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有些失望,他看也不看王猛一眼,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挥着衣袖,说道:“看来,让右丞相来办案确实是个错误的决定,还是让大理寺去办吧。王卿,下去吧。”
“大王!”一根筋的王猛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苻坚,依然执着地全力劝谏道,“为了大秦的安宁,微臣恳求大王,流放了那二人吧……”
“太过偏执的人,真招人烦嘞。”苻坚心里埋汰王猛,他哪里还肯听王猛的话?吩咐赵显晟去大理寺宣诏,让大理寺接手继续办案,然后,扭头便走。
苻坚已经走出去老远了,王猛还长跪不起。
王猛不甘心大王就这么的被人迷惑了,他的脑海中翻开着的历史画面,至今还让他感动不已,特别是那次,苻坚力排众议,吸纳身为汉族人的自己,做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朝廷上下,他可是唯一的一个被重用的汉族人!
苻坚有恩于王猛,王猛对这个大秦朝也果真是死心塌地,发誓,就算是肝脑涂地,也要全力以赴地效忠王上。
王猛心中想了那么多,看大王那么固执,不免有些伤心,虽然眼含热泪,却还是轻易不肯离开。
跟在王上身后的赵显晟一步一回头的瞅着王猛,实在看不过去,到了后花园门口,在苻坚的默许下,还是返身过来,劝慰王丞相道:“丞相大人,先回吧。您也知道,这段时间,王上心情不好,您也先缓一缓,不要火上浇油了吧。您看,王上这不是还要去往那清河殿和凤仪宫么?这会儿,哪能流放了那二人?”
王猛在赵显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秉性不改地叹息道:“哪怕是丢了这项上人头,我也要力谏大王,千万莫要受了妖人的迷惑。”
“可是大人,王上交代您去办案的当日,为何不竭力的去做劝阻呢?”赵显晟摇头,表示不解地发问道。
“凶案当然是要断的,因为,那是为了还大秦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而除却降国俘虏,那可是为了咱整个大秦的安全,你且说说,基于这两个方面,我焉能不管啊?”王猛掸了掸官袍上的灰尘,看着赵显晟,决绝地解释道,“我死也不会放弃的。”
听了右丞相王猛的话,大太监赵显晟钦佩不已,他微微一笑,赞赏有加地点点头,却沉默不语。
……
大王去了清河殿、凤仪宫,找清河公主和小凤皇了。
王猛回自己的府邸反省去了。
后花园内,除了鸟笼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雀鸣,最终归于平静。
赵显晟换道去往大理寺,奉旨传了大王口谕后,趁隙急急忙忙地特地折往宁王贵妃娘娘的咸宁宫去了,刚一跨进门槛就问:“王贵妃娘娘,那告老还乡的老乐师戴瑁纯的死是怎么回事?”
宁妃一脸茫然的反问道:“什么戴瑁纯的死啊?赵公公,你在说什么呢?我都被你问糊涂了!”
赵显晟瞅着宁妃,一点看不出她有什么隐瞒的迹象,就如实把王丞相跟大王说的话告诉给她,皱着眉头道:“王贵妃娘娘,这事可就蹊跷了啊?会是谁干的呢?”
“公公你这是在怀疑妾身么?”宁妃不满地道,“我当你帮我出了什么好主意了,没想到啊,那天竟是那样的结果,还出了人命,吓得本宫半天都未还魂。”
赵显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眼下,老奴提到过的那个能够帮助娘娘的人遇到麻烦了。”
宁妃心头一颤,顿时没了主张,赶紧问赵大太监:“那,那可如何是好?”
“王贵妃娘娘莫急,暂且按捺住性子,稍安勿躁!眼下,要等这个案子的结果出来,才好做下一步打算!”赵显晟安慰道,“既然有人先入一脚,不妨就耐着性子看看,切不可心急自乱了阵脚,反而成全了别人!当然,就目前情况来看,要消灭那个慕容冲的可不单单是我们哦。”
宁妃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赵公公的说法。
“只要你这边没事,老奴就放心了!”赵公公说的很真诚,让宁妃感动不已,“王贵妃娘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确实不易啊!每每遇到新的麻烦,如履薄冰的,可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呢。好啦,王上热心守着那个慕容冲和他的姐姐,我也该回去喽。”
刚强的宁妃难得一见的揉揉眼角,道:“公公慢走!”
当下无话。
……
且说苻坚离开后花园,来到清河殿,却被侍从告知,清河公主浑身燥热,慕容冲正在一旁为姐姐擦拭额头上的汗。
“叫御医了么?”苻坚疾走几步上前,凑近了,拿手触摸清河公主的额头,心下不由得一个咯噔,冲手下人重复嚷道,“这么烫手啊?!叫御医了么?!”
“回大王,已经叫了。”侍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慕容冲貌似很厌恶大王,他毫不领情地推开苻坚,默默地走到案前,打开案头的一只酒罐子,“咕咚咕咚”的一阵倒腾,将酒倒到铜盆里,顿时,浓郁的酒香味儿飘满了屋子。
还未等盆里晃动的酒静止下来,慕容冲就将另一块毛巾往盛满酒的盆里一扔,招呼侍女过去。
苻坚讶异地看着慕容冲,也未制止慕容冲的举动。
苻坚不知道慕容冲要干什么,只是心里在想:将一罐子美酒倒在洗脸盆里盥洗毛巾,实在有些过分了吧?
侍女听到慕容冲在招呼自己,看旁边苻坚那一副惊诧的表情,就有些忐忑,却被慕容冲命令道:“将毛巾淘洗了,帮忙给公主擦拭身子。”
这是什么情况?用酒擦拭身子,算是哪门子事?苻坚十分疑惑地瞪大眼睛看慕容冲,慕容冲回应他的却是哀怨的眼神。
侍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左右为难着,苻坚却主动伸手撩起铜盆里的毛巾,淘洗起来,挤干了,递给侍女,道:“听凤皇的。”
侍女手足无措,从苻坚的手中接过毛巾时,浓郁的酒香熏得人就差要醉了,以至于抖抖瑟瑟地差点丢了毛巾。
按照慕容冲传授的方法,侍女认认真真地为清河公主擦拭了腋窝、脚心、手掌、脖颈、耳垂、眉心、额头。
慢慢地,清河公主的体温有所下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