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定后,马超虑道:“方才马休虽言语莽撞,但切中要害,步度根雄才,岂会轻易就范?”
法正道:“主公,蛮夷之心,正已尽知,若允其自统大军,且按月供给军粮,另上表加封其为鲜卑大单于,其定然不疑!”
马超闻言,抚掌道:“此议甚妙,我军所需者,蛮夷百姓也,步度根所求者,仍统其部也,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李开道:“主公,何不令步度根部于河西筑城,就地驻守,以为我河套东面屏障。再令庞将军统军退守上郡,如此一来,就算步度根反目,亦不至于酿成大害。”
马超思虑片刻,还是不放心塞北诸事,遂起身道:“明日我即亲往云中,上郡诸事就拜托孝直了,文优留守长安,着意打探河洛曹军部署。”
李开劝道:“塞北蛮夷遍地,主公岂能深入险地?开愿代主公一行!”
马超心道:“少数民族的可怕,你此生都难以体会,也跟你解释不清楚,况且我还要亲自见步度根一面。”嘴上却道:“文优若去,征兵之事何人署理之?况且塞北诸事,须我亲往斟酌处理,个中道理文优日后便知。”
李开道:“既然主公已有定计,开便不多言了,望主公万事皆以自身安危为重,切勿弄险。”
马超点头应允,接着把统一军服、新设匠作司的原因和必要性对二人讲了一遍。又例举了诸多攻城武器大致什么模样,威力如何等等。
法正见说还有可以发射石炮之霹雳车,顿时大喜道:“主公,果有此物?若我军装备之,异日定然攻无不克!”
马超淡声道:“官渡之战时,曹军就已造出霹雳车,且屡屡建功,若非曹操欲先下河北,早已兵临潼关矣!”
李开惊道:“若霹雳车果真如此犀利,我军异日若与曹军对阵,岂非必败?”
马超微笑道:“也并非无解,此物虽威力强大,但移动缓慢,且只能远攻,令骑兵冲击之即可,只是难免伤亡罢了。”
李开闻言,沉思片刻后,郑重道:“招募匠人之事,开必尽全力!”
马超喜道:“如此甚好,辛苦文优!”言毕,三人相视而笑。
次日,马超修书一封,令法正携书先行,至上郡后再遣人投书步度根,自己则领亲军出长安,直奔蓝田大营。
赵胜接入,叙礼毕,马超道:“青泥关筑成之后,你再于蓝田城外依丹水划地百亩,筑夯土墙围之,只留一门,墙厚一丈高三丈,务必一月内完工!“
赵胜道:“主公,蓝田大营有军近万,民夫亦有万余人,只筑夯土墙而已,可四面一起筑之,二十余日即可!”
马超点头,嘱咐赵胜几句,即出营回长安。
刚进城门,就见李敢候于道旁,马超勒马问之,李敢道:“闻主公欲往云中,李敢请令相随!”
马超喝道:“你乃中军都督,领军镇守三辅之地!岂能轻易擅离?!”
李敢道:“副将梁方,久经战阵,令其留守即可。听闻塞北蛮夷遍地,若遇凶险,奈雍凉百姓何?”
马超闻言暗笑,知是李迪放心不下,特遣李敢相随,心下大慰,缓声道:“此去云中乃招抚鲜卑诸族,并无战事,何来凶险?存孝宽心就是。”
李敢执意要去,马超佯怒,喝退李敢,打马回府去了。
数日后,马超引亲军五百,往上郡进发,王达随行。
一路出长安,经北地,直奔银川。越往北越荒凉,抵近银川城后人烟始见稠密,马超并未进城,直接绕城而过,十余日后,抵达上郡。
庞德引法正,李堪出营十里相候,将马超迎入大营歇息不提。
雁门郡,步度根手持马超书信,在帐内闭目沉思,暗忖道:“马超到底何意?只需我屯兵河西,即按月供给军粮?为何要塞北族人内迁河套?还分予田产?”一时思之不透,欲待应下,又恐有别谋,遂召集各部族老商议。
少时,各部族老聚齐,看完马超书信,皆面露不信之色。
一族老道:“大单于,现今塞北诸族皆与我族反目,蹋顿、轲比能部虎视眈眈,冀州袁绍正被曹操攻打,无暇他顾,我族十余万族人危在旦夕,若此书所言属实,则乃我族之大幸也!但只恐马超别有用心。”
又一族老道:“马超信义素著,羌氐各族纷纷归附,必不会害我族人!”
步度根微微颔首,道:“但其约我在河西会面,不知有何用意?”
众族老闻言,议论一阵,又一族老道:“大单于,若马超欲图我族,令杨兆领军来攻即可,何必多此一举?故我料其必无歹心!若大单于不去,定遭其耻笑,届时可引五千大军随行,量无大碍!”
步度根然之,遂回书应允。
马超接书大喜,令王达领亲军随行,即刻赶往河西。
庞德等闻知,急求见马超,劝道:“主公身系雍凉安危!怎可深陷险地?!此事万不可行!”
马超微笑道:“那步度根身临绝境,怎敢轻举妄动?诸公宽心就是!”
