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阿紫的话,慕容冲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心疼唏嘘不已,真不希望阿紫在“怡香园”遭遇到太多的不幸,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中,能全身而退,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时,阿紫放下茶碗,继续说道——
“我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反正是秦兵走过的地方,便到处荒凉一片。
没过几天,老汉给我的窝头都被啃完了,我只好一路乞讨。
艰难地捱过两天,就到了秦国的平阳,这里商贾云集,倒是十分地热闹,让人看不明白的是,很少看到有本地商人参与交易的,而是外地商人居多,平阳百姓最多只能做个早点、小饭馆之类的,为外地商贾服务。
原来,这里只是个大型的商品集中地,好多商品,到这里,都被整个儿驳到另一个地方了,好像这里只是一个中转地。”
“哦,这叫批发市场。”慕容冲按他个人的理解,对阿紫解释道。
“那天早上,我走在街头,饿得实在不行了,来到一个包子铺前,停下来,实在走不动了,眼巴巴地看着一笼一笼的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实在忍不住了,我伸手抓了一只馒头就跑,可是,到底没能逃过店小二的魔掌,当时就被抓住了。”阿紫觉得鼻头一酸,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忽地扑腾一闪,眼泪就又一次的滚落下来。
慕容冲和张东塍的心如同被人提到了嗓子眼了,再看到阿紫流泪的样子,知道又引起了阿紫的伤心了。
两个人为此有点感到抱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让阿紫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去。
阿紫顿了顿,说道:“我着急慌忙地一口咬掉一大半馒头,心想,即使被打,也要喂饱肚子,才能有力气顶着那个拳头,可是,正当店小二举手要打我的时候,有一个人走来,拉住他的手。”
“那人是谁?”慕容冲和张东塍不约而同地追问道。
好不容易来一个能救助阿紫的人,怎能不叫人心生感慨呢?!紧张的情绪也跟着有所缓解了。
“那人对店小二道,‘不要动手打人!’
店小二吼道,‘他偷了我们的馒头,该打!’
那人问道,‘偷了你多少馒头?’
店小二看了看我,道,‘一个’
那人微笑地说道,‘不就是一个馒头吗?你看他,这么冷的天,还单衣薄衫的,肯定是冻坏了、饿极了,即使你送给人家一个又有何妨?这样吧,你再给他来一碗热豆浆,一笼小馒头,一共多少银子?我来付!’”阿紫平淡无奇地说着这番话。
“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你遇到好人了!”慕容冲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放松地说道。
“我也以为我遇上好人了,心底里万分的感激,一再地冲那人点头作揖。
我就站在那里,一下子吃了一笼小馒头,喝了一大碗甜豆浆,接着,就不住地打嗝。
那人笑道,‘小兄弟,别急,慢慢吃!’
不一会儿,店小二领着他们的店老板过来,谁知,那个老板见了救我的人后,竟然三步并着两步地跑着迎上去,不停地喊着‘抱歉’,说店小二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何大人。然后,就领着店小二一起给那人作揖。”
阿紫不紧不慢地说着过去的事情,听到“何大人”三个字,慕容冲急问道:“何大人?是不是钱东明的副将?哦,不对,何垒也是今年刚刚被王猛强塞过来的。”
“怎么?慕容太守认识那个何大人?”阿紫惊讶地看着慕容冲,神情异样,难以言表,一个整日在“怡香园”待着的人,怎么会知道外面世界的变迁呢?他不知道也就不足为奇的了。
“不!”慕容冲矢口否认,道,“我以为是。”
“那个何大人是镇守的那个叫什么,好像是邺郡的校尉,听说,和这里的钱太守是忘年好友,每年的冬夏两季要来一趟。”阿紫告诉慕容冲,“那次,我偷拿馒头的时候,碰巧被他碰到了。”
“哦,原来是这样?!”慕容冲默默地点头,问道,“然后呢?”
阿紫看着慕容冲,以为他尽管是一个当官的,可毕竟也是凡人一个,免不了十分好奇,想了解自己在**里的状况,这般俗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何大人看我吃成那样,笑了笑,问我,家住哪里,怎么会这样的。
我当时撒了谎,说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家在山东,遭遇雪灾后,来这里投亲的,却找不到亲友了,无处藏身,讨饭来到这里的。
我责怪自己说谎都不会,除了父母双亡之外,其他的全都是扯谎,当时那个何大人就问我亲友家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就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了。
然后,他就带我到‘怡香园’,跟那个老鸨说了,给我一个落脚点,让我住在那里,帮忙泡水送饭啥的。”
“老鸨是不是叫做梅儿?”慕容冲问道。
阿紫说道——
“我们都叫她梅姐,谁敢直呼其名?
我在‘怡香园’相安无事的一直呆了两年多时间,竟然没有人知道我是个女的?可能也因为我是何大人介绍来的,没人敢过问太多把?
只是有一次,钱太守来这边查账,当我把茶水端进去,正好碰上他和梅姐打情骂俏,我赶紧往后面退着身子,准备先行离开,却还是被钱太守看到了。
他喊住我,问我是谁?”
“何大人没跟钱太守提起过你吗?”慕容冲感不解地问道,张东塍也是一脸的疑惑。
“我哪里知道?梅姐上前解释,说我是何大人介绍来打临工的。然后,钱太守就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那个神情怪怪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后来,还是梅姐在他的肩头锤了几下,发嗲地责怪他,才让我得以脱身。
不过,到了晚上,太守喝了点酒后,找到我的房间,追问我到底是谁,还说,怎么看,我都像一个女孩,不该做哪些粗活。
他说,既然是邺郡的何校尉接介绍的,起码也应该做个优伶,随后,动手就要拉我,还诡异地说我这个模样,即使就是个男孩,也挺迷人的。
后来,秘密还是被梅姐给知道了,她找到我这边来,正好看到钱太守在为难我,也疑惑地一脸认真地追问我,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们一再地逼问下,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女儿身。
梅姐当时就惊呆了,按她的想法,枉费了她对我的一片好意,平时,她真的没少照顾我,在她眼里,我可能应该就是个小男孩吧?然后,发疯似地当晚就逼迫我接客。
这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可能是忌惮何大人吧,他们在我坚决地拒绝后,也没再坚持,特别是那个钱太守,说我这样一个小可人,送给别人可就太糟蹋了。
后来,何大人不知怎么的,也来这里不走了,当他听钱太守和梅姐说起我,也是惊讶,一度和钱太守争着想要我的初夜权,倒是被梅姐一一化解了。
直到前几天,你们来了,一切都改变了。”
“这么说,那个梅儿倒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慕容冲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勉强一笑地问道。
阿紫茫然若失地看着慕容冲和张东塍,她说了这么多话,明显有些吃力,她应该是身体太虚的缘故吧?慕容冲和张东塍都很心疼她,这就要让她回屋休息,都积极地安慰她。
“你的噩梦应该是彻底地惊醒了,现在完全自由了。”慕容冲安慰阿紫道,“我们大伙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阿紫认真地看着慕容冲这个老乡,忽地想起来什么似地,惊诧的问道:“你,你就是,小凤皇——慕容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