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进到内部我才了然这座土城的别有玄机之处。
依旧是入眼土堡连环、夹道深长,与印象中曼达人迷宫式的建筑风格一般无二。而那所谓的城墙却是旧rì环壁岩层依势改建而成,其内表厚窄不一,凹凸不平,依稀残存着被泰格瑞尔曾经摧坏过的痕迹。
我现在随众人所经的位置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几排木桩扎在正中,沙盗人手一个的握着明晃弯刀或劈或砍,进行御敌练习。不时有cāo演骑术的沙盗驾驭着影骆从木桩两侧成群结队冲出,再沿内壁奔折跳跃,一线儿的扬起大片尘沙。那些棱刺分明的凸起成了规避最好的天然阻障,看样子这里还是一个设在城门后的校武场。
我刚才用神识粗略扫过的,越过这带粗糙的建筑群,往后就是绿洲了。那里有一片面积相当可观的林木围着一口碧蓝的淡水湖泊。
领头的这时自然跑上前去为我开路。他背对我心急火燎地挥着手,嘴里训斥的呼喝着。听闻动静的沙盗一回首,顿时大呼叫的原地跪倒,冲我所在方向连连叩拜。
不多时,从土堡内密密麻麻的涌出了一大帮男女老幼,他们愣愣呆立着,用好奇敬畏的目光打量我,然后人丛里不知谁喊了句什么,这群人几乎是旋风一般成半圆之势合围上来。
我不得不住了步子,人cháo就如层层递荡开来的波浪全体拜倒。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海贝紫颇有些不适的向我身侧靠了靠,双手紧张地抓着我的胳膊。
我心中不觉一凝,因为夹杂在众口不齐的话音中我隐约听到‘大地之母、女神’等字眼儿,怎么……这么熟悉呢,还有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大地……大地之母……海神……哦,这样呐!哼~我抿了抿唇角,以前听着倒没什么,如今去了趟深海,我对乌迪玛尔可不像以前那般一无所知了。
依此算来,这批自称曼达人的族落也是乌迪玛尔唤醒的了?搞得什么名堂,仅凭这一撮人能有何作为?再度展开神力感知,我用神识笼罩着偌大的土城前前后后仔细睃巡了数遍,却并未发觉任何异样之处,心下不禁狐疑起来。
我可不认为这股势力会便宜了自己,即便能为己所用,我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与己身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的乌迪玛尔从中下的套。难不成这批可怜的家伙是乌迪玛尔复出之际的练手之作?还是指望以这批人做引子,待大陆一统之后代替原有的人族?
我恶意的想着,忽醒觉当下地皮不过是自己开辟出的绿洲,若真有问题也该是曼达人栖息了百年之久的老巢才对。如此……
轻抚发丝,我微仰头的思量。可能我严肃的神情令海贝紫觉出了一丝疏远,她松了手,低眉垂目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我淡扫了她一眼,浅浅轻语:“抬起头来,不要辱了人鱼一族的骄傲。”
海贝紫愣怔地看过来,眸中张惶之sè一瞬褪去大半,她握紧拳头,略带盲从的挺直身板,一眨不眨的盯视前方。我暗自头又摇头,也不知这样单纯的海贝紫跟在自己身边是好是坏,但愿我不要把她教导成一个工于心计的家伙才好。
收敛下心神,我抬目望向人群前端,也就是沙漠之鹰所待的位置,他和其他人一样以头杵地,左右靠后的地儿各余着一个女人。
我走近了些,yīn影正好笼到他身前,头人犹犹豫豫的动了下脑袋,偷瞄向我。
“让他们散了,你跟我来,还有身旁这两个女人。”我随手一指,便转身带着海贝紫和二女朝一侧的沙屋走去。
寂静的只有黄风掩过的广场闻着几声轻碎的沙沙细步,跪拜的人群惶恐的分开了一条甬路,恭送我离去,紧随其后的还有一高两矮三道身影。
随意找了个高脚木墩坐下,二女自觉的站到我身后,海贝紫则好奇的四下打量,似乎淡忘了刚才的窘事。
“大地之母!”不等我开口,头人一进来领着两个女人再次拜倒,听口音有些含糊,是我熟知的大陆语。
抿抿嘴,我敛目斜瞟来人:“我问你,贝恩现在何处?”
头人身形一僵,脸sè霎时惨白十分难看,左侧女人见机抢了半步,唯唯诺诺答道:“禀女神,贝恩……贝恩等人现在……鸣沙村。”
鸣沙村?我目光闪了闪,一时觉得这名字挺熟悉的就是印象浅薄,便问:“怎么没和你们待一起,他们去乌迪莱斯堡了吗?”
女人更加支吾:“不,他们…他们……”
咦?觉出异常,我蹙眉打断她:“从头,你们和贝恩一行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慌忙摆着脑袋,焦虑的偷瞅头人,见其大气不敢喘一口的伏在地上,便硬着头皮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她得十分详尽,包括近段时间南大陆发生的一些大事件,以及贝恩等人初到时如何发生的争执,如何和解,如何分道扬镳,又如何与对方取得联系加以协助等等的一连串遭际。
我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狠白了这只大尾巴狼一眼,低头思忖。没想到这么时rì南大陆也大乱了,想来贝恩应该与乔福斯联系上了,不然仅凭他们几人在环境恶劣的大漠长驻不了多久的。只是这个颇有几分眼力见儿的胖商人打得什么主意呢?
