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迟疑了一下,调头看那一脸痛苦状的苻宏,笑着问道:“怎么,后悔和我打斗了吧?”
“看你现在很开心的样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苻宏痛苦地咽了咽口水,表现得很费力,仿佛觉得词不达意,改口道,“你真的很开心吗?”
“开心?开心个屁!国破家亡,寄人篱下,你当我是一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容易忘性的鱼吗?这分明是在骂我没心没肺吧?!”慕容冲心里骂着苻宏,然后,就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同样不开心的太子。
苻宏并不感到意外,随即将手抬起,往后一挥,朝他的手下道:“都是自己人,让路!”
“我很抱歉,下手太重了,太子!”慕容冲竟然是面无表情地说着道歉的话,同时,还从怀来掏出一只带有盖帽的竹节,打开来,里面的胶状物散发的馨香扑鼻。
慕容冲迎着苻宏的面过去,伸手递上那药膏。
搀扶着苻宏的小子恍惚不安地往后退缩,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慕容冲。
苻宏则闭着眼,嗅着奇异的膏方的香味,仰起红肿的脸来,问询道:“是宫中用来止痛消肿的‘天露膏’?”
“没错,是御医赠送的用来治疗创伤、红肿的药膏,很有疗效的!”慕容冲点头应答,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你也知道,那些看不见的伤痛,一概没有特效药!”
闫宏斌始终警惕地站在慕容冲的身旁,催促道:“大人,我们该走了!”
慕容冲一面点头以示答应,一面就依然故我地倒下一些药膏,伸手均匀地涂抹在苻宏的那凑过来的脸上,解释道:“这是那次夜战大灰狼后,为了救治受伤严重的我,御医给了我这个消炎止痛、化瘀消肿的‘天露膏’。后来,我就跟他们讨了些,以备后患,想不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慕容冲的这句话,特意把他被苻坚拉去后花园,以狼要挟他的事情再次提起,果断解答了刚才苻宏问及的快不快乐的事情。
忘不了过去受过的伤害,就忘不了发誓,要重头再来!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苻宏不解地问慕容冲,“我刚刚那么对你……”
“不打不相识嘛!”慕容冲淡然一笑,他才不会把内心的苦衷和真实的想法告诉苻宏呢,假装宽宏大度地告诉苻宏,“更何况,我们还是同僚呐。”
被敷了药膏的苻宏顿觉脸上好多了,跟着点点头,说话也利索了,只听他朝络腮胡子马可喊道:“校尉,打朝回府,让人好好准备些酒菜,我要和平阳太守好好聊聊。”
“别!”慕容冲赶紧打住话头,道,“本官赴任在即,在孙家村已经耽搁了许久。军令如山,不敢有半点含糊。”
见慕容冲这般坚决,苻宏也不再坚持,悻悻地道:“我们都是性情中人,这个年代,很难碰上知遇之人,真舍不得让你们走。只能后会有期了!”
听了这话,自是没了麻烦了,慕容冲喜不自禁,让四大金刚赶紧上了马车,自己双手握拳,对苻宏客气地说道,“后会有期!”
一行几个人,赶紧跃上马车,慕容冲跳上枣红马,众目睽睽之下,领着他的丛林狼们,大摇大摆地继续朝平阳的方向前行。
现在,一群人赶路的速度,快到惊人。
“大人!”闫宏斌看不明白这个太子耍的什么套路,挨近慕容冲的枣红马时,问道,“总感觉太子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啊!”
“其实,刚刚交战的时候,我们还是挺焦虑的,担心被他给一锅烩了,毕竟,这是他的地盘,还有那么多的骑兵和弓箭手。”燕家亮不无忧虑的回味着刚才的战况,仍心有余悸地说道。
燕家豪再次认真地看了看马背上的慕容冲,说道:“刚刚看大人与那太子交手,我很担心,大人,你真够帅气的,明知道对手是太子,未来的大王,还敢那么对他?我服了你了。”
“说真话,刚才,我也没底!”慕容冲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接着对几个人道,“好在我们大家都很团结,没有被当时的困难吓退!这便是丛林狼的特性!我很为自己是丛林狼团队中的一员而倍感骄傲和自豪!我们是在为我们的士气而战!”
燕家恩却倚靠在赶车的闫宏斌的后背上睡着了,能够给他一个安心睡觉的氛围,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是何等的艰难,更何况,刚刚还经历了一场恶斗。
慕容冲更加有了信心,他们的能力足够给人以安全。
“我之所以敢于在重重包围之下和苻宏交手,主要在于看透了他的焦虑和孤独。”
慕容冲继续和他的丛林狼交流心得体会,说道——
“其实,太子很可怜!他的母后苟氏和当朝大王苻坚是表兄妹关系,按说,当心有灵犀、恩爱有加的呐。
只可惜,苻坚和那苟氏,性相近、习相远,哦,我是说,苟氏和苻坚两人,随着生活环境与习惯的迥异,导致关系僵化。
为了让二人关系回暖,苟氏王后不惜牺牲太子的利益,主动要求将太子调遣外派,驻守边疆,其本意原来也是好的,是要磨炼一下这个太子,提高他的各方面的素质。
殊不知,盯着太子之位的小王子多的是,而苟氏王后仗着自己的姑母是王太后这个关系,缺乏经营经验,过分相信基于血缘亲情的约束,会使苻坚忠于对她的感情的。
期间,宁妃以美艳姿色,诱惑苻坚而上位,从此,苟王后再难出头,加上,宁妃那边有人出谋划策,导致太子一再地被延期返回。
后来,苻坚亲自出征,调回太子,回宫代理朝政大事,实际上,已经在给他机会了。
怎奈何,这个太子资历太浅,不仅无人配合,而且,更为糟糕的是,还有人从中作梗,使其唯一的一个良好的实习机会遭到了人为破坏而最终搁浅。
于是,太子更加无心代理朝政,只知道游山玩水、寻花问柳了,后来,竟然还打起了我姐姐的主意,行径大为恶劣!
还好,在一众大臣的力谏下,成功地将其重新遣返边疆,无限期地磨炼当中。
你们说,这样的太子,心情如何,他能快乐吗?在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所以,他很苦恼,有点自暴自弃。
故而,当我将‘天露膏’递给他,给他涂抹创伤时,一个从未遇到过真心待他的孤独的人,很容易被感动。
我与他打斗,实在是要为我姐姐报仇雪恨,今天,我做到了!”
哈哈,果真全是套路啊!弟兄几个会心地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