族的黄黑色彩带饰品。商店的橱窗里悬挂着太子的画像。身着蓝缎金边礼服的太子,威严肃穆,俊美无双。在那双碧绿色眼睛的注视下,玫瑰渐渐安心下来。

  有太子哥哥在,他会保护自己的。就像今天,听到自己要出门,他就派菲宁送自己。自己拒绝,毕竟登基大典就在两天后,菲宁可是太子哥哥身边不可缺少的左臂右膀。太子哥哥却说,小爱对他来说是唯一的,比登基大典重要。

  有这样的哥哥,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事情吗?

  玫瑰趴在车窗上,黑色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走过,圆顶的金色音乐厅慢慢出现在视线里。

  理智说,玫瑰,伊万是个大骗子,他欺骗你,很卑鄙,不要见他。但情感说,你也许应该听听他的解释。为了那个给你遮雨,自己淋个湿透,给你缝补裙角,以及那个护着你,让你走在马路内侧的事情的男孩。金色铃铛发带……还有那个华沙表妹……在他心里,代表什么?

  “公主殿下,金色大厅到了。”马车停下,军装笔直的菲宁恭敬的打开车门。

  “小爱,发什么呆,”油腔滑调,玩世不恭的语调永远属于玫瑰的“大牌马车夫”普鲁士二王子阿尔伯特:“你快点,我们还要去旁边的酒馆泡美眉。”

  玫瑰瞪了阿尔伯特一眼,提着裙角,踩着马车凳下车。

  “公主殿下,真的坚持拒绝属下陪同吗?”菲宁弯腰,将玫瑰挂在凳上的花边裙角取下。

  “不用,”这个问题被问了快一百遍,玫瑰有点不耐烦:“扎克只是让我看看海顿夫妇的新歌剧彩排。你知道,我是他们的乐迷。你进去了,其他人不自在。”不要说真话,这是伊万写在纸条后面的特别嘱咐。

  玫瑰抬头看看菲宁肩章,太子最近要升级。菲宁已经升级了,现在是少将军衔。而且,不论他的级别,就他这张和太子一个风格的冰冷面孔,也会让大多数人在他面前不自主的束手束脚。

  菲宁挡在玫瑰面前,眉头拧起,明显是对玫瑰理由的不赞成。

  “不许跟着我……”玫瑰瞪了菲宁一眼。皇帝和皇后对她的自由一向放任,太子也只派便衣跟着她,菲宁居然干涉至此!

  “别这么紧张嘛。”阿尔伯特笑嘻嘻的环住菲宁,被对方闪身躲开。他无谓耸耸肩,将一个金哨子丢给玫瑰:“有事,就吹哨子,里面还有其他人。”

  阿尔伯特这算是为自己解困了,否则以菲宁的固执,玫瑰不一定可以说服他。玫瑰把哨子挂在脖子上:“阿尔伯特,我身边有很多便衣侍卫吗?”

  “应该是的。”阿尔伯特眼睛翻上,想了一下:“你现在身价不凡,比我还高几个百分点呢。”

  “我晚上睡觉时,那些便衣还在吗?有没有可能,有人半夜进入我的房间?”

  “半夜进入你的房间?怎么可能?”阿尔伯特夸张的瞪大眼睛:“除非他是宙斯!”

  “美泉宫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你身边的侍卫,随时都不会少于百人。”阿尔伯特拍拍玫瑰的头,眨眨眼,笑的不怀好意:“小爱,这是想避开侍卫和小情人午夜幽会吗?哥哥我有很多秘籍可以传授哦。”

  “啊!”阿尔伯特尖叫一声,抱着左脚跳起来。

  玫瑰收回脚,狠狠瞪了他一眼,向金色大厅走去。

  “别装了,已经走了。”菲宁看着玫瑰远离的身影,说的云淡风轻。

  “阿勒斯到底在干什么?”嬉皮笑脸的阿尔伯特消失,菲宁身边金发男人脸上的神情是玫瑰从没见过的肃穆:“他真的要那样做?”