庞德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噬人心,主公三思啊!”
马超闻言,暗想也是,沉吟片刻后,起身下令道:“令名领军三千随行,离我数里之地接应,李堪将军收拾船筏于河水东岸等候,王达领百余亲兵随行护卫即可。”
庞德等无奈,只能应允。
次日,马超领王达及百余亲军到达约定会面地点,驻马不久,就见前方奔来数骑,及近后,拱手问道:“敢问可是上大将军当面?”
马超道:“正是!你等何人?”
马上骑兵答道:“我等乃大单于亲随,请上大将军稍候,大单于即刻便到。”说完拱手再次施礼,然后转身回报步度根去了。
步度根闻报说马超只带百余人前来,心下暗自钦服,遂亦只领百人赶往会面。
不多时,步度根赶到,离马超十余步,勒马拱手道:“西部鲜卑单于步度根见过上大将军!”
马超还礼,并不废话,直接问道:“超之建言,大单于可曾议定?”
步度根见马超以大单于相称,大喜!暗道:“此人胆色过人,言语切直,不似作伪,何不先应之?”遂下马拱手道:“既然上大将军不计前嫌!西部鲜卑誓与上大将军共进退!”
马超大喜,亦下马,大笑道:“大单于果然快人快语!超亦立誓,待一统中原之后,定助大单于横扫草原!成就鲜卑共主!”
步度根闻言大惊!暗忖道:“这马超果有吞天之志!若其扫平中原,岂能相容?!”
见步度根迟疑不语,马超心知其已见疑,遂上前几步,微笑问道:“大单于莫非疑我?”
步度根素知马超之勇,见其上前,不自觉后退一步,一手攀鞍,目视马超,依然不语。
马超大笑道:“昔日秦王扫**,席卷八荒,秦军所向无敌,然始皇帝却下令筑长城。本朝武皇帝,雄才大略,横扫大漠,却只封狼居胥,何也?盖因草原戈壁不适农耕,汉人不宜居住,否则今日何来鲜卑、乌桓、匈奴等部族?大单于莫非以为超更胜秦皇汉武?!”
步度根闻言大悟,心下暗惭,遂坦然不疑,拱手干笑道:“本单于方才不语,乃暗思河西之地何处适合筑城,并非见疑大将军。”
马超心下暗笑,也不点破,吩咐王达设帐置酒,邀步度根进帐共饮,并商议河西筑城及迁移百姓等事。
步度根欣然应之,进帐坐定后,马超邀饮一盏,随后故作随意道:“大单于称雄晋阳、雁门一带,所部定有掳掠之汉人百姓,可否先行遣还?”
步度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呐呐道:“此皆诸部征伐所获,若强令交出,恐难服众。。。”
马超心下大怒,强自按捺,淡淡道:“大单于不必为难,超愿以粮草赎之,届时将所掳汉人发往河套即可换取粮草。”
步度根暗喜,假意推辞几句,便应允了。
二人互敬数盏,马超又道:“大单于异日必为鲜卑共主,所筑之城便称大王城如何?”步度根大喜,欣然从命。二人又商议守望互助之类诸事,天晚方散。
数日后,步度根尽选族中青壮,得军五万,亲自统之往河西筑城。余者老幼十余万口并掳掠所得数万汉人尽皆发往河套。
马超又迁云中、九原、朔方周边诸族百姓尽入河套为民,许以田地粮种,迁移诸族百姓莫不欢欣。又下令庞德、法正统大军随自己前往云中,李堪加都护将军统军三千留守上郡。
数日之后,大军抵达云中,马超即刻下令升帐议事。
众将聚齐后,马超加庞德为塞北都督,总领河套、塞北诸地军事,法正为军师,杨兆加安北将军,候选加平北将军,其余诸将皆有封赏,众将大喜拜谢。
马超示意免礼,问候选道:“侯将军伤势如何?”
候选闻言,捶胸大声答道:“已无大碍!”
马超道:“既如此,众将听令!”
诸将大呼应诺!
马超起身下令道:“杨兆、候选各领一万骑兵,以千里为限,巡查各族蛮夷,但凡有被掳汉人之部落,明诉其罪后,斩其青壮,老弱妇孺尽皆迁往河套。”
二将大声领命!
法正急道:“主公,若其降顺,是否免其死罪?”
马超反问法正道:“蛮夷掳掠汉人之时可曾刀下留情?!似此蛮夷,只畏刀斧,岂明仁义?!除非不战而降,否则尽斩之!”
法正闻言大感惭愧。只听马超又道:“我要让夷狄永世不敢犯我华夏!”
众将均振奋莫名,下拜大呼:“我等誓死追随大将军!”
马超挥手令众将起身,令庞德、法正镇守云中,凡事计议而行,万不可对蛮夷心存善念!二人拱手领命。
安排已定,马超即启程回长安,路径银川,但见诸族百姓卖力开垦,沿路阡陌纵横,只等入秋播种。马超暗自宽慰。
在银川歇息数日,嘱咐孟达各项民屯事宜后,即领军返回长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