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死死,向死而生。
濒死之际,唐玄却并没有太多的求生欲望,就这么的硬挺着。这是一种消极,也是看透世情后的无奈之举。生而为人,你就是人,却拥有了这样一朵潜力无限如今更是被速度催熟的元气之根,表里不如一,你不死谁死?
有时候死是一种无法超越的恐惧,有时候死却是一种无法言明的轻松与解脱,尤其是在这个生存时代,一切标榜着生存的纪元时代,一切以生存为最高目的的年代,无论是谁。
老桃树为了生存,不知不觉冠盖罗夫,枝桠遮天蔽日,笼盖四野,此时,它不会再管罗夫其他植物的死活,更不会在乎山、水、土、石的养分是不是涸泽而渔,是不是足够······
碧桃树为了生存,使得茅山的五月彻底成了昏黄的秋,要知道这里的秋也应该是绿色,可一夫当关,其他绿色只有暗淡,消失······
道隐归藏的祖桃为了生存,每年只向地下根深一尺,向四周延伸一寸,不知不觉间,如今它庞大的身躯已经占据了万象古园近半的天空与大地,而其根更是深不可测,而神主李元真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状态下的祖桃,这种习惯有着时间上漫长的累计,也有生命层次上的看不起。除了枝繁叶茂,就没见过这树结过桃子?还是不是桃树?
而万象古园李元真最喜欢的玩具,有且只有一只,那就是仓五。
黄金领地,唐玄喜欢在那里独处,享受孤独煎熬的地方,曾经的扶桑神树快速的抽展出数片绿莹莹如翡翠的桑树叶一般的叶片,而代价就是沙地上,远远过日子的柳树成片的枯死,而金黄色的细沙,也渐渐龙成一片灰黑色,太阳暗淡。伴随着这种肉眼可见的其他生命力的流逝,这种趋势还在加快着······
南昆仑的东方落叶为了生存,不得不抽取参天黄叶树的生命力以弥补自身元气的亏空,黄叶落纷纷如雨,间有星辰、浓雾、紫霞不停闪烁······
尚云龙、夏海情等人为了生存,正积极疗伤,以备与魔族魔尊再战······
人族为了生存,忙碌着,从后勤供应到前线战场,紧张、肃杀、沉默的气氛四溢流淌,而阵列在前的四极卫士在各擎洲的率领下,面容紧绷,茫然前顾,内心迷茫。
魔族为了生存,从王崇光等人口中得到了宝贵的信息:星球快完了,你魔族其能独善其身?夜魔婉婷面无表情,在幻魔泉边不断徘徊着,随着她心情的阴郁,整个元洲,魔云翻滚,魔雾升腾,对面不见人,临近不见山。而这种环境的动荡在人族看来,又是魔族冲击的先兆······
以龙呈均为首的五洲人族正统,天下修者,天下商士,天下元士,在五洲济暗淡的光芒指引下,向生存下去的最终目的砥砺前行。
能够忘记生存是人生根本的也许只有道隐归藏之上的镇神寺的老和尚,也许只有莫名其妙重任在肩的古春华、计行时等人,也许只有唐玄,以及唐玄肩膀上的鬼见愁、怀抱里的穿云箭,以及目光中,那原本漆黑,如今雪白的相思鸟,而此时麻雀大小的相思鸟,正在引领一群燕子,叽叽喳喳的穿行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
它,最快乐!
忧伤而忘生;绝望而忘生;快乐而忘生······情绪论道极致,便是一个忘字。
同样是这个雷雨天,唐玄想到数年前蔡姚“光临”时候的场景,同样是清溪边,唐玄对着脑海中清晰而又朦胧的往事莞尔。长袖飘飘,白衣胜雪,吹气如兰,容颜如花,一舞动人心魄,脑中充斥着孔仙仙容颜、身姿的唐玄,不由的将眼睛瞪得更大,他自己无法发觉,眼角甚至眼膜上早已全是血丝以及触目惊心的裂纹。
情到深处,一切都是你。
此时的心痛,此时的思念,此时的折磨,似乎只为了让唐玄在生死之间,体会到什么是尚有眷恋,回首痛彻心扉。
他的眼中,那白色的相思鸟赫然便成了飞舞中的孔仙仙,从空中向他急速扑过来,唐玄想站,想动,想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但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
容颜憔悴,发丝大半如雪丝,唐花已经带走了他太多的生命力、思考力,不光奄奄一息,同样头脑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燕子飞时,燕子飞飞,天空沉雷滚滚,阴云四合,雨打天地,一片喧嚣。可这种喧嚣的环境在唐玄眼中、耳中却是如此的万籁俱寂,唯美而虚幻,甚至带着光怪陆离的涟漪。他已经很疲惫了,他早该闭上眼睛歇歇了,可一生的相思,一世的情感,又使得他勉强自己,再勉强自己,一直勉强着自己。
至圣元胎旁,天地滂沱中,唐玄的身影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一切极动,又寂静,一副山水画中唯一活跃的生机,便是那在唐玄身边飞来跳舞,异常活泼的相思鸟,纯白如燕。
...... ...... ......
