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可能吧,他家老爷子不是水师都司嘛,怎么会是个旱鸭子了?”
望着河面扑哧的水泡,布老虎眨巴眨巴眼,不可思议道。
“哈哈,我知道了,这小子是假冒的,他娘的,那个谁谁,看见没,你们少爷不会水,肯定是假冒的。”
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布老虎朝远处激战的韩铁生放声狂笑道。
胖恶奴这会已经是遍体鳞伤,闻言,鼓起口吃奶劲吼道“放你娘的屁,我家少爷就是不会水,会水才是假冒的。”
看他情绪紧张不似作假,布老虎顿时陷入了云里雾里,他看了眼附近王屠夫,又把眼神定格在沉思的张康身上道“老张,你常去登州,可听过这位苏大少不会水?”
“好像,好像还真有事,听说登州有一怪,怪就怪在水龙王爷家的独苗不会水。当然这也是我偶然听说,事情真假就不知道了。”张康耸耸肩道,他生意大多都是在关城,登州城那边很少涉及,所以对那边的风土人情了解的也不是很深,都是道听途说。
“杀,杀,全部不要留手,少爷死了,我们都活不了,赶紧营救。”
水军里头也不知谁呼喊了一声,大批士兵闻言奋不顾身,倾轧至河边。
瞧这势头,再不制止就有死伤发生,布老虎对那苏家说一点顾忌都没还是不大可能,见此,他道“不管此子会不会爬水,他总是不能死在关城,来人啊,把他救上来。”
三名会水的马贼得到指示,连忙跳水救人。
韩铁生那边见此,心中暗松口气,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举手喊道“全部住手!”
西河里,三名马贼看的出来水性都是极佳,跳入水中折腾半会,就有一人从水面探出脑袋,怀扣着苏念颈脖,朝岸边拖拽。
此时堂堂苏家大少可以说是狼狈不堪,昏迷过去的他嘴里冒着水泡,像条死狗般,跟刚才嚣张跋扈形成鲜明的反比。
“少,少爷!”
胖恶奴看见主子连滚带爬跑到河边,被布老虎一脚踹了个跟头。
“你家少爷没事,别整的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
好像是为了印证布老虎的话,河里爬水马贼在苏念人中狠狠掐了下,那个跋扈少爷像只癞蛤蟆般腮帮子鼓起,吐出一口河水,双眼半眯,恍恍惚惚。
“老炳,小心点,别让这小子拽进了河里。”
在岸边,布老虎出言提醒道。
他从小生活在土地庙,背后临靠的就是西河,所以布老虎水性也是极佳。
记得当初刚带布老九下水那会,布老虎可是被蛮小子折腾的不轻。
无论在岸上多威风的人,下了水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最普遍的就是手脚抽筋,这时人的求生欲望会让他失去理智,从而一根稻草也想紧紧拽住,很容易便会将施救的人缚手缚脚,最后两人一同陷入水中,双双毙命。
紧紧盯着河面上的动静,布老虎唯恐那个叫老炳的马贼被苏念拖累。
还好,那个苏念恍惚中还算老实,从岸边的呼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救起,很配合的让老炳带着他朝河岸游去。
几息的功夫,老炳带着苏念离岸边不过半丈距离,布老虎刚松口气,忽然间,他眉头狂跳,没来由一股窒息感让他心跳加速。
“不好,有情况!”
布老虎身躯一震,环顾四周,正好瞧见白杨堤上,靠近外围的儒生里面,有道熟悉的眼神正散发着凌厉。
“是他!”
左寅!
布老虎暗叫不好,混迹在人群中的左寅跟他四目相对,便悄然离开,布老虎猛回头望向河岸,老炳正伸手在岸上的人帮助下,把苏念拖了起来。
“老炳小心,有偷袭!”
布老虎焦急大吼,为时已晚,在幽静的河面上破开一道水浪,有个黑影探出身来,一道弩箭以极快速度瞄准苏念心脏处射来。
“啊!”
一声狂啸,布老虎夺过身边马贼的钢刀,右手奋力抛去,企图拦截弩箭。
“不好!”
当钢刀脱手,右臂传来的虚弱让他猛惊。
情急之下,他既然忘了右臂伤势未好,抛出去的钢刀后劲不足,被那弩箭撞开,声势不减,悍然射来。
噗!
一道血花四溅,挥洒在河面上。
胖恶奴状若疯狂,一把推开呆滞的布老虎,跪在河岸上痛哭流涕喊道“少爷啊,少爷啊,你不能死啊。”
那些士兵此时如梦初醒,纷纷癫狂的举刀扑向对抗的马贼。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岸边传来道“全部给老子住手,大爷还没死了。”
趴在河岸上的胖恶奴一愣,低下头,就见苏念紧紧趴在岸堤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少,少爷...”
胖恶奴乍惊乍喜,忙探手探脑把苏念拖上了岸。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主人浑身湿漉漉,却无半点伤痕,而透过月光,却发现河面上鲜血已经染红一片。
“这,这血...”
从水面上又探出两个脑袋,拽着一个人拉到了岸边落地。
老炳,胸前插了支弩箭的他闭上双眼,已经没了生气。
两名马贼来到布老虎面前跪下,悔恨道“当家的,老炳死了!”
“那个暗箭伤人的东西了?”布老虎压抑着怒火,紧闭双眼道。
“跑了,我们追不上他。”
浑身冰凉,两名马贼憎声道。
他们都是渔夫出身,在水里如履平地,却被一个宵小在眼皮子底下杀死自己弟兄从容逃脱。面对着那具冰凉的尸体,他们心中的恨丝毫不比布老虎少,愤声道“当家的,那人水性超群,在关城绝无仅有,可能是古樵岛上的水贼。”
“古樵岛?那不用怀疑,肯定是天北崖做的喽。”
布老虎双手紧握成拳,恨意滔天。
古樵岛靠近大渡口,那里围聚着一伙水贼跟天北崖处于唇齿相依的关系。在联系到刚才见到左寅现身,布老虎可以肯定,这是场有预谋的刺杀活动,不管左寅出于什么目的,为的就是让登州苏家一腔怒火,倾洒向观风口。
“好了,你们两个把老炳的尸体送到寨里好生操办后事,然后去李秀才那边取来五十两,交给老炳的家人。”
在观风口每个死去的马贼都会得到一笔赡养费二十两白银,而这次布老虎之所以破例给老炳五十两,乃是因为自己错误的绝判导致。
假如不为一时之气将苏念抛向入水,天北崖也不会找到机会下手,老炳更不可能因此护卫而死。
想到这里,布老虎对左寅更是痛恨,暗道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放虎归山。
“少爷,少爷,你,你先赶紧换了衣裳,别染上风寒啊。”
胖恶奴拿着件披风屁颠屁颠跟在苏念后头,布老虎听见动响把头转了过去,就见狼狈不堪的苏家大少提着把刀走到金顶儿马车旁边,气急败坏道“马贼头子,这是不是你家的车?”
“不错,你想怎样!”
布老虎双手叉腰回道。
就见苏念恶狠狠一刀劈在车上,将那辆价值不菲的马车车厢砸的稀巴烂,才罢手道“你给大爷记好了,得罪大爷的下场就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