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寨众面面相觑,不知大少爷到底怎么了,集体收回站姿,罗宏深深鞠躬道:“大少爷,若您真想的话,奴才们这就是发送飞鹰亦无不可。”
林华安摇了摇头,上前轻拍他肩膀笑道:“不必了,适才阿克达苏嚣张,我只是耍着他玩,你倒还真把我当成是缺心眼的货色呀,去忙吧。”
这番话说的大家放下了心,这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手段,全天下就属他们林氏最会耍玩了。众人不再有疑惑,齐齐应喏,一个接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送离这些横山寨众们,林华安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坐椅,端起茶杯问道:“连江可有飞鹰传回?”
连同走前道:“阿江一般都是天黑发飞鹰,现在才刚刚掌灯,可能还要再等一下。”
林华安嗯了一声,把杯子搁于桌面,笑对站在龙杏身边的小宝贝招唤:“过来。”
井儿脸蛋一羞,可见着他心里好欢喜,金莲小步小步走近,低垂着头颅蚊唤:“少爷。”
“等一下会有个大客人前来,你们都回避开,就和恩娜她们吃饭绣花,不要出房了。”边吩咐着,边爱怜的刷摸她粉嫩腮帮,想得晚上可能要忙到很晚,不能陪她,便就满心的疚歉。叹息转对龙杏吩咐:“龙婶,你带她们去厨房,煮七八道菜肴,不必奢也不必豪,寻常会客就行了。”
前面就听他说金皇会来,龙婶还想该怎么别出心裁,听得吩咐说七八道简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福应了声,领着井儿她们就去厨房准备了。
林华安唤离了众人,独自撑着桌面发起呆,不知不觉四下灯笼燃了起来,被夜幕吞噬的世界更是寒凉,凛冽北风又开始呼呼刮拂了。
沉寂中,突然远端响起一阵快步声,把他从冥思游幽里扰醒了过来。举目前眺,只见完颜格便服前来,左右两侧是阿克达苏和伊伊,后面就是一众简服御卫了。
倒是没料到伊伊也会来,林华安微笑站起,往寒凉的厅外相迎道:“皇上想必还没用膳吧,臣已让家人备下了简餐,还请随臣入小厅用膳吧。”
完颜格才跨入堂厅,这席笑言让他顿住步伐,吃惊道:“额驸知道朕要来?亦知道朕没用过膳?”
林华安微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事必躬亲,老丞相也在,定然是要去用膳时,突发什么事,才急急前来,这不……”他手指伊伊身上的官服。“老丞相手中还抱着两本案例呢。”
完颜格顺着他的手指朝伊伊手臂瞧去,恍然顿悟的笑了出来,知根知底点指他胸口道:“想必就是你让老王爷前来惊扰朕的了。”
林华安但笑不语,邀手相请:“皇上且先用膳,所有事情臣都想在前头,请!”
只要有他在,天下间所有难事都能迎刃而解,完颜格极是放心,极其相信他,点点头,一伙四人来到了膳厅。
尚书省府原本只是一个从六品官爷的家,林华安不搬进公主府,却强行要了这间宅子,以前是宅子,自他搬进来当然称做府邸,可天下间没有能称得上府的房子是这么小的。
一进内园,完颜格眉头便舒不过来,四下观看小家小院,嫌弃道:“且不说额驸是我大金的第一驸马,就是这个尚书省便容不得屈居于此小宅,竟连半个亭台都没有。”
走上廊道,林华安笑道:“广厦千间,夜眠七尺,要那些眼花繁乱的做什么?能有个窝就不错了,睡哪里不是睡。”说着,领他们来到了侧边的膳堂,往里邀请道:“皇上请。”
完颜格跨入膳厅,本来就皱的眉头噔时拧成一团,徐目打量这间比御厕还要小一号的膳厅,没有奢侈的吊饰,亦没有盘梁的龙凤,就连那一张餐桌亦是寻常的红楠木所制,桌上十个菜肴寻常无极,一无雕花二无美感,别说和御厨相比,就是稍有名望的酒楼客栈便比过了他。
林华安不动声色打量着完颜格,抿着浓浓笑意邀请:“皇上请上坐。”
完颜格跨步往首位走近,低瞧了这一桌寻常民菜,落坐椅上道:“额驸若不想住进公主府,朕择一栋府邸给你,再赐数名御厨给你掌厨。朕的堂堂国柱,竟屈居如此小宅,吃着此种民间饭菜,传说出定笑掉他人大牙。”
林华安摆手笑道:“待着国基稳定,百姓向荣,兵戈罢息,臣也要离开了,皇上不必如此。”
听得他说要离开,在场所有人皆愣。
完颜格眼目炯炯看着他,不见脸上有半丝怯懦或害怕,心头窒了窒,叹道:“看来额驸之心,还是一样没变。”
当日他是为处在炼狱之中的万民而来,等到百姓们安居乐业了,那么就是他走的时候,这是大家都知道事,以其说他效命于大金,不如说是效命于苦难的苍生。
林华安看着不愿放了自已的完颜格,微微一笑邀请:“目前说这些还太早了,皇上请用膳,用完膳后,咱们就要忙……”说到此处,他突然闭上嘴巴,竖起耳朵聆听了起来。
众人眼睛直盯在他脸上,忽见他停嘴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般,不由的全跟着侧竖耳朵倾听起来。
寂静之中,只闻外面北风凛冽,树木沙耶,除此之外好似还有什么声音,翰翰而动,转瞬便逝了。
跟着倾听了数声,完颜格奇怪询问:“额驸,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禽声吧?”
