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听得头都大了,这么麻烦?也真难为了一线办案人员。
刘廷尉说得口干舌燥,手下这就去端来些茶水,给苻坚、慕容冲和廷尉各倒了杯递上。在续茶的时候,却不小心将水泼洒到了帛书上,吓得那人赶紧用衣袖去擦那一点水渍,被刘廷尉呵斥了。
“没用的东西!”刘廷尉怒道:“拿衣袖擦水渍?亏你想得出来,这岂不是要将那上面的字也要擦净么?快快取些火来烘干才好。”
手下慌里慌张地赶紧去伙房端来一盆木炭,将帛书凑近了烘烤,才一会儿功夫,就听见那人惊叫的声音:“大人,大人快来看!”
正和苻坚说着话的刘廷尉听了手下的尖叫,赶忙冲过去,喝问道:“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苻坚和慕容冲也都很好奇,即刻跟了过去。
原来,那帛书经过木炭的炙烤,竟然显出些字来。
“‘龙抬头’,向前冲,坚左右,杀无赦!”廷尉刘登红迎着炭火念了出来,这就惊出一身冷汗,转身面对苻坚道,“果然早有预谋?”
苻坚听了眼中冒火,早已怒由心生,他一甩衣袖,冲出大理寺,来到路口,对赵显晟叫道:“备马!去坤宁宫!”
“大王!”赵显晟建议道,“这般急着去坤宁宫,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苻坚根本不愿再听赵显晟的啰嗦,他一把抓过太仆牵过来的马匹,纵身一跃跨上马背,策马扬鞭而去。
慕容冲也跟着出来大理寺,见苻坚策马远去,赶紧也一把夺过身旁侍卫手中的缰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追着苻坚,后面,侍卫也紧接着跟了上去。
坤宁宫,已经被改成香坊的大厅里,苟王后跪在菩萨像前,但见她双目紧闭,手持一把小木槌,正不急不慢地敲击着木鱼,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吟诵经文。
苻坚打马飞奔而来,到得厅外,远远地就听见木鱼声传来,心下疑惑,想道:“这坤宁宫,何时变成道场了?”
苻坚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跨步进了坤宁宫,目及之处皆是烟雾袅袅,鼻翼之间更是香味四溢,空气中充满了神秘而又诡异的色彩。
苟王后挺直了腰身跪在蒲团上,看似虔诚无比,身旁却无一名侍女相伴。
整个大厅,除了蛮有节奏感的木鱼声外,别无其他声响,苻坚站在原地,四下里环视,这许久不来的坤宁宫,竟然显得异常阴沉、冷清,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辉煌气派。
“大王!您终于来了?”俄顷,苟王后放下手中的木槌,仿佛早就知道苻坚会来的一样,这样和苻坚打了个招呼。
苻坚摘下披肩,习惯地往门后托架上一挂,强压着心头燃得正旺的怒火,聊家常一样地问道:“你知道寡人会来?”
苟王后起身过去,给苻坚倒了一杯水来,落寞地说道:“难得大王还能记着奴家,毕竟夫妻一场,即使是要废了本宫,也还是要亲自来一趟的。”
苻坚并未伸手去接苟王后端来的那一杯茶水,而是紧盯着苟王后,不满地道:“王后,你变了!”
苟王后将茶放在檀香木制的茶几上,回敬道:“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吗?大王!”
“依寡人来看,最不应该的丢失的,是亲人间坦诚相待的人心!”苻坚接着苟王后说的话,不假思索地答道,“莫不是王后的心也跟着变了么?”
苟王后一惊,心头揣测,苻坚说这话究竟是啥意思?
“是越发地关心后宫,还是更加地在意个人了?”苻坚问道,“何时变得这般虔诚?潜心拜佛?是对寡人失去了信心?还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要向佛祖忏悔了?”
“大王有多少年不来坤宁宫一趟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关心起奴家了?”苟王后看着苻坚,莫名委屈地问道,“我这般模样已经多年,大王不疼,儿子不爱,孑然一生,还有何求?”
“可是你的理想好像依然远大?!”苻坚用陌生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苟王后,“寡人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着要改善和太子的关系的?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难以相融的王后,还如何懂得母仪天下?”
“我竟然失去了所有?”没想到苟王后却率先失声哭了起来,埋怨道,“当我恐慌寂寞的时候,大王,你在哪里?当我卧病不起的时候,大王,你又在哪里?!我刚生下太子的时候,你硬生生地把他从我的身边带走,留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身边,所谓地培养,结果就是让太子更加地痛恨我没有给他正常的母爱!迄今为止,太子还怀疑我是否就是他的生母,因为,坊间流传的关于王后无后的故事始终让我抬不起头来,大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切身感受?大王,我们是亲上加亲的婚姻,你却对我生无可恋,埋怨我那太后姑姑对你的钳制。现在,你把你对过去所有的不满和愤懑都堆积在我的头上,你觉得公平吗?……”
“够了!”苻坚打断苟王后的话,突兀地问道,“你在认为不公平的事上,做了多少努力?尽了多大的义务?”
苟王后苦笑道:“一个被剥夺了母爱的人,你还能奢求她以母亲所能具备的爱来包容一切对她的不好和可能将要面对的杀戮吗?”
“所以,在真相还未公开之前,你选择了报复?”苻坚问道。
“我还能怎样呢?”苟王后反问道。
苻坚怒道:“寡人问你,你为何要对小凤皇和清河公主下手?”
“大王你说什么?奴家听不明白!”苟王后诧异地看着苻坚,追问道,“我只是把积郁多年的哀怨倒出来,大王怎么就说奴家要害那凤皇和清河公主了?”
“需要提醒吗?王后。‘龙抬头’祭祀活动那天,有刺客行刺,而经过多方调查证明,那刺客分明就是你推荐给乐院的一个优伶。想起来了吗?”苻坚笃定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苟王后愣了一下,忽然笑道:“哈哈哈哈哈,总算想起来怎么对付奴家了?给我定个莫须有的罪名?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我要害那两个**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