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则道:“杨洞主难道忘了,我们从聚英楼上掠过时,听到了什么?”
杨黑道:“那只是一声鸟鸣而已。”
胡则道:“半夜三更,听到鸟鸣正常吗?”
杨黑道:“什么不正常,也许那鸟就喜欢在半夜三更鸣叫呢!”
胡则道:“你又不是鸟,怎知它喜欢在半夜叫?”
杨黑道:“你也不是鸟,怎知它不喜欢在半夜三更叫!”
秦居庸忽然道:“等等!”
杨黑道:“秦公子发现了什么?”
秦居庸道:“你们听到的鸟鸣是不是很清脆?”
杨黑道:“是啊,夜深人静,鸟声显得特别清脆。”
胡则道:“秦公子怎么知道鸟声清脆,难道你也听到过?”
秦居庸道:“是的。”
宋思樵诧道:“秦公子,你……”
秦居庸笑道:“五位前辈有没有忘记,昨天在聚英楼,桓楼主的赤雀卸了前辈的五梅毒掌,赤雀的叫声是不是也很清脆?”
杨黑道:“对呀,我们听到的正是铁笼里那只赤雀的鸣叫!”
胡则道:“听到赤雀鸣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秦居庸道:“听到赤雀鸣叫当然不奇怪,可是我在聚英楼却没发现桓楼主的尸体。”
胡则道:“也许他死在什么角落里。”
秦居庸道:“还有昨日那四位老板,也不见他们的尸体。”
胡则道:“他们深藏不露,想杀他们的人未必就杀得了他们。”
秦居庸缓缓道:“我有预感,枫林集惨案跟桓楼主和四位老板有关。”
杨黑道:“秦公子以为枫林集的人是他们杀的?”
秦居庸道:“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只要能找到他们,就能找到线索。”
接着自言自语道:“他们究竟藏在哪里呢……”
杨黑笑着道:“他们或许藏在坟墓里。”
胡则道:“活人怎么会藏在坟墓里?”
杨黑道:“谁也不知道他们真的还活着,如果死了,那当然只有在坟墓里才能找到他们。”
李姑娘这时说道:“前辈说的也许有道理。”
杨黑其实是说着玩的,没想到有人赞同他的说法,不由诧道:“李姑娘,我说的哪里有道理?”
李姑娘道:“很简单,他们知道有人要杀他们,他们也知道他们不是杀手的对手,他们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杨黑道:“姑娘是说,躲在坟墓里,杀手就找不到他们了?”
李姑娘道:“没有人会到坟墓里去找自己要杀的人。”
胡则道:“姑娘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天下的坟墓这么多,难道我们要一座坟墓一座坟墓去找?”
李姑娘道:“枫林集的西边就有一片坟地,我们先到那里去找!”
梅山五洞平时喜欢做些出乎想象的事情,一听说要到坟墓里去找活人,顿时个个点头同意。
秦居庸对今夜之事也是又惊恐又疑惑,遂答应去看看。
李姑娘在枫林集已十多天,对这里的地形甚是熟悉,七人出了枫林集,先是一道往南行了十几分钟,再循一座土坡往西行,约半个时辰后,她一指前面的一片荒野说道:“就是这片墓地。”
此时星稀月现,月色比星光更加皎洁。
月光下,众人见脚边杂草丛生,夜风凄凄,远处荒坡上坟冢密布,许多竹竿竖立,有的竹竿上尚有破旧的纸幡在飘动,窸窸窣窣,更显阴森恐怖。
幸好这七人都身怀武功,他们从坟上拔了几根竹竿当手杖,拨开草丛,在坟冢间缓缓行走。
忽然,杨黑叫道:“大家来看!”六人围过去,月光下,只见一片杂草被人踩倒。
秦居庸蹲下身去,借着月光仔细查看良久,说道:“没错,这个荒草是不久前才被人踩倒的,肯定有人来过这里。”
他起身环望,接道:“坡上并没有新坟,所以,不会有人到这种地方来添土祭亲的,肯定有问题。”
于是,七人顺着被踩倒的野草往前走,走出很远,前面忽然没草了。
没有荒草,便无法分辨踪迹。
脚下是一片黄沙。
杨黑顿足道:“此人究竟去了哪里!”
