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庸眼尖,看出那人乃是不久前欲收他为徒的青城派掌门晦吟道长。
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他背上负着一柄剑。
梅山五洞认出了晦吟,杨黑叫道:“臭道士,你笑什么!”
晦吟顿住笑,说道:“秦公子,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青城派的天地盘旋十三象难道你真的不想学?以你的武功,这辈子也休想报得了父母之仇!”
杨黑“呸”了一声,喝道:“秦公子已经答应做梅山五洞的六洞主了,你们的天地倒转十三驴秦公子连听也懒得听!”
他故意将“天地盘旋”说成“天地倒转”,“十三象”则说成是“十三驴”。
晦吟笑道:“秦公子,你不要上他们的当,梅山派的武功别说杀人,连绵羊也杀不死。”
胡则怒道:“臭道士,我先杀了你!”
双足一点,便向石壁射去!石壁并不高,以胡则的轻功,这点高度根本不在话下,可奇怪的是,胡则掠到一半,却掉了下来。一连三次,皆是如此。
晦吟见状,哈哈大笑。
杨黑骂道:“臭道士,我让你笑!”
然而,他也掠不上石壁。宋思樵、马南安、诸葛青山也一样,气得梅山五洞哇哇大叫,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居庸对此匪夷所思:几丈高的石壁,平日里梅山五洞犹如踏平地一般轻松,如今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跃不上去,莫非是刚才激战消耗了太多的真力?
如此想着,便盘膝运功,然而,体内气息刚转了一周天,便觉腹部隐隐作痛起来!
他大吃一惊,以为是自己心浮气躁运功的缘故。
于是站起来,说道:“晦吟道长,我已答应做梅山五洞的六洞主,你还是走……”
“吧”字没说出来,秦居庸突觉左肋刺痛,不由呻吟了一声。
再看梅山五洞,他们也都盘膝而坐,脸神间既惊讶又痛苦。
秦居庸急问:“前辈,你们怎么啦?”
杨黑道:“不知为什么,腹部忽然疼痛难忍。”
胡则道:“真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四肢似有无数蚂蚁在咬。”
马南安沉声道:“大家不要运功抵御,也许我们中了什么毒。”
晦吟哈哈大笑道:“没错,你们是中了我青城派的蜘蛛兰花毒!”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杨黑怒极,大喝一声,团身纵跃,不料躯体离地数尺,便仰身跌下。
晦吟冷笑道:“青成派的蜘蛛兰花毒一旦发作,你越是运功,痛得越厉害,不相信你再试试,这次连一尺也跳不起来。”
杨黑几时遇过这种情形,双腿发力,两手在地上一撑,作了个一鹤冲天的姿势,无奈腹中疼痛,真气无法凝聚,果然离地不到一尺,便摔了下来!
七人当中,只有李曼殊未中毒,她蹲下身去,关切地问秦居庸道:“秦公子,感觉怎么样?”
秦居庸手臂被她刺伤,伤口处虽然缠着一块布,但血还是渗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袖。他望了望李曼殊,竟无言语。
这时,晦吟飘然落进岩谷,梅山五洞曾经打过他一掌,怕他报复,忍痛移位,五个人盘膝坐地,后一人的掌按前一人的背,五人连成一条人链,最前边的乃是宋思樵,他面容不改,强自运功,沉声说道:“臭道士,难道你还想尝尝五梅沉江的厉害!”
晦吟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五个怪物,当初要不是你们,秦居庸已经是青城弟子,说不定此刻已在修炼青城派的绝世神功天地盘旋十三象了。
“不过,上天早已安排好,你们再怎样从中作梗,秦公子仍将是青城派的弟子。”
晦吟也许忌惮梅山五洞,不敢过分接近,他远远的踱了几步,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瓶,说道:“秦公子,我这里有蜘蛛花毒的解药,只要你答应做青城派弟子,叫我一声师父,我就给你解药。”
秦居庸还没回答,杨黑先叫道:“臭道士,梅山五六洞主岂会叫你师父,你滚!”
杨黑的叫声扯动了真气,不觉痛如锥刺,大咳三声。
晦吟得意道:“秦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你当时跟了我,怎会有今日之苦,你大仇未报,难道就甘心跟这些老怪物一道死在这里?”
秦居庸本来就痛得头昏,听到提起仇恨,不觉浑身一颤。
胡则叫道:“臭道士,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晦吟冷声道:“你不要吓唬人了,当初你们并未中毒,尚且不能拿我怎样,如今中了我的蜘蛛兰花毒,我要你们死,简直易如反掌。”
说完,左掌一划,右掌拍出。
这一掌看似简单,且毫无声势,其实乃是青城派的“绵形无韧掌”,柔中带刚,暗含杀机无限!
