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虎行事大胆,却处处留了个后手。
他带着陈丧狗找到左斧头,言明一些家中琐事,让陈丧狗在天黑前下了天北崖,直接朝观风口策马而去,联络叶毛、马三放秘密行事。
趁着这会的功夫,布老虎在左斧头的陪同下在天北崖好好转了几圈。
这天北崖作为马贼之首,百里范围内有名的贼窝,果真是名不虚传。
它就建在清河乡里,在这,民就是匪,匪就是民,整整囊括了周围三个村庄,占地辽阔,放开马蹄子踏响,也得大半个时辰转悠完。
要说这天北崖大,它的防卫一点也不松懈,布老虎跟左斧头策马在清河乡转悠了遍。远近百里范围内修建了层层哨塔,上面警卫按时辰轮换,十二个时辰没有丝毫空隙可钻。
只要有马队过了野人沟,就能瞧见,到时候牛角号子吹响,自南边耕种的稻米田里几百个汉子冒出脑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家伙,狂奔至路旁修建的马棚。不消半盏茶功夫就能有两百个马贼响应,聚集在野人沟蓄势待发。这样一股势力,难怪就是关城县太老爷上任,都得每年过节交上三车金银来寻求一时平安。
见识了天北崖的霸气,布老虎由衷的感慨,能把民匪合而为一,不受县衙的制衡,这等魄力和主张,就是观风口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不过有利必有弊,天北崖靠着人多势众威慑六家马寨,这马贼素质则显的良莠不齐,这也难怪左斧头向黑山寨讨个说法,动辄百八十号人出动。
要知道清河乡天北崖足足有两千多户人家,算上其他三个村庄,人手足足有三千之众。
这些马贼平日里上马即为贼,下马则务农,因为天北崖名头放在这里,真正打起食来,只要亮出雕王旗,有的马贼一年半载都没跟人动过手。这样的情况下,可见天北崖的马贼战力,并不比县衙里的衙役强上多少。而且经过布老虎的发现,天北崖马贼大半部分都成家立业,这在观风口是绝对不允许的。
人一旦有了老婆孩子,慢慢的就有了羁绊,不说行事上畏手畏脚,有时候被人抓住了命脉还会做出反叛的事情来。
所以在观风口,由仇老爷子提议,当家的雷豹亲自发话,入寨不足十年者禁止成家。就像陈丧狗,老娘在家天天催促着娶媳妇,他却不敢公然坏了规矩,在布老虎的帮助下,跟小马庄一个寡妇达成协议,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她不满半岁的儿子,也算暂时承了他陈家一脉单传的香火。
跟左斧头好好游遍了整个天北崖,布老虎发现这厮人缘还不错,在这片地头上说话也有着几分威信。
晚上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两个大屁股娘们,要给布老虎松松筋骨,瞧那两姑娘长得黑壮,手指甲里还能看到乌黑的泥渍,布老虎实在提不起兴趣。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回去,没想到左斧头乐呵呵的全盘接收,整个晚上嘿嘿咻咻叫唤个不停,让隔壁的布老虎气的又是一阵骂娘。
第二天一早,布老虎起床打熬了会筋骨,便开始筹谋晚上去一线天的准备。
等吃了午饭,他瞅见左斧头还在房里呼呼大睡,硬是从被窝里将这厮拉起,两人带足了家伙,翻身上马出了天北崖,朝一线天黑山寨迸发。
策马赶了两个时辰的路,黄昏将近,布老虎跟左斧头来到了一线天两里外的壶儿谷。
这谷里乱石头扎脚不利于策马,两人翻身下来,牵着马匹小心踏过。
一路上左斧头不断打着哈欠,布老虎瞧他这势头可不行,随便聊了两句家常话,给他提了下精神,话锋一转忽然问道“斧头,你说你们当家的去大渡口接那啥子少主,你们少主是个什么人物?”
提到自己天北崖的少主,左斧头眉头一扬,竖起大拇指道“哥,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放眼这关城八百里疆域,除了老一辈咱义父左山雕跟观风口雷豹。其它什么新兴的辣手黑天、黑心老虎之流的,跟我左寅大哥比起来,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厮。”
左斧头不知道这句话犯了霉头,滔滔不绝吹嘘着左寅的聪明绝顶,布老虎冷哼道“别的我不敢说,小马庄靠近观风口,这黑心老虎的大名那叫个响亮。白马帮威字旗厉害吧,行走八方,无人敢欺!可是这布老虎,偏偏敢在他司徒遵义脑袋上撒野。黑山寨史家老三一手流星锤指哪轰哪霸道吧,见着了黑心老虎亮旗,还不照样乖乖把盯上的食物给让了出来!”
