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贼?!”有人惊讶地大声叫了起来,“他在抢那麻、麻袋……”
正在帮忙给赌棍们解绳索和嘴里的衣袂的张东塍一听这声叫唤,连忙调头过去,发现了那个手持斧头的家伙正在往他自己身边拉麻袋。
不远处,一艘小渔船晃晃悠悠地候着,不用说,肯定是那家伙砸破游船仓底,弄出这份动静来的。
“狗日的,站住!”张东塍扯着嗓子一边嚷着,一边就冲了过去,那可是一袋子的银元和铜钱啊,自己舍了老命也要弄来的东西,怎么能让小毛贼给吞了?
船身不停地往下沉,好在船上的都是年轻人,动作也够迅速,即使是被绑了的赌徒,一个个的,为了活命,解决串联的绳索,那个速度,也是极快的!就是连几个旱鸭子,也敢往水里跳了,关键时刻,也能有几个出来,拉住那些旱鸭子,一起往岸边游动。
老天保佑,这个时候,乌云渐渐散去,月色正浓,水天一色的平阳美景没法消受了,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然而,就有那么些人,要钱不要命的!张东塍也算一个,他毫不犹豫地往沉下去半边身子的船头跑去,就是为了一麻袋的赌资。
却说那个蟊贼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手拽着船头上的一个搭扣,把斧头放好了,腾出另一只手来,哼哧一声,将藏在旁边的一只鼓嚷嚷的麻袋拉了过去,正要扯动着下水的时候,麻袋却被船上的一个露出来的榫头挂住了,用力一扯,竟豁了一道口子,“呼啦”一下子,半袋的银元铜钱散落开来。
张东塍已经跳到那个蟊贼跟前,一脚踩过去,狠劲地踩着那人的手,骂道:“你特么找死啊?爷拿命抢来的东西,你也敢偷?!”
那人也不言语,咬牙挺着,藉着水的浮力,感觉好像还不是太难受,随即单手撑着身子,重又爬上船,直接操起搁在旁边的斧头,朝张东塍的铁柱子似地大粗腿砍去。
张东塍见状,赶紧抽出踩着那蟊贼手的脚,闪身躲过锋利的斧子,再转身过来,那贼竟然扯着破损的半麻袋银元和铜钱,沉下水去,即刻间就不见了影子。
船身摇摇欲坠,散落在船舷的一部分银元和铜钱,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飘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妈的!”张东塍大骂一声,也不管不顾地跳下了水,尽管,他的水性并不是太好,却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下水了?
刚送走几个旱鸭子,转身就看见比不识水性的旱鸭子好不了多少的张东塍也“噗通”一声,追着蟊贼下水了,闫宏斌很是惊讶,想着,这货,真是改不了一身的臭毛病啊!
这时,不远处的那艘小渔船激烈地晃动起来。原来,是那个蟊贼带着半袋子的赌资,靠近了小船,一只手搭着船帮,一只手领着湿漉漉的麻袋,往上一拱,将麻袋放进小舱,利索地爬了进去。随后,一直守在小船上的汉子将撸一摇,撇下刚要追上来的张东塍,大摇大摆地在士伍们严阵以待的注视下,走了。
一时心急的张东塍跳下水时,就被连续灌了好几口水,呛得他不行,不一会儿,就在水里张牙舞爪地,沉沉浮浮的了。
刚刚还想着要看笑话的闫宏斌见了张东塍这等窘态,赶忙一头跳下水去,蛇一样的靠近张东塍,伸手过去,一拳打在张东塍的后脑勺上,张东塍立马晕了过去,然后,闫宏斌拖着张东塍就走,身后,是一片激流,泛起的浪花一层又一层。
刚刚游到岸边,还未爬出水面,就见那艘游船“轰隆”一声,倒进了湖里,湖心激起一个巨大的浪花,跟着便是一个漩涡,卷着一块块破碎的衣衫,扎了下去。
这一瞬间的变化,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一个象征着平阳**娱乐业的时代,承载着多少个注定了要破碎的梦想的大游船,被一个蟊贼用斧子砸碎,永远沉入了湖底。
同样是取缔了**,但,这个方式,不值得庆贺,反倒更像是一个耻辱,叫人提不起精神来。
皎洁的月光,把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湖面,那一片片被打碎了的银光,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刺眼。
眼前的景象,让浮在水面的闫宏斌好一阵唏嘘,他托着张东塍躲过漩涡,短时间内,脑袋一片空白。
完全没有了大游船的影子,闫宏斌愣了一下,那么大的船,矗立在湖面,说没就没了?!闫宏斌一下子适应不了。
将张东塍拉上岸后,闫宏斌吩咐几个士伍守着他,然后,自己再一次跳入湖中。
士伍们知道他要干啥,不就是追那一艘小渔船吗?可惜,那小船,仿佛插上会飞的翅膀,逃得飞快。
闫宏斌很不甘心,在这么多士伍严把死守的地儿,竟然让一个小毛贼轻松地逃跑了?搁那也说不过去。
一大帮士伍,在新任守备闫宏斌的带领下,没能把好“一万贯”的门,闹了天大的动静,最终却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蟊贼得了手,抢跑了赌鬼们的赌资,还被毁了一艘很不错的大游船……
就这个战果?要是传到平阳百姓的耳中,让他们知道了,新任守备这么不堪、无能,那还了得?岂不是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了?那以后,谁还敢相信平阳府的能力?别说实现慕容太守的那些宏伟目标了,怕是连眼下,答应好了要还给平阳百姓一个干净的生活氛围的诺言,都难以得到老百姓的信任了,更甭说创建一个辉煌的平阳了!
“操!”跳下水的闫宏斌在心底里骂道,他拼尽全力朝小船远去的方向跟过去。
……
这时,小船里的那个贼脱下身上的衣衫,扯掉头上的头套,藉着月光细细看去,竟然是那个秃鹰?
只见秃鹰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斧头,朝摇撸的汉子笑道:“还好,这一趟没白跑。”
摇撸的汉子闷声不响,朦胧的月光下,只定定地看着前方,看他那个样子,绷紧的神经丝毫也不放松。
“哎,怎么啦?不高兴?”秃鹰瞅着那人,不解地问道,“虽然丢了一些,也不至于这般消沉吧?”
“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走人?平阳,不是咱们能呆得了的地方。”那人停下手中的撸,不放心地说道,“我有预感。”
秃鹰在那摇撸的汉子的提醒下,再度警惕地四下瞅瞅,然后就笑了,道:“神经!有你这么吓唬自己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