“是鹰。”阿克达苏认得出那隐约之声,率先回答,又讶极道:“没想到额驸也养鹰?这鹰声听来甚怪,不知是什么品种?”
每日一信来了,林华安哈哈摆手道:“这鹰不是我养的,是我家里的小儿郎们养的,品种不知晓,不过好用倒是真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纸,往伊伊递道:“老丞相先瞧瞧,等一下才不会一头雾水。”
伊伊狐疑睇看他,伸手就接拾而过,拆开一看,头顶顿时冒出一问号。
只见折纸上面写着大量动词名称,什么雷电即速快;下雨即稍少;暴雨则甚多;小娘子即管事,等等云云。除让人摸不着北大量名称注解外,还有一些方形、圆形图案,后面皆注释房舍、山墙、河流、树林等名词。
“朕瞧瞧。”见着伊伊看的脸庞呆怔,完颜格亦也好奇无比,伸手拿过那张纸,三四眼过去,赶紧递回给伊伊,转对林华安困惑道:“额驸,今日你可真让父皇糊涂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呀?”
林华安自顾吃喝着,不答地笑邀:“皇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先行吃一点,疑惑马上就解。”
“这……”完颜格结舌,可见他说完这一句就埋头用膳,无奈里也只能轻轻摇头,无他办法地跟着启筷,用起了晚膳。
良久一段时间过去,桌上十道佳肴空了近半。林华安便就停下筷子,抬头见对面的阿克达苏大瞪双眼,碗筷没有动过,笑声便问:“老王爷,饭菜不合胃口吗?”
阿克达苏是武人,性子急如烈火,实在受不住这么慢腾,见他大爷终于吃饱了,再也忍不住地站起来,道:“额驸,你慢腾腾的,真是急死我了。皇上都来了,你怎么不提明天出发去拿钱的事?”
林华安听得嘴巴裂开,朗声畅笑一通,便点了点头站起身,对候于门外的连同唤道:“老王爷急着要钱呢,快把传鹰拿来。”
早等着了,连同三步来到他身边,怀里掏出一个漆封的竹筒,当场卸下了火漆,自里筒内掏出一张片纸,转身离开了膳厅。
打开折纸,林华安观看了一通,笑着往伊伊递道:“老丞相把这张飞鹰和刚才我给你的折纸对一对,念给大家听听,就全知道了。”
“哦!”伊伊诧异,急速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小娘子爬虫猪肺等……”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三角形、长方形、梯形、圆形。
阿克达苏心急的凑眼一看,噔时晕了,脑袋往上一提,狠地朝林华安吼咆:“额驸,你这探子不识字吗?”
“老王爷莫扰。”林华安没开声,伊伊率先阻止,好多名称刚才就见过,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张折纸,平铺于桌面校对念道:“总管酉时前来,和两天一样,屋中停留约半个时辰,河边驻足观看一盏余茶就离开。村庄与往常一样,宝物与往常一样。”
听着伊伊断断续续念读信报,众人极快就领悟出来,额驸人马所使用的全是暗语,能让他这般小心亦亦的使用暗语,事必极大。
想得早晨自右相家里搜出的只有金银各一箱,完颜格恍然大悟,脸色顿时不好瞧了起来,手捏着桌檐立道:“额驸你好算计朕呀。”
伊伊开始也是糊里糊涂的,可最后这宝物让他想起了塞柱,老脸顿时也难看非常,收下这一纸信报点头赞同:“此乃国库之兵马钱粮呐。”
阿克达苏没那么深的脑子,可见皇上和伊伊都脸色不好,皱眉急问:“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国库钱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