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庸急奔至洞口,黑洞深不可测。宫主手指轻弹,“嗤嗤”声中,墙壁缓缓合上。
秦居庸惊魂未定,宫主说道:“里面就是我杀人练功的黑谷,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在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就是秦九刀的儿子秦居庸。”
秦居庸想起他们从黑洞中出来,经过那么多险要之处,才来到这里,没料到这里竟跟黑洞相连,真的是匪夷所思。
宫主微微转身,望着秦居庸,接道:“秦家发生了这么多不幸,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你想报仇吗?”
秦居庸此时看清了宫主的脸,见她眼神忧虑,眉宇间也没有他想象当中的光彩,只是脸庞的肌肤,犹如白色的雪花。
他怔了怔,没想到她的年龄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只听宫主又道:“我比你娘吴清莲只小一岁。”
提到母亲,秦居庸浑身一颤,不由道:“宫主认得我娘?”
秦居庸眼中已盈满恨意,他凄声道:“都是那夺命魔箫……宫主,你认得李照海吗?”
听到“李照海”三个字,宫主微微一震,然后缓缓摇头,冷冷道:“不认得。”
秦居庸本想告诉她,这位李姑娘就是李照海的女儿,可他没说,而是问道:“宫主,李姑娘什么时候会醒来?”
宫主怜惜地望着李曼殊,说道:“她身上的寒气已经驱走了,但她的烧还没退,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使她安然无恙的。”
秦居庸点头,走近几步,已能望见李曼殊的脸,见她虽然昏迷不醒,但神态安然,大是放心,说道:“多谢宫主。”
宫主道:“不用谢我,我救她有我的目的。”
秦居庸道:“请宫主放心,我秦居庸绝不会食言的,只要宫主救活这位姑娘,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宫主道:“不愧是秦九刀的儿子,我不会让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我只要你为我杀一个人。”
秦居庸道:“杀谁?”
宫主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淡淡道:“现在我没救活这位姑娘,也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让你替我做事。”
秦居庸见她不说,也不追问,而是定定地注望着李曼殊,满脸关切,这一切,都被神女宫主看在眼里,她缓缓道:“就算我能救活她,其中也有一半的功劳是你的。”
秦居庸没说话,她已接下去说:“要不是你把体内的大孚灵鹫功输给这位姑娘,那么,她到我这里时,恐怕已经断了气,只不过……”
秦居庸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忙道:“不过什么?”
宫主道:“你把大孚灵鹫功输给了这位姑娘,自己却失去了练成无敌神功的机会。”
秦居庸忙然不解,道:“我把前辈传给我的功力输给了他,不也一样练成了梅山派的天荒神功?”
宫主忽然问道:“秦公子,你的极泉穴和少冲穴有何异样?”
“少冲穴”与“极泉穴”乃是手少阴心经起止的两大穴道,极泉穴在臂内腋下筋间,动脉入胸处,而少冲穴则在手小指内侧,系手少阴心脉末端。
秦居庸适才已然觉得这两处穴道隐隐生痛,似有蚂蚁叮咬,如今听宫主发问,便如实答道:“好像有麻痒。”
宫主点头道:“这就对了。”
秦居庸自知这两处穴道无缘无故生出麻痒,其中定有原因,但不知因何而起,见宫主神情,似是她早知道自己两处穴道的变化,便问道:“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宫主苦笑道:“这就是你将大孚灵鹫功输给这位姑娘之故。”
秦居庸不安道:“怎么会这样?”
宫主道:“我说过你体内有两股内力,一股是你依照秦家祖传的无诸心法练成的内功。
“另一股是梅山派的天荒神功,无诸内功虽然纯阳纯刚,但它只有十九年的功力,天荒神功乃是阴柔之功,两种动力在你体内相互冲突,倘若你不好好疏导。
“化阳为阴,或化阴为阳,总有一天心脉爆裂,大祸临头的……”
秦居庸惶然道:“这……”
宫主继续道:“本来,如果你有大孚灵鹫功护心,两股内力再怎样冲突,都不会祸及生命。
“如今,你将大孚灵鹫功全部输给了这位姑娘,现在是少冲及极泉穴痛痒,很快会殃及肺经。
“要是我猜得没错,你的少商穴和中府穴正在发热,是不是?”
经她一说,秦居庸果然觉得少商穴和中府穴隐隐发热,大惊失色。
宫主往下说道:“手少阴经起于心,循任脉之外,与小肠联络,因此,随后出现不适的将是少泽穴和听宫穴。
“不出一个月,听宫穴被气流阻滞,你就会变成一个聋子。”
秦居庸越听越心惊,但他随即想道:“只要李姑娘能活着,我多吃些苦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不要在我报仇之前便筋脉寸断。
“只要报了仇,就算抛尸荒野也无遗憾。”
如此一想,脸上的恐惧之色渐渐隐去。
宫主对他的内心变化了解于胸,寻思道:“刚才他还惊恐异常,现在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他真的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行,他不能死,他还要为我去杀一个人……”
她注目着李曼殊,脸上呈现出一片柔和。她轻吁一口气,说道:“秦公子,你体内两股真气的冲突暂时不会影响你的性命,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除去你的后患之忧,保全你的性命。”
秦居庸虽然不怕死,但知道尚有活命之法,当然心情激动,说道:“什么办法?”