我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才见过我几次面的家伙会死心塌地的替我卖命,虽有一震慑在里头,对方也一定藏掖有什么猫腻。否则他怎会轻易舍弃波佐利亚堡呼风唤雨的权利,反而随贝恩等人受苦呢?
又是一桩居心叵测,我冷漠的在心里过滤了一遍,能让商人铤而走险的莫过于利益,具体到我身上只有让其大发横财的自然jīng灵了?哼……
屋内冷凝的沉默,让头人加两个女人像等待裁决般身子越俯越低,我轻笑了下,柔和的神力将三人托起,心思早在先前转了几转:“这事儿不怨你们,我要在这里住段rì子,沙堡后的绿洲命人不要再休整了,回头我自有安排。噢,对了,将鸣沙村的住址大致绘画出来,我要用。”
夜sè悄然降临到大漠中,头人效率很快,一顿饭的工夫半张绘在兽皮上的地形图送到了我手上。我略扫了眼收下,有些迫不及待的带着二女和海贝紫去往绿洲,葱郁的树木顿时令我心情大好,海贝紫也欢呼雀跃的脱光了身子跳进湖泊里游耍起来。
一声声畅快的铃笑从湖心传来,破水而出的海贝紫手抓着一条还在蹦达的大鱼丢到岸上,翘着嘴角要我烤给她吃。我嬉笑地支了烤架就势在细软的沙地上垫了披风委身坐下,二女忙前忙后的并捡枯枝生火。我串好鱼,一面在迸起火星的枯枝上方轻轻翻转,一面从空间储蓄里取出不知何时存放在身上的作料匀称洒遍。诱人的鱼香渐渐飘荡在夜空,海贝紫拍打着尾巴趴在岸边馋心大起的等待,一会又心急的在水里转圈催促。
“你若等不及就唱歌,我想听人鱼的歌声。”我笑着。
于是,耀目的星空下又飘荡起了动听的歌声,那歌声空灵凄美,带着丝丝幽怨,又像是控诉离别的愁绪,迷离的荧光从湖心升起又漫天扬洒而下,如离人泪。
“喏,好了。”我将喷儿香的大鱼递给她,海贝紫仰泳在湖面上张大嘴巴咬食,二女无拘束的坐在篝火前浅笑耳语。我撕下一条鱼肉放进口中咀嚼,轻抚着被风吹散的发丝忧郁不语。
夜,深了。我从闹一番的沙地前轻轻起身朝一侧的树林走去,留下身后全裹在睡袋里相拥而眠的二女和吃饱喝足后钻进湖心深处的海贝紫。
一波接一波风涌的涛声远去又片刻在林间浮升。我阖目,心如直水的潜进入定状态,连带无时无刻的自修也一并停止了。半晌之后,我面现古怪之sè的脱出与生命之树的沟通,难怪局势已到无法善了的地步,洛塔丹(jīng灵王)仍迟迟不肯率领族人与人族撕破脸皮,原来……
我有些头痛地戳着额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呐……
鸣沙村坐落在一块四面尽是沙丘的凹地之上,面积不大,仅在相隔的两座丘陵之间有一处可供出入的路径。村中大多是窗孔奇的高耸堡垒式建筑,因水源极度缺乏,环境险恶,村中人丁寥寥无已,多半已经荒废了,因此常常可以见到破败不堪的古堡沙墙无人修缮,连绵的堆弃在村中某一角落。
而前身是商人的亚尔维斯上台后,为确保波佐利亚堡经济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不惜耗费大量财力着意开发此地段,把鸣沙村改造成一个可供行脚商人歇脚的中转站保留下来。
村内最伟大的功绩就要属那口深井水了,它在干旱的大漠里救活了一村人,养育了一帮颇具潜力的商人队,如今虽然波佐利亚堡遭了事,相对较为宽松zì yóu的鸣沙村依然没受到什么大的波及,甚至更有一些不愿远行的商队纷纷来此避难,一天拔行的驼队数量有增无减,一时倒让这个冷清的村热闹非常。
在村子中心,一处砌得十分平整的高台就是商家统一交易出货的地了。这里现今被一支新到不久的商队垄断下来,会长是一个名叫乔福斯的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据此人来自波佐利亚堡曾经最大的商业组织,城中大乱之后被迫逃难至此,但有心东山再起,手上财力雄厚的令人乍舌,护卫佣兵也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狠角sè。
这让原本很有些愤愤不平之意的原东道主和打歪心思的商人们不敢轻易触其眉头,也就默许了这头狼虎的介入。
而今天商人们如往常一样竞价、交易、装货,满载的驼队驶出村落向附近驻扎在大漠里的落难佣兵或旅人兜售物品,一行着装普通的四位不速之客却悄悄进到了村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