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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室的四个墙角,离地面大约一米的高度上,四把鲜红的桃木剑深深地插入墙里,兀自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而在每把剑的剑尾都延伸出一条极细微的红色丝线,如果不是蓝光的照耀,肉眼很难发现,四条丝线在有限的空间内无限次地反复交错,交织成了一张布满整个教室的密密麻麻的网,而四条丝线的末端最终都被星言捏在了手里。
星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运功强压下了喉头的那口血,又止住了手上的伤口,随即一把扯掉了身上的中山装,王斌惊讶地看到,星玄在这样的天气里,中山装下竟还穿着一件华丽的道袍,这件道袍通体杏黄,只在腰部缀了一条蓝色的带子,上面绣着七颗璀璨的星星,细看上去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如果他头上再配一个道冠的话,那就绝对是一个精神十足、走到哪都够拉风的小道士了。
而在教室的中间,红线最密集的地方,站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鬼,她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苗条,样貌秀美,不同于他们所见过的其他女鬼那般披头散发、白衣长裙,她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扎了个马尾,显得甚是整洁,身上一件洁白的紧身T恤,凸现着柔美的身段,下面则是一条紧身仔裤,修长的腿部曲线展露无遗,如果不是她脸上绿油油的青光和一双没有黑眼仁的眼睛,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无意中闯进阵来的无辜女子。
尤让众人意外的是,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大约两三岁的样子,好像是甜蜜地睡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诡异地笑着,不时发出两声阴森森的咯咯的笑声,女子也就恬淡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根本没理会那些从身体里穿来穿去的丝线,甚至连眼前正紧张地忙碌着施法的两个人也恍若不见。
星玄此时盘膝而坐,从星言的手中接过了红线置于眉心,口中念念有词。星言交出了手里的东西后就好像没事了一样,竟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王斌的身边,冲他甜甜地一笑,挽住了他的手,一起观看起了场中的表演。王斌忍不住侧头问到:“你不帮你师兄吗?”
“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布这个阵就不错了,剩下的从来就不用我管啊。”
王斌忍不住想,这个星言肯定也是一个到处惹事然后靠师兄打扫战场的主。
远方的天空传来了隆隆的雷声,星言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悄悄地将一把桃木剑剑尖朝外地方在了窗口,这把桃木剑的剑尾也一样延伸出一条极细微的红线,她捏住线头轻轻一弹,红线便搭在了那张网上,星玄立刻感觉到了网上的变化,默念的咒语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下去。
而不知是由于那把桃木剑的吸引还是天象就是这样,原本还在远方闲庭信步的乌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文科楼的上空聚集,原本只是淡淡的一点乌云,在汇聚到文科楼上空之后已经浓黑如墨,不安地翻滚着,不时有闪闪的火花从云层中闪露出来,仿佛酝酿着什么。
星玄冗长的咒文终于念到了最后,只见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手上用力一扯红线,口中大喝一声:“叱!”“咔嚓嚓”的炸雷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酝酿了良久的一道闪电猛地劈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正打在了星言放在窗边的桃木剑上,巨大的电流沿着红线蔓延开来,而最终的目标却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鬼。星言竟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这次雷击的电压至少高达百万伏以上,又配上了师兄的五雷咒,其威力简直难以想象,那女子和小鬼不被打得魂飞魄散才是怪事了,只是他们单纯地以外表及他们出现的时间地点就认为这个女子是个厉鬼,丝毫没有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痛下杀手,多少有些有失道门本性了。
星言不敢看,星玄闭目施法,王斌尽管被那声炸雷炸得有些天旋地转,却不敢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镜头,他要看看这个让梁若行施出血咒才暂时镇压的冤魂究竟是怎样被收服的。
从那声炸雷响起到电光布满红线,本应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但在王斌的眼里一切就像一场慢动作的电影,电光先是布满了四周,迅速地向外扩散,继而像遇到了一层屏障一样猛烈地反弹了回来,含着千钧之力向处在阵法中央的两个人身上轰去,而自星玄的手中也射出一缕金光融合进了闪电中,王斌猜想那就是星玄的独门法术了。
电光在女鬼的身前稍稍地停顿了一下,星玄睁开双眼,猛地一口鲜血喷在了身前的网上,电光瞬间大盛,破界而入,猛烈的爆炸声震得王斌眼前发黑,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奇异地感觉到身边的气流不同寻常地滚动着,而星言则迅捷无比地在他的前胸后背贴上了四五张符咒。
好半晌,王斌才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教室依旧是那个教室,只是他们布下的那张网已经不见了,女鬼和那个婴孩也失去了踪影,就连光线也不再是黑暗的,头顶的灯散发着昏暗的黄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只是空气中却传来一股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但眼前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让他差一点就欢呼出口,却被星玄制止了,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只抬手指了指头顶,王斌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疑惑地看了看星言,星言的脸上除了凝重,多少还带了些焦急,她张嘴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王斌却无法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更加奇怪,张嘴刚要问她究竟在搞什么鬼,星言连连摇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王斌恍然大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此时只能用这种无声的交流,连忙仔细看着星言的嘴形,星玄也一个劲地让他看着头顶,费了好大劲他才辨认出星言说的是“日光灯”三个字,脑袋中嗡地一下,又忙不迭地抬头看了看头顶,200瓦的碘钨灯毫不客气地打散了他最后的希望。