宫主道:“唯一的办法是将你体内的纯阳无诸内功转化成至阴的天荒神功,不过这个转化的过程最少得半年时间。”
秦居庸黯然道:“半年后,我说不定已变成了又聋又哑而且手脚瘫痪之人。”
宫主道:“若让它自由发展,你说的这种情形也许只要三个月的时间。”
秦居庸摇头道:“要是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宫主道:“可是,我可以教你练大孚灵鹫功,它会帮你渡过劫难的。”
秦居庸道:“一时之间,我哪里学得会这种神功?”
宫主道:“以你的资质,一个月内肯定能练成此功。”
秦居庸闻言,不觉喜上眉梢。
可是,他心有疑虑,对自己道:“她有这么好的心,无缘无故会将失传已久的绝世神功教给他,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心中寻思,双目定定地望着宫主。只见她叹了口气,又道:“本来,我也可以照上次一样将大孚灵鹫功传输给你,可是现在不行了,你的体内有梅山五洞一百多年的功力。
“天下已没有人能将功力再输给你,只有靠你自己一步步修炼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低头望着昏迷的李曼殊,接道:“这位姑娘很快就要醒来,我要一心一意替她治病,等我救活她之后再教你大孚灵鹫功。”
正说着,床上的李曼殊头好像动了动,嘴唇嚅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声,秦居庸喜道:“宫主,李姑娘醒了!”
他刚说完,只见宫主双袖挥舞,秦居庸只觉得一股掌风将他裹住,令他站立不稳,腾腾腾倒退了五步,刚才滑落的那道红帘又悬挂起来,秦居庸被隔在红帘外面,里面传来宫主的声音:“我替姑娘疗伤期间,谁也不许闯进神女宫。”
便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巨大的岩石被击碎,接着有人狮子般吼道:“宫主,快出来!”
宫主对秦居庸紧张道:“秦公子,我的冤家对头来了,他要来杀我,你快去拦住他,千万别让他闯进来,不然,这位姑娘的性命就完了,快去!”
秦居庸打开木门,闪身掠了出去。
外面灯火明亮,他施展轻功,几起几落,便已到了那写有神女宫三个字的拱门前。
灯火通明,映照着一个虬髯老汉,神情可怖,掌声呼呼,与数人缠斗一起。
秦居庸定睛看去,见老者年纪甚大,但脸庞赤红,银髯飘飘,他虽是赤手空拳,却将那七个手持兵器的黑衫人逼得东退西退,要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些人早在他掌下毙命了。
“此人既然闯进洞来,为何又要手下留情?”秦居庸寻思,只听“砰”一声,一个黑衫人一刀砍去,刀法极刁,但还是被老者轻易躲开,他左手一拨,右掌轻轻一推,那人身子直如败絮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根石柱上,立时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围住老者的其他众人见他动了真格,各自一呆,随即数般兵器一起挥动,同往老者身上招呼!
老者“哼”了一声,五指并拢,化掌为刀,但听一阵“哐当”之声,黑衣人手中的兵器竟都被他的掌刀切断!
秦居庸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功夫,不仅赞一声:“好刀法!”
那老者似未听到秦居庸赞声,左掌飘忽,“砰砰砰”连响数声,围住他的七个人都被他击得直摔出去。
老者不理会,往前疾走。
刚走几步,只见一条人影,自黑暗处射出,拦住老者。
此人手持一柄明晃晃的钢刀,钢刀刀锋极薄,透着寒气。
秦居庸记起进来时曾经过一处城堡,其门口守护之人的刀也是又冷又薄,他望向此人,见此人也是全身黑衫,连头也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两只黑白相间的眼珠。
秦居庸想道:“不知此人是不是小瑶?”
转身回望,他记得那城堡乃是进神女宫不远之处,灯影里,城堡隐约可见,但有没有蒙面黑衫人,却看不清楚。
只听蒙面人冷冷说道:“谁敢擅闯神女宫,便是死路一条!”
那老者并没立即朝挡住他的蒙面人出招,而是说道:“谷主叫我带小姐回去。”
蒙面人依旧冷冷道:“宫主不会回去的。”
老者声音变了变,道:“让我跟小姐说。”
蒙面人道:“宫主不会见你的。”
老者大怒,呼的击出一掌。
俩人相距极近,这一掌又是威势惊人,秦居庸不由“啊”的叫了一声,以为蒙面人绝难逃过这一掌之厄。
可是,老者的掌只击出一半,便硬生生的收住,因为蒙面人的刀几乎同时往前递出,如果他不收掌,正好在刀锋上。两人又僵住。
蒙面人的刀只递了一半,也收住,并没有变招袭击老者。
老者缓缓道:“小瑶,你的呼风刀法又精进了许多。”这个蒙面人果然是小瑶。
蒙面人道:“过奖。”
老者这时脸色又变,说道:“可是今天,你无论如何挡不住我的。”
话音刚落,斜斜一掌,无声无息劈出。这一掌虽没刚才那掌惊人的声势,但小瑶却在他掌动的一瞬飘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