魔族的生命观与生存观乃至喜好,不可能与人族一致,这就是夜魔婉婷一直不乐意与人族谈判的根本原因。若非南昆仑三只狗头一个死丫头的制约,她早就引领魔族大军冲出元洲,让魔泉的浩瀚笼罩大陆、海洋;让夜摩树的伟岸,成为所有生命顶礼膜拜的风向标。
可是她久在人族聚集地生活、居住,不可避免的性格上被同化,与魔族嗜血、冷漠、凶残产生一些差异。有时候她甚至喜欢亮晶晶、黄灿灿的东西或者“美色”,以及其他一切豪华奢侈的享受,而这些东西就算再低等魔人看来,都是无用的东西,不值一提。
事到如今,她依旧很愤怒。这是一个居高临下的愤怒。她的大敌、死敌只有南昆仑,人族算什么东西?区区弱小生物,孱弱种族,竟然敢主动挑衅魔族?这是一个“食物”对掌控者应有的态度么?
夜摩残经,九页变八页,损失大了去了。这让夜魔婉婷怒上加怒,魔族本性毕露。
“打!”她冷漠的扫了眼在目光与寒气的侵蚀下瑟瑟发抖的王崇光等人,在凛冽温度下一脸默然的范子夷、范遥,静静吐出一个字。
魔音笼罩元洲:大魔山上,季康、王戒、向禾、刘伶、元籍,五声惊天魔啸,随后魔影惊天,一转便向中洲方向扑去,在幻魔泉与夜摩树的辛勤帮助下,魔尊们已经恢复了健康。
天魔幻境,光怪陆离,氤氲山地连绵,无数魔族发出惊天的咆哮;永恒校场,日以继夜的扑杀、争斗为乐变成了愤怒的嘶吼;血杀谷甚至极乐谷同样涌现大批各等魔族,各个狰狞、恐怖,当然,这只是在人族或其他种族看来是这个观感。而魔族自己的审美观,生的越是稀奇古怪便越是英俊风流,而叫声越大,浑身血雾、魔雾越浓,便是越厉害。
八十万公里笼圈之地,近千万被从中洲裹挟而来的无辜人族,除了少数有“天赋”被转入血杀谷等地之外,此地之人,一日之间,尽成魔族口粮,吞咽声、嚼碎声、吧唧声、**声、惨叫声绵延天地,笼圈之地,血流成河。当然,这种环境氛围是魔族所喜爱的,价值观所崇幕的。而中洲,似乎还有无数这样的美味,美味?美味!
一日之后,整个元洲宛如一片流动着的黑色的海,向中洲方向蔓延铺展而去。
天地间,夜魔婉婷法象再现,黑雨如绸,引领着千万魔族大军再次带着风云而来,若能仔细统计,又何止千万?全族、全州皆兵。
天空中魔鸟纷飞,交错如织,发出嘶哑、干涩的凄厉长鸣,时高时低,振翅之下,身上的骨刺在散落的黑雨中闪烁着幽光,地面上,血红的眸成片,潮汐般的踏地声如天上绵延的巨雷,黑雨广降,地面更是魔雾升腾。而魔族大军最前方,季康等魔尊飞行向前,如五道撑天杵地的魔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黑色、魔雾、黑云、漆黑的法象、滔天的魔泉,巨大嘈杂的没有人性的嘶吼······这一切,在人族眼中,形成了一个极具震撼力的灭世狂暴的色调。
当进攻态势虽然乱七八糟、犬牙交错,但却凶悍无比的魔族大军与中洲军前锋四极卫士尚有150公里的时候,后方巨炮阵地的大炮在牧野凋零一声之令下,整齐轰鸣起来。巨炮轰鸣,大地颤抖,天空的幕布似乎都在这种震荡中,开始扭曲起来。
魔族大军之前,彻底被冰山、火海,极光的巨大莲花所铺陈,随后炮火延伸,向元洲方向形成了一片不住绵延的光山、火海。
元洲的幕布虽然被阴云遮盖,但每一发炮弹爆裂之后,便会弹跳起一个全身都是眼睛的小玩意儿。在它们落地葬身之前,肆意的以各种姿势翻滚着,而清晰的图像不光传输到五洲天幕之上,更自动在牧野凋零眼前的虚拟地形图上标识出来。
“这么多?”牧野凋零轻抚喷火兽,瞳孔不住的收缩着。
战争到什么时候,无论什么种族,都是拿命填补亏空的游戏,只是魔族大军似乎无穷无尽,这么大一个窟窿,让人族如何去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