宋思樵坐在最前面,他看得分明,低喝一声:“五梅沉江!”双掌平平推出。
晦吟以前吃过这一招的亏,见宋思樵双掌推出,虽知他们已然中毒,也不敢去接,只得一撤“绵形无韧掌”,身躯往旁边飘出。
“轰”的一声,他身后的岩石,居然被“五梅沉江”击出一个大坑,石屑飞溅!
晦吟大惊,暗道:“这些怪物的武功当真奇异,中了蜘蛛兰花毒,竟然还有如此威猛的掌力。”但他飘身落地,脸上不露声色。
梅山五洞适才一掌,乃是忍着剧痛击出,宋思樵首当其冲,击了一掌之后,身躯摇了摇,差点坐不住,幸好梅山五洞功力深厚,彼此相互倚托周流,才不致倒下。
秦居庸功力不及梅山五洞,他已是额头渗汗。
晦吟远远的说道:“秦公子,青城派的蜘蛛兰花毒厉害无比,再过几个时辰,你们都会手脚瘫痪,到时候任何解药也无能为力了。”
李曼殊这一路与秦居庸同行,对他已生情意,尽管秦居庸认定李照海是秦家的仇人,但她仍为自己刚才一剑伤了他而内疚,听晦吟这般说,“霍”的一下起身,长剑出鞘,指住晦吟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晦吟好像才发现还有一个李曼殊似的,笑道:“你是什么人?”
李曼殊知道他不会轻易交出解药,便不答话,长剑抛出,剑身震颤着飞向晦吟!
这一招乃是“芙蓉剑法”中的“蜻蜓点水”,剑路变幻莫测,剑锋映出七彩阳光,令人眼花缭乱。
晦吟未料到李曼殊的剑招如此神奇,不敢大意,急忙抽剑,一招“禅台拒封”,横剑当胸,只听“叮”的一声,双剑相交,晦吟真气运在剑身上,将飞来之剑弹了回去。
青城派在江湖上以剑术精妙闻名,这一招“禅台拒封”堪称是青城剑法中的绝招,此招虽以防御为主,但其中却蕴含十三种变化,每一种变化又有七路招式可供选择。
因此,出招之人往往可以一气呵成,毙敌于剑下,然而,由于刚才李曼殊使的乃是飞剑,攻击之人不在近旁,所以,晦吟使了一招“禅台拒封”之后,并没有再出招。
李曼殊娇躯凌空飞射,接住弹回之剑,肘一沉,又是一招“穿针引线”,剑尖直挑对手咽喉。
“穿针引线”乃是狠辣之招,但在李曼殊使来,犹如华光起舞,柔美之极。
也许这就是芙蓉剑法的妙到之处,它让对手感觉不到杀机,可杀机就在柔美当中。
晦吟身为青城派的掌门,本派剑法自是随心所欲,见对手一剑刺至,侧身反手一剑,不仅避开了李曼殊的“穿针引线”,而且削她双脚。
这一下变化突然,李曼殊毕竟疏于经验,她本以为这一剑定可将对手迫得手忙脚乱,然后接下去使一招“乾坤镇定”便可创伤对手。
哪料晦吟一闪身,已在她背后,再反手一剑,自己重心已失,回剑招架更是不及,不禁哀叹一声:“双脚完了!”
猛然只听宋思樵喝道:“五梅沉江!”
晦吟眼看就要得手,听得宋思樵喝声,目光一瞥,见宋思樵双掌正朝自己推出,大惊,撤剑逃开丈余。
李曼殊躲过一劫,落地站定。其实刚才宋思樵见李曼殊情势危急,虚张声势喝了一声,果然吓跑了晦吟,不由笑道:“梅山神功天下无敌,臭道士光听名称就吓得屁滚尿流,还敢跟我们争抢秦公子!”说完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真气散发,脸色煞白。
晦吟对梅山五洞的武功忌怕三分,他被宋思樵戏弄了一回,并不在意,冷冷道:“青城派的蜘蛛兰花毒有三种征兆,现在你们还能忍受,待会就知道难受了,到时候你们跪着向我求解药也无门。”
李曼殊与晦吟过了几招,自知凭武功抢不到解药,灵机一动,说道:“青城派的毒药如此厉害,你真的想毒死秦公子?”
晦吟道:“只要秦公子肯叫我师父,我自然会给他解药。”
李曼殊说道:“秦公子乃是守信之人,他既已答应梅山五洞,做他们的柳洞主,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
晦吟冷笑道:“若是这样,那世上就没人能救他了。”
正在这时,秦居庸捂着腹部惨叫一声,脸神痛苦之极,李曼殊见状,急忙奔过去,只觉秦居庸的身躯抖动不已!晦吟悠然道:“秦公子内力稍差,他体内的蜘蛛兰花毒第二次发作,这个阶段中毒之人痛楚难忍,全身犹如被冻僵之后再恢复知觉,此番痛楚,真是难以言状。”
李曼殊一摸秦居庸的双手,果然奇冷无比。
李曼殊又怕又急,骂道:“臭道士,你什么时候在他们身上下的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