星玄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噤声,然后侧耳仔细聆听着什么,半晌才摇摇头,显然他的这一番聆听并没有搜索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王斌询问地看向星言,这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在却脸色苍白,好像在极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看到王斌看向她,本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却“哇”地一下吐了满地的秽物,星玄眉头一皱,跨步到师妹的面前,探手抓起她的手腕,切上了她的脉搏。
此时的星言确实是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从炸雷轰响女鬼的那个刹那,她的心里就涌出了一种无法理喻的感觉,她明明感觉到炸雷配合着师兄的五雷咒击中了女鬼,但却偏偏没有击中实物的感觉,也就在那一刻,她敏锐地发觉,整个教室的时间与空间发生了巧妙的变化,仿佛那记雷击打中了某道门,而这道门带他们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当五雷咒的法力渐渐消失后,她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并演化为身体上的反应,心跳在一瞬间猛地加速,超负荷的跳动带来的是超负荷血压,星言立时四肢酸软,全身青筋暴突,胃里一阵阵痉挛,剧痛使她终于不能自已地吐出了胃里的东西。
星玄只是一触师妹的手腕,不正常的强烈脉动便让他了然,他们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怨气所化,与现实中的场景却又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个空间永远停留在怨气形成的那一个时间段,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就是一个瞬间幻境,但与瞬间幻境又有所不同,这里的景象是幻境与现实的结合体,在瞬间环境发生的同时,在这个环境里的一切现实中的事情也会被完美地融合进来。在法术界,这样的地方被称为鬼地,而星言的反应就是作为一名阴性法术界弟子在进入鬼地后特有的反应。他也只是很早以前听师傅无意中说起过,师傅本人也没有碰到过,没想到竟被他撞到了。
星玄不敢怠慢,接连几记符咒贴上了星言的身体,才让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接下来他又拿出几张符咒,示意王斌和他一起将这些符咒贴在他们的四周,这样一来,一个小型的结界便布成了,结界可以隐去他们身上的大部分气息,只要不惊动了鬼地中的怨灵,只需慢慢地等待,他们便可全身而退。
“吱呀”一声,教室的门被推开了,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抱着书本走进了教室,他们的脸色无一例外的苍白,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走进教室后并没有坐片刻的停顿便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仿佛王斌一行人是透明的一样,而王斌却感觉到了来自他们身上的冰冷和一股腐臭的气息,为里也开始了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侧头看去,星言面色红润,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星玄更是面色沉稳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为所动,他也只得将身体上的不是压了又压。
“叮铃铃铃——”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西装革履的教授夹着讲义走进了教室,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眉头拧成了一个结,“阿草呢?怎么又没来上课?”
讲台下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更有人在提到阿草时脸上的表情古怪,充满了轻浮和暧昧,就在王斌的旁边,一个男生面露得色地对他身边的人讲到:“知道吗?那个阿草,简直是个尤物,啧啧,搂着她的感觉,那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另一个男生嘲笑似地看着他:“得了吧你,就好像你真睡过她似的,你们知道吗?阿草最惹人遐想的地方就是她那个又翘又挺的屁股了,抓起来的弹性啊,啧啧。”
……
王斌听着这些人的污言秽语,脸色难看至极,一个女生能被全班的人如此侮辱,不是个极为出色的就确实是个自暴自弃的人物。
讲台上的教授也终于无法忍受底下同学们的胡言乱语,气愤地敲了敲桌子,“肃静!肃静!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一点大学生的素质都没有!迟到的迟到,旷课的旷课,要不然就胡说八道,班长呢?你回去告诉阿草,她已经是这学期第三次被我发现逃课了,再有一次,就请她永远不要再来上我的课了。”
“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答道。
“好了,今天我们讲第三章,请同学们把书翻到59页。”教授开始了讲课,底下的学生们却三三两两地开始了小声的讨论,“哎,你们说啊,阿草那个*又为什么没来啊?”
“怎么了?想她了?听说二十块钱就一次,你怎么不破费一次呢?”
“她?拉倒吧,我还怕他身上有病呢!”
……
当教室里的讨论已经进行的热火朝天时,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女生穿着宽大的衣服低着头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室,连讲台上的教授都没看一眼便向座位上走去,教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授课被打断的不快,尽量平静地说道:“阿草同学,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阿草的身躯猛地一震,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说话。
“阿草同学!”教授的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怒气,阿草这才转过身向教授走去,才走出几步,脚底便猛地一顿,整个身子向前扑出去,腹部狠狠地撞在了讲桌的边缘,刺耳的惨叫声划破了教室的宁静,阿草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而从王斌的角度看过去,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将腿伸到过道里的女生,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教授虽然伸手想要抓住他的学生,但脸上却是一丝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