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挡在苓落的前面,盯着苻坚,认真地抗议道:“这不是她的错,是我找的她,不过,我们俩是真心的!”
苻坚听到慕容冲这样的话,再度举起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还是无力地放了下来,他错愕地看着慕容冲,目光中隐含着不解和尴尬。
“反了!”赵显晟干吼道,“真是反了天了!大王,老奴这就去喊人过来……”
苻坚茫然若失地摆摆手,阻止了赵显晟的举动,随后,摇摇头,安静地背着手离开了。
赵显晟用无比险恶的眼神盯着慕容冲和苓落看了好一会儿,“哼”的一声,也跟着离开御花园的荷塘。
起风了,倒映在荷塘水面上的半个月亮,在荡漾的碧波里,闪出一圈圈如碎银般散落的涟漪,跃动的光芒瞬间向四面散开。
慕容冲回过头来,扳过惊慌失措的苓落,伸手摩挲着她那红肿的面颊,十分不安地为她揩去滚烫的泪水,满是痛心地安慰道:“苓落,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我这就向他摊牌,告诉他,我要娶你。”
苓落同样心痛地看着小凤皇,含泪道:“不,我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地过去的,冲儿,是我害苦了你,你会怨恨我吗?”
“是我害了你!”慕容冲也忍不住一叠声地强调道,“若不是我来找你,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苓落!可是,我,我实在控制不了要来看你,思念的滋味让我痛不欲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自由、平等和尊重,才能真正享受到被爱包围的那种幸福!牵着你手的那一刻,我的心是滚烫的,拥你入怀的时刻,时空仿佛是静止的,这一切都说明,我慕容冲一刻也离不开你!……”
“冲儿!”苓落禁不住哭出声来了,“此前,你在我心中是那么清高自傲,想不到,我在你的心中,竟然如此被你待见?!”
两个人对视着互相为对方擦拭泪水,此时,和风徐徐,再也激不起观赏晚景的热情了,慕容冲和苓落,唯有彼此担心,为自己心爱的人牵挂。
送苓落回园艺工的宿舍,园艺工的姐妹们都已入睡了,慕容冲恋恋不舍地在苓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才急急忙忙地离开。
苻坚轻易放开他和苓落,反倒使慕容冲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过,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是玉石俱焚,他也要和苓落在一起,以此来表达他最真最纯最正常的爱。
就在慕容冲和苓落难分难舍的同时,苻坚气愤难平地回到御书房,他一气之下掀掉案头上所有的奏折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大王请息怒,为一个小人置气不值得的,大王!”赵显晟低头去捡凌乱一地的奏折,借机谄媚道:“保重龙体要紧啊!”
“那个女子实在可恶,竟然勾引寡人的凤皇?实难平息心头之怒也!”苻坚一脚踹翻旁边空留给大臣的座椅,吼吼道,“若不是顾忌凤皇的感受,当时,寡人真想活剥了她!”
“依老奴拙见,不如就流放了凤皇,看他做何感想?——”赵显晟捡了奏折,再去扶起座椅,阴险地提议道。
然而,大太监的话刚一出口,就被苻坚给喷了。
苻坚不满地一拍案头,心有不甘地嚷道:“寡人费尽心机地留下凤皇,刚刚有了好的建树,寡人十分珍惜,难不成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一个贱人给俘虏了去?”
看大王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赵显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老老实实地放好座椅后,抹着汗静默地站在一旁,再也不敢随意妄加评语了。
苻坚坐回到龙椅里,仰面靠在椅背上,他闭目沉思了片刻,分分钟觉得,心病却总是难以自救呢。
看似冷静的苻坚其实心中一团糟,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是挥之不去的慕容冲的笑容,耳畔一遍又一遍回响的,是慕容冲刚才在榕树下说给他听的话,“这不是她的错,是我找的她,不过,我们俩是真心的!”
这张老脸被一个可爱的愣头青打得,简直无法形容!
苻坚愤怒之极,然而,只要牵扯道慕容冲,就难拿主张了。
更为糟心的是,今天刚刚驱逐了太子,责令太子回边关去“接受再教育,强制再锻炼”,也是因为慕容冲姐姐的事情。
“赵公公!”过了好一会儿,闭目沉思的苻坚忽如叫道,“赵公公!”
“老奴在。”打着盹的赵显晟连忙应声道。
“你去一趟凤仪宫,请凤皇过来御书房。”苻坚平静地道,“寡人找他。”
赵显晟应了声“诺”,随即就往凤仪宫赶去。
却说慕容冲一路上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总是觉得有点不踏实,他盘算着,该如何带苓落一起逃生,又自知实施的难度实在太大,可以用难于上青天来形容这个不切实际的计划。
自从来了长安,就过上了梦魇一般的生活,如今,终于有了意中人,可以在茫然无助的生活中找到一丝慰藉和帮扶了,却难得以正常的方式团聚。
回到凤仪宫,隔着桃林看向清河殿,那边,除了门口的灯笼还忽闪着微弱的灯光外,四处一片寂静。
慕容冲懒得拨弄门旁可调节的灯台,他就着清亮的月光打开凤仪宫的大门,踏进屋里,摸索着点亮挂在壁上的灯烛,身影在朦胧的灯光里拉长成一堵墙,冷清寂寞的空气中,可以听见自己因为疾走而产生的粗重的喘息声,慕容冲忽地就沮丧起来。
和他一样处在险境中的还有姐姐和母后可足浑氏,至于那个不争气的皇兄,他可以不管不顾,然而,一直和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和母后,是他最大的牵挂!
慕容冲第一次感受到犹豫竟然是这样的折磨人,若是因为自己与苓落的私奔而使得母后和姐姐再次被拘进狱中,遭受非人的折磨,自己于心何忍?
推开内屋的门,慕容冲轻轻地叹息一声,跌坐在椅子里,这时,他睡意全无。
刚要熄灯,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