正在此时,坡后有箫声飘来。
众人大惊,梅山五洞连成一条人链,往箫声飘来处掠去,速度之快,难以形容。
秦居庸对这箫声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他不会忘记在过去的五十天里,每当箫声响起,就有一场灾祸降临秦家头上。
而今夜,他已是第二次听到这恐怖的箫声了。
第一次箫声响起,江心楼数十条人命呜呼,现在,又会有什么灾难降落?他不由握住李姑娘的手,随后追去。
当他们掠到坡后,箫声已然隐去,梅山五洞伫立着一动不动。
秦居庸走到他跟前,叫了声:“前辈!”梅山五洞仍是不动,也不说话。
秦居庸吃了一惊,以为他们遭了不测,可仔细看,他们眼珠乱转,脸神恼怒,他以为他们在跟他开玩笑,说道:“前辈,这是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李姑娘乃是点穴高手,她一看便知他们是被人点了穴道,连哑穴也被点了。
她出指如风,在梅山五洞的身上各点数下,只听杨黑叫道:“谁跟秦公子开玩笑!梅山五洞差点性命不保了!”
秦居庸知道错怪了他们,说道:“对不起,前辈。”
接着又问:“前辈,谁点了你们的穴道?”
杨黑又大声叫道:“这还用问吗?就是那个吹箫人!”
梅山五洞联手,居然被别人同时点中穴道,这人的武功,当真是不可思议。
马南安叹道:“想不到世上有人出手竟然如此之快,连他使的什么手法也看不见。”
秦居庸道:“这回有没有看清吹箫人的面目?”
杨黑道:“看见了。”
秦居庸一喜,忙道:“吹箫人长得什么样?”
杨黑叫道:“他面目漆黑,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
秦居庸大惑不解,道:“天下总会有这种人?”
宋思樵道:“秦公子,此人头戴黑纱,出手如电,他的面目根本看不清。”
马南安又叹道:“梅山五洞重出江湖,原以为凭一招五梅沉江,便可天下无敌,替六洞主报仇。
“不料……唉,真是天外有天,先是丰城双剑轻易就破了五梅沉江,接着我们想杀了青城派的臭道士却又让他逃走。
“如今,有人竟能轻易取走我们的性命,欧阳醉柳的柳叶刀乃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快刀。
“看来梅山五洞就算练成了天荒六合,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杨黑道:“马洞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五洞威风!咱们梅山派祖师当年凭借天荒六合神功,令天下英雄折腰拜服。
“咱们若能练成天荒六合,怎会杀不了区区一个欧阳醉柳!”
马南安道:“杨洞主,天荒神功虽然只有六招,但一招比一招难练。
“第一招只练了八个月,第二招就练了二年多,第三招练了三年,第四招练了五年,到第五招,我们却练了九年。
“这第六招,不知要练多少年才能练成?”
杨黑道:“无论多少年都要练,难道六洞主的仇不报了!”
马南安道:“谁说六洞主的仇不报,我是担心,我们没有机会去练天荒六合。”
杨黑道:“秦公子不是答应做梅山六洞主吗?只要他的仇一报,我们就可以练成天荒神功了。”
马南安道:“我原以为,凭梅山五洞的武功,秦公子的仇最多三五个月便能了结,现在看来,别说帮秦公子报仇,自己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宋思樵道:“没错,吹箫人只是李照海手下的一个杀手,刚才本可取我们性命,不知为何匆匆消失。
“吹箫人尚且如此,李照海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秦公子要报杀你之仇,谈何容易。”
杨黑叫道:“难道我们要反悔不成!”
胡则也叫道:“谁说我们要反悔?”
杨黑道:“并不是想反悔,那你说宋洞主、马洞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居庸也一直以为,梅山五洞虽非天下无敌,可是要杀他们也并非易事,刚才见他们被人点了穴道,心中一片迷茫,吹箫人的武功出乎他的想象不知多少倍!
他如何忍心看他们陪着自己死,于是说道:“各位前辈,晚辈这么多天承前辈照顾,感激不尽,我们以前说的话全不算数。
“前辈可以物色他人加紧修炼天荒六合,晚辈的仇报得报不得都已无关紧要。”
杨黑怒道:“秦公子,这算什么话?你的话可以不算数,梅山五洞的话绝不可不算数!”
秦居庸长叹道:“前辈的心意我秦居庸永铭在心,不过徒然送死,又是何必?再说,前辈若能练成旷世神功,替武林除害,岂不更好?”
然后转身对马南安道:“马洞主,就算晚辈求你们了。”
马南安道:“秦公子误会了,刚才我穴道被点之时,忽然想到一件事,只是这件事一直未曾想到,所以才会有所感叹……”
秦居庸道:“马洞主想到什么?”
马南安道:“我在想,凶手可能不是李照海。”
秦居庸惊道:“马洞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马南安缓缓道:“如果李照海是凶手,他有许多机会可以杀你,甚至可以不让我们离开翠屏山庄。”
秦居庸道:“这正是李照海的狡猾之处,他留下我们的性命向天下英雄证明凶手并非是他。事实上,一切都在他的操纵之下。”
马南安道:“以前我也这样认为,可是你从江心楼出来,为何有人要置你于死地,若不是李姑娘见机得早,你不是丧身船家的暗器之下吗?”
“这……”秦居庸一时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