摇摇头,左斧头嗤笑道“哥,咱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能给我泄露出去。”
“成,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他左寅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布老虎满不在乎哼道。
左斧头小心翼翼道“哥,你说的那些事都不算啥,我左寅大哥四年前就摆了记观风口狠的,估摸着他们那群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布老虎眉角抽了下,左斧头见他不说话,继续道“张大彪你知道吗?”
“观风口前任三当家!”布老虎道。
左斧头得意道“当年张大彪一对生铁链子锤可是实打实的霸道,他敢称第二,这关城武力敢称第一的恐怕不超过巴掌数。”
“不错!”布老虎对这点很是承认,想想张大彪当年可是死在他的手上,如今有人抬举,等于间接涨了他布老虎的威风。
“当年观风口文有仇老爷子主内,武有张大彪镇外,可谓是风光无限,就是咱天北崖都敢惹不敢碰。可惜这人有个把柄,我左寅大哥只用了一封书信,就逼得张大彪反叛,让观风口雷豹自断一臂,你说这事威不威风。”
布老虎心下大惊,张大彪反叛,他曾听仇老爷子只字片语中分析,跟左山雕儿子左寅有关,至于这细节到底是个什么事,整个观风口无人知晓,被视为一个迷。
“好兄弟,来说说。”
布老虎连连催促,左斧头只当他爱听这秘闻,当下娓娓道来。
原来张大彪反叛的原因很是邪乎,追根究底,还要算在如今的观风口三当家田香身上。
这田香是雷豹收养的义女,十几岁那年遭雷豹酒后强占了身子,这事在观风口不算秘密。
只是没人知道,田香的处子之身并非是雷豹所得,而是张大彪。
当年张大彪在观风口正值壮年,声名远播,懵懂不谙世事的田香极为仰慕,两人你情我愿,私下交好早已结了连理。
碍于大当家雷豹的意思,张大彪当时有心娶田香为妻,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明。
一拖再拖,事情终于偏离了走向。
一次大捷,当家的雷豹醉酒强占了田香的身子,第二天便立了她的身份。张大彪有苦难言,想着一场兄弟情义,索性断了念想跟田香拒绝往来。
女人心海底针,田香遭受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美梦破灭,正值仇老爷子要安插人手在关城。于是便主动请缨调配过去,绝断了这个伤心地。
之后几年,张大彪贵为三当家,美酒佳人,呼之即来,渐渐淡忘了曾经那么一段恋情。
田香那些年在关城混的风生水起,“小甜香”的名头无人不知。
原本这样平平淡淡,观风口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四年前天北崖左山雕的儿子左寅横空出世,一次意外,他抓了张大彪的心腹亲信,经过严加拷打,得知了这段秘辛。
放在常人手中,这不过是段丑闻,可是对于左寅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看出张大彪跟田香沟通不便,以后者的名义主动接触了张大彪,凭借着虚虚实实一番说辞,左寅成功勾起了张大彪对那段感情的回忆。
之后他更是抛下一个套子,扬言当初田香对他已经是珠胎暗结,生有一子现安置在城外某处照料。
张大彪激动难耐,原来半年前他跟人斗狠,伤了下身阳气,断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本事。此番听到传承有望,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气,就想下山跟佳人共述畅谈。
这时左寅的狼子野心暴露出来,他先从外地找了个三岁孩童安置在城外某处庄园。
等张大彪孤身前来,操纵着手下以雷豹的名义抢先杀了此子。
不知道真相的张大彪痛不欲生,当时就要反叛雷豹被左寅劝住。
之后在连番密谈下,张大彪集结了兄弟准备夺了雷豹的位置,好巧不巧,因为跟着老相好一夜疯狂,张大彪睡梦中露了心意吗,这事被仇老爷子知晓。
得到情报的雷豹先发制人,抢在张大彪反叛前擒了这厮,自此,左寅的计划没达到预期的效果,总归打击到了观风口的筋骨,自此才有了后来的布老虎、大黑天等人被掳掠上山的种种....
(ps;张大彪伤了下身阳气,断了延续子孙的本事并不代表成了太监,这事放在现代很好解释,就是男性功能衰竭,可是古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