  “已经取得大部分内阁成员同意。另外,殿下的事情,我们无权过问。”菲宁打了个手势,隐匿在他身后的便衣侍卫快步向前方的圆顶宏伟建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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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大厅是维也纳最富盛名的大剧院,它是1843年为庆祝当时的帝国太子马克西米连与法兰西公主梅里亚的婚礼而建造的。整个建筑都是当时最流行的巴洛克风格,雪白的大理石地面,镀金的木质浮雕,边上镶嵌着金色流苏的华丽大红色天鹅绒墙体……虽然是一个多世纪前的祖母级建筑,但其华丽的气息,仍然在镀金大门被推开的一瞬,扑面而来。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阿尔,”扎克抓抓头发,将演奏大厅的乳白色大门推开一角,示意玫瑰进去:“不过……你自己进去看吧,他很真心,我在美泉宫门口遇到过他很多次……”

  悠悠荡荡的琴声,如同情人在耳边的温柔絮语。

  这是一首叫做《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不属于这个世界,曾经存在于玫瑰的背景知识里。

  一个绿树成荫的夏日,微风午后,玫瑰弹给伊万听过。

  叮叮当当的清脆琴声,让人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淡淡的玫瑰花茶,甜甜的奶油布丁……但所有这些,都敌不过身边男孩银色的专注目光。

  玫瑰似梦游一般,一步步在空荡荡的巨大音乐厅里穿行。前方金色扇形舞台中间的那束白色柔光,就像火焰对飞蛾一样,对她有着无法抵御的诱惑力。

  被黑暗衬托着的明亮的光束里,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土黄色背带短裤和高脚袜的棕发男孩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后面。纤细的手指在钢琴上跳动,抬起的银眸,就像爱琴海边的古老石像,用一种穿越时空的恒久不变眼神注视着黄色碎花长裙的女孩慢慢走近。

  仿佛一切都没有没变化,他还是伊万,那个温柔的船厂小学徒,那个许诺我一定会等你长大的男孩。没有浮华,没有权倾一世,他不是沙皇……

  玫瑰楞楞在钢琴外一米。

  既不上前,也不后退。

  咫尺天涯,曾经最熟悉,却是陌生人。

  “小爱。”伊万温和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乐曲:“小爱,虽然我曾经无比讨厌沙皇这个身份。但现在却很欣喜,因为有它,我才不至于辱没你的美好……”

  “见过陛下。”沙皇这个名词将刚才的梦幻泡泡全部戳破,玫瑰脑袋一片空白,她机械的提起裙边,弯腰屈腿,整个动作流畅完美也充满了疏远感:“陛下这样直呼我的爱称,似乎不妥。小爱这个名字,只有家人和最亲密的人才能用。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称呼我维也纳公主……”

  “小爱!”伊万瞬间从琴椅上弹跳起来,冲到玫瑰面前,紧紧捏住她的肩膀:“你休想这样甩开我!”

  “放手!”玫瑰火冒三丈:“什么叫甩开你!是你为了讨好华沙公主表妹,一直躲避我!”

  她使劲挣扎着,伊万的手却牢牢钳住她的肩膀,骨头似乎都在吱吱作响。玫瑰抬头,倔强的盯着对方近乎银黑色的疯狂眸瞳。

  “你说什么?”伊万微眯眼睛,一缕棕色头发从头顶滑落到额头上:“我承认这段时间我的确在刻意讨好玛莎,不过这是有原因的。我怎么可能因为她放弃你!你从来没有收到过我的请帖和拜帖吗?”

  玫瑰扭开头不看他,视线所及之处,鲜艳的幕布隐藏在黑暗里。

  “你也从来没有收到过我的礼物?”

  玫瑰不说话。

  伊万突然大笑起来,他一把将玫瑰搂住环在胸前。

  玫瑰感到他胸前的肌肉在隐隐颤动,他的语调里充满欢乐:“我实在太笨了,真是关心则乱,居然没想这些,对不起,对不起……”他情不自禁吻吻玫瑰头顶:“小爱,小爱……”

  “我给你发了数不清的请帖,但每次都被美泉宫拒绝。我送你很多礼物,却从来都是石沉大海。我申请拜访你,却次次被礼仪官敷衍。我在美泉宫门口站了几晚,却连维欧娜夫人都没有见到。这里不是俄罗斯,我又不能硬闯。”伊万语气委屈,不过马上这种情绪又被快乐代替:“太好了,这不是因为你讨厌我,也不是故意躲我,我早该想到是亚历山大从中作梗……”

  “关太子哥哥什么事?”玫瑰推开伊万。

  “小爱,你没有发现,你现在的生活受到了严密控制吗?”

