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谀奉承?谄媚无耻?哈,那又如何?岭门走至今昔今日,名之盛更胜以往,若如那些人的想法,固步自封,又于岭门有何助益!为岭门,我们所付出的,和我们所谋来的,可要比那些个只知道讲道理的家伙来得实际的多。”
“多?哈哈哈哈!”程颐突然笑了,自胸腹之间而来,夹着不屑与嘲讽,他瞧着叶红光,目中之平静一瞬而逝,他的声音很冷,道:“本是顶天而立的一方门派,现而今却沦落为他人的走狗,这!叫!多?”
叶红光自然知道程颐言语所指,他的情绪突然就从激荡归于平静,全与程颐相反,只笑着道:“说我们让岭门沦为他人的走狗,那你们呢?现而今这投奔于狮吼楼之势下,这走狗当的定是不比我们差上多少吧!只不过呢,我们跟的,那可是人中龙凤,他日问鼎天下,我们可就是江湖之首,可你们呢?跟着那个狮吼楼能获得什么?呵,怕是还不如现在吧!”
程颐摇摇头,“看来,你做的梦比我想的还要不切实际,问鼎天下…叶红光啊叶红光,那人之下,可当真会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那便是叶某人的事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红雀儿捂着嘴儿的笑着接道:“就是,程爷,这是人叶红光的事,可不用咱们费心呢。”
叶红光眼神一转,瞧着红雀儿,冷哼道:“哼,婊子还真是养不熟的鸭子,逮到机会就是飞啊,现而今这巴上狮吼楼,日子可过得舒心啊?”
红雀儿笑得如若花枝乱颤,有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看着叶红光,眼睛里的意味全是嘲笑,“叶红光,我红雀儿本就是狮吼楼的人,你不会这会还在做梦,拎不清眼前的境遇吧!”
心底里一惊,他可是养了这红雀儿差不多有三四年,是说这红雀儿一开始就是狮吼楼的人?那这三四年的光景,这女子在自己身边可都做了什么?
幽幽一叹,红雀儿似在心疼叶红光,眼睛里那丝嘲笑却是未散,她只说道:“这甘凉地界本就是我们狮吼楼的地盘,大帮小派谁人拎不清自己的处境,偏就你们岭门,舍近求远,居然去抱张家的大腿,呵呵,你说我们狮吼楼能忍不能忍呢?嗯?现而今这可是山高水远,你也不用期盼着什么救兵援兵的,就那双刹鬼这会儿都自顾不暇呢。”
叶红光将衣襟拢了拢,这说话的功夫已经是一刻钟过去了,院外安静若死城,他已然对这红雀儿言下之说信了八九分,现在看来,这狮吼楼是早有谋划,雷厉风行,这会儿遭难的不只是向洛集这一处堂口,可能这甘凉地界他们能摸得清的都被他们捣毁了,只不知门中现在是何光景,岭门也是一方大派,这三四年的时间狮吼楼也不见得能全个渗透吧。
不管怎么说,他是不需要再等下去了。足踏地,身若旋风,一瞬而至二人中间,掌向程颐,金珠子却是砸向红雀儿,两方同时出手,几是同时而达,一时间都分不明这两下哪一为虚,哪一为实。
二人不敢稍怠,当下飞身而闪,红雀儿一只发钗在手,身转叶红光右后方直刺而去,钗尖有青蓝之芒,定是淬了毒的。
再看程颐,手腕一抖却是一截短鞭,只见这短鞭通体为土黄色,长不及三尺,鞭梢有一黄豆大小的石珠,看不分明那石珠的材质,却在鞭影之下总无法轻忽那一点豆芒。
袖袍翻卷,叶红光的左臂就好似全无骨头一般,扭缠至一种诡异的状态,却突的探出一点金芒,正是那金珠子之一顶在指节之上,一声清脆之音夹刺耳划过,飞起一脚正踹中因招失衡的红雀儿肚腹之上。
本就先前有伤的红雀儿哪能抵挡得住这一脚,身子飞出丈许开外,直撞到大树才停下,一时半刻竟不得起身,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出,那血中还夹着沫子,伤情加重。
而另一端,程颐则甩短鞭与叶红光战于一处,稍处下风的程颐面色之上平静无波,一双眸子盯牢了叶红光的双眼。
他们熟识已有数十载年月,他对他的了解不可谓不深,一个眼神,嘴角一个弧度,耳际某一次抖动,他都晓得分毫,他知道叶红光现在打定主意是脱身,虽然他非常想当即就杀了自己和红雀儿,所以他收了八分攻势,只将注意力专注在叶红光的每一式着眼之处,鞭影层层叠叠,总能阻下他欲脱身的半寸分毫。
而叶红光呢,他对程颐的了解也不可谓不深,但这几年,特别是这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将精力过多的放在张家与那人身上,钻营巧取,谋取私利,以至于让他倏忽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若是在之前的几年,他纵是迷恋于哪一个女子却也不至于如此沉迷,他该早些警觉的。还有面前这人,程颐,从一开始的平位而居,到最后的主仆相对,他今儿才想来这两年他似都未见过程颐的脸,不知道他的表情,他每一次应答时的神色,他的所思所想,他已很久都摸不透了。就如他现在所使的这所有的困式,这可不是以前的程颐所习练的招式。
牛镖师蹲踞在树上,心底里嘀咕个底朝天,这算是岭门的内战吧,由狮吼楼支持的这部分人马要灭掉投靠张家的那部分人马,他瞧着场中的局势,红雀儿就算能站起来应该也没有再战之力,而单凭一个程颐,现在还能勉强困住叶红光,但接下来呢?
他举目远眺,院墙不算高,但他也看不到太远,耳里听不见什么声音,想来一时半刻也不像是会有援兵来袭。
若是趁此机会将这叶红光毙于当场应该是最好的吧,岭门若是归入狮吼楼的管辖,那这甘凉地界就再没什么需要他们留意的了。
那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他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想到程颐知道那处密道的几个入口,又见程颐险情频出,当下做了决断。
敛气凝神,他悄无声息的摸下树来,只一个晃身便贴近了叶红光的身后,牛镖师知道自己没有杀敌之招,最快捷的方法便是由他制住叶红光,然后由程颐下杀手。
他打定了主意,贴近之时便是一式十字缚,叶红光全未想到会有这个变故,一时根本不知道来击者何人,无数人名在脑子里晃过,可还拎不出一个半个的时候,程颐的短鞭已经锁上他的咽喉。
‘咔嚓’一声脆响之后,叶红光两眼一翻,当场身亡。而在这时,一柄银钗也刺入了叶红光的尸身,这是反应过来的红雀儿出的手,她是怕再升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