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征迷迷糊糊的,梦见了山清由美。她在梦里的笑容显得那么的诡异,一双原本清澈发亮的眼睛,变得犹如女巫之眼一般深邃,盯得陆远征感到阵阵发怵。
“美子,真的是你吗?”
陆远征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远征君你忘了我吧,我并不值得你留恋。”
“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然怎样?我与你本不是同路人,你又何必苦苦牵挂?”
陆远征心里一阵悸动,不知道如何去平复。原本以为是两情相悦的感情,在此时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为何不辞而别?”
“为什么?哈哈哈……”
山清由美发出冷冽的笑声,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马上要消失在黑暗里。
“美子,山清由美,你不要走,你回答我!”
陆远征心里着急,拔腿就要追过去。突然身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所有的温存都在一瞬间消失,山清由美烟消云散。
陆远征依旧好好抱着阿云,她的身子似乎没有那么烫了,但还是昏迷不醒。
石洞外的闪电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震的频率越来频繁,人们能感觉到明显的震感。
“此次风暴甚为异常,迷谷可能就此发生变故啊!”
叔齐坐在火堆旁,与都内小声讨论。
“叔叔所虑不无道理,但迷谷之内各部落均是同本同宗,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都能存活下来。”
“这次幸亏能反应及时,未雨绸缪,要不然我族光是死伤在风暴中就已过半。”
“二弟和军师功不可没。如今军师又为了救阿云铤而走险,真的是感激不尽。”
“你真的愿意把首领之位让给能救阿云之人?”
“我愧对阿云,她若能度过此劫,区区一个首领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唉,你们平时为了族人生计而忽略了她,从小到大,她在部落的孩子里是最可怜的一个……”
“我心意已决,叔叔不必再劝。”
“你和仲齐老首领一样,都是宅心仁厚之辈。当年他选你当首领的时候,谷鸠心怀不满,欲行不轨,图谋篡位,真是大逆不道,被族人告发后,按理说应该处死。”
“谷鸠为族内大哥,有此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可惜他不是当首领的料,我自己生出来的种我还不知道他的秉性?还好有老首领网开一面,非但不加罪于他,还委以兵权之重任,实在是让老夫汗颜。”
“大哥这些年为那坡部落立下汗马功劳,不愧为迷谷第一猛将。”
“我们为人父母,无非就是希望子女平安。战事造英雄,无处安白骨,谁又愿意让自己的骨肉在血与火的战争中挣扎?”
“轰轰轰!”
几声雷响过后,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洞顶掉下一些碎石沙,引起族人小小骚动,有些人几乎想跑出洞去。
“大家不要怕,军师说过这个石洞足够坚固,不会有事的。”
“你说得轻巧,万一这个石洞要是塌了,我们不都被压在里面了吗?”
陆远征在围帐里,听到外面吵闹,坐起来穿好衣服,也帮阿云穿好,用毯子将她盖住,然后走了出来。
“郭大哥说得没错,不要惊慌,外面狂风暴雨,混沌无度,如果你们此时跑出去,定是死路一条。”
“军师说的也有道理,你说没事,那我们就在这里待着。”
“军师,阿云怎么样了?”
陆远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气息微弱,我想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他本来以为自己抱着阿云给她取暖,一觉醒来后女主角就会醒来,然后一切如初。可惜电视里的剧情跟现实有太多的不同,躺在他身边的阿云,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几乎是要断了气息。
“你们外界不是无所不能吗?你倒是救救她呀!”谷鸠大声喊到。
“外界的医疗水平,要救治阿云不是难事,可是在这迷谷之内,不好说。”
“阿云平时那么喜爱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她这个病似乎不是一般的发烧感冒,有点像病毒感染,我无从下手。”
“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懂,你再进去看看,看看是否已经好转?”
陆远征进入围帐,看着阿云安静地躺着,身子已经没有了呼吸起伏的样子。
一种不详的预感猛地向他袭来。
“阿云!”
他跪在地上,抓住阿云的手,已然冰冷。
她的脸是微笑的,安详地闭着双眼,也许在她的心里,是充满着快乐的。
“阿云,醒醒,醒醒啊!”
外面的人听到陆远征呼喊,也进到了围帐里。他们看到陆远征跪地不起,知道情况不妙。
陆远征颤抖着将食指慢慢伸到阿云的鼻孔边,大约过了十秒钟,他的手软软地塌了下来。
“阿云,对不起,是我没用,对不起啊……”
洞里的人看到如此光景,无不泪如雨下,轻声哭泣。
都内和夫人都没有反应得过来,怔在原地,一脸的茫然。
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他们夫妇俩平时多行善举,难道就不能换取神灵的一丝怜悯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都内首领,都内夫人,阿云没气了……”
陆远征强忍悲伤,向他们宣布了这个事实。
都内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顾忌。
都内夫人掩面而泣,亦是泪如雨下。
“阿云是个好姑娘,她也算是我们远征军战士,全体都有,起立默哀!”
所有远征军的战士都立正站好,低头默哀。
都内夫人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她虽然心中悲痛,但心里还是清醒。
“军师说阿云是病毒感染,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我们所谓的瘟疫。既然我们不知如何医治,那就得把她的身体放到石玛山上去,不能让她感染族人。”
“夫人,阿云是你的女儿,不能这么做啊!”
“那坡部落的族人需要生存,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大家跟我受累。你们让开,我抱着她出去,一月之内不能让人来寻我,一月之后我若能回来,那就是无事,如果我回不来,也无需族人再牵挂……”
“夫人我去,我平时少于管教阿云,这次让我去,我去!”
“首领不可,风暴过后还有诸多后事,部落族人还需你来带领。”
“让我去!”
“让我去!”
“让我去!”
……
好多人都站了出来,都愿意舍命前往。
“你们都不要再争了,阿云对我有恩,受人恩惠定当涌泉相报。阿云得病后,又是我与她接触最多,离得最近,有可能我已经染上病毒。所以此次与阿云同往,非我莫属!”
陆远征不待众人回话,抱起阿云就往洞外走。
阿云就像一个熟睡的人儿,躺在陆远征的臂弯里,享受一个美妙的旅程。
“军师,远征兄弟!”
“郭大哥谢谢你看得起在下,我知道你让我当这个军师是为了欠我爷爷当年的一句话而已,如果爷爷能知,肯定会欣慰有加。”
“少华兄弟当时年少,但志气不小,人很聪明,我说等他长大后一定请他当个军师,不知道他竟一直记得这话。”
“我走了,大家保重!远征军的战士们,祖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我不能带你们回去,但我相信,总有一天祖国会找到你们,会有人能带你们回去!”
洞外电闪雷鸣,地动山摇。
陆远征紧紧抱住阿云,潇洒地把头发一甩,走进冰冷的雨里,大胆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