  “什么意思?”

  “你想想,是不是经常有人想拜访你,却次次被礼仪官敷衍?尤其是来自年轻男性的申请?”伊万紧紧盯住玫瑰眼睛。

  我申请拜访你,礼仪官却总是敷衍我,所以我只好等在美泉宫门口等了一夜。阿尔疲惫的声音出现在玫瑰脑海。

  “亚历山大派便衣保护你,一方面是安全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为了监视。你每天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伊万平静陈述:“比如你看到的某件喜欢的东西,没有买,第二天就那东西就会出现在你的桌子上?再比如,你和某人相处的很好,第二天他就会从美泉宫失踪,特别是当他还是年轻男性。再比如……“

  随着伊万的话语,无数事情涌入玫瑰脑中:突然出现在桌子上宫外甜点,盒子上的卡片签着太子哥哥的名字。某次帮自己摇秋千的美泉宫园丁,第二天却被告知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在寝宫之夜上和自己跳过舞的贵族男孩,似乎也会……自己的男性朋友,除开许久才见一次面的阿尔,似乎没有谁了……

  玫瑰退后一步,拉开和伊万之间的距离。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做。”

  什么是如果你是太子哥哥,也会这样做?你们一样吗?答案近在指尖,玫瑰却拒绝去猜测。似乎这样就可以躲避那个她不愿意面的的答案。

  “小爱,他喜欢你。亚历山大也喜欢你。”伊万几步上前,抓住玫瑰肩膀,逼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你知道那天晚上,在丽迪亚公主甜点店,我们说了什么吗?”

  “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他帮我夺回皇姐手上的权利,我帮他摆脱玛莎公主。”伊万不顾玫瑰脸上的震惊,继续说下去:“我和玛莎公主保持暧昧,并流露出想结亲的意愿。华沙方面就会觉得自己奇货可居,在利益分配里掌握主动权。然后,他们会就完婚条件对帝国提出更多条件。”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据我所知,昨天华沙使团团长已经向帝国内阁提出了长达十七页的利益要求。内阁如果不愿意做赔本生意,婚礼就会被递交议会讨论,从而长时间拖延下去。如果在这个时间里,我对华沙开出无限额空头支票,那么华沙就会主动向帝国退婚了。这就是亚历山大要的,他不仅要退婚,还要在这个事件里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这样,他以后攻打华沙就有借口可寻了。”

  “至于我,小爱,你知道我十岁时为什么远走圣彼得堡吗?”

  玫瑰机械摇头。

  “不是因为病弱,而是政变失败。被囚车压着离开莫斯科的时候,我发誓,我一定要把属于我的一切夺回来。这些年来,我步步为营,好不容易在两年前有机会了。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这句话,伊万说的很轻,仿佛是无可奈何,却甜蜜异常:“现在,我只差最后一步了,然后我就来维也纳向你提亲……”

  “那么,愿陛下心想事成。”玫瑰拉下伊万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袖子收起的一瞬,玫瑰看到绑在他手腕上的金色发带,眼睛一涩。她咬咬下嘴唇,敛起裙角,屈腿行礼:“非常感谢陛下对我坦白。不过玫瑰能力有限,除了为陛下祈祷,能做的就实在不多。”

  “小爱,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利用你。”伊万急急的说,他伸手想拉玫瑰,却被后者闪开。

  “我向你这样坦白,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能再容忍自己欺骗你,你知道吗?”伊万语气里充满痛苦:“我能请求你的原谅吗?”

  “我……”玫瑰离开舞台,在步下最后一坎台阶时,她转过身看着白光束里高高瘦瘦的男孩,低下头:“对不起。”

  “小爱,注意亚历山大,小心他伤害你……”

  伊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玫瑰却没有再回头。

  她快步跑到音乐厅大门边,跻身而出。背靠着门,慢慢滑落到地上。

  伸手摸摸脸,上面湿漉漉一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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