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帝国熟睡中,快熟了。
深蓝的水,无源无根,洋底之下,本该是一个四季如春的环境,或者干脆说没有四季,可最近这水温却似乎越来越高,蚌仙子受不了这种肆意升高的水温,蚌壳闭合,整日睡大觉;龙虾武者和蟹忘愁表现更加明显,浑身都红了。
海族蔫蔫巴巴,最着急的自然是海皇,如今他正和幽冥鬼帝蹲在顽石谷的乱石滩上,仔细的研究着什么,一边研究,一边时不时的将焦虑的目光投向干涸峡谷,死亡沙漠方向悬崖处整齐、成排高踞站立的红鳌蚁身上。这些东西,怎么会变得这么大?
以前的红鳌蚁,就算蚁王蚁后体型也极其有限,这是受整个深蓝水属性压制的影响,如今这些东西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提醒飙升,最大的似乎已经有肥猪大小,这还不是极限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幽冥鬼帝对此环境的变迁,同样感觉到惊奇。作为海族的邻居,本人更是海皇盛洋兮的酒肉朋友,他也在暗自担心着。
事出无常,必有妖孽诞生!邻居不好,幽冥族会不会受影响?恐怕也跑不了。
水气柔和,水属性温润,与大多数属性都能相辅相成,相处融洽,可这炎热,升温似乎与火属性相似的变异,却是幽冥鬼帝不光抵触,也暗自不安着。
“这是怎么回事儿?”鬼帝浑身冒着阴寒的雾气,雾气丝丝缕缕的散发到水液中,周遭很凉快的样子。
“难说!”海皇站起身,随手丢下已现裂纹的玉碎,身子往鬼帝身旁靠了靠,这样会让他觉得舒服一点。
“黑暗火山,要爆发了!”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有些暧昧的海皇、鬼帝猛吃了一惊。
“黑暗火山?”海皇忘记了埋怨撒娇,而是瞪大双眼瞪着漫步而来的仓九。
“见过仓大人!”鬼帝躬身施礼,它与海皇平辈,而仓九无疑是鬼族那个等级,礼貌恭敬还是要的,起码看在海皇兄弟的面子上不是。
“是啊!”仓九倒背双手,一头长发在水波中飘来荡去,眉头紧皱,表情很严肃。“就是不知道这次爆发的规模,威力如何,还是,早做准备吧!”
对于仓九来说,这次的火山爆发,不过是它漫长而悠久的生命中一个不算特例的插曲,只是这火山爆发竟然会影响到深蓝水域,还是让他有些担心。
三人身形消失在一片荒凉的顽石谷,三个水母回转周期之后出现在守望之门的希望灯塔上。
“就然会这样?”仓九大呼出声。
三人眼中,往常桀骜不驯,汹涌滔天的涡流区如今平静的向潺潺而温柔的小溪,透过小溪之上,居高临下的望向中元海沟,只是那里一片黑暗,滚动的、无边的、沸腾的黑暗。
黑暗中,密密麻麻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海族,载沉载浮,时隐时现,而由此可知,五洲大洋上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
仓九经历无数岁月;海皇掌控万千水族;鬼帝,生活在冷酷无情的幽冥界······可是他们此时都有种炸毛的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般的一茬接一茬。
“炎火之苗、弱水之芽,封闭深蓝入口,快,快,快!”仓九在呆若木鸡的海皇头上狠狠拍了一下,海皇惨叫一声,身子跌落希望灯塔之外,转身化为一道水线,飞逝而去。
“我也要回去禀报鬼族,早做准备才行。”无边黑暗的动荡,永无休止的升温,莫名而无穷的天地威压,让鬼帝失魂落魄,竟忘了与仓九告别,身躯一动,成了一道踉跄穿行在水中的烟。
中州在忙碌,雾城在忙碌,而最忙碌的便是司马陵,忙过那些操心战阵的人。
“若是无法压制这次黑暗火山的爆发,所有人族,不,所有星球生物将灭绝!”司马陵、李承德紧急统一了意见之后,便不顾一切的求见龙呈均,同时洋洲统国火炎焱,济洲统国宋擎苍飞赴雾城面见龙呈均,就连一向与中洲等不对付的仓洲统国陈元礼也来了。
所有人行色匆匆,面上一丝不苟,心情糟糕透顶。
“那个天地之门有着落了么?”龙呈均踌躇半晌,在所有都大眼瞪小眼束手无策的时候,将最后一丝希望抛给了司马陵。
“没,”司马陵缓缓摇头,一头白发久未整离,如今已经满是油光的搭拉到肩膀,表面看起来异常憔悴。就在龙呈均等人失望之色浓郁,绝望之色渐渐升起的时候,司马陵又道:“我只知道,在罗夫!”
静观天下内霎那一片寂静!罗夫?罗夫!
谁都知道罗夫是当初陌离凭借自身神力,永久租借的地盘,更是唐玄的家。可是司马陵口中的罗夫,是那个罗夫么?是么?
“是!就是唐玄所在的那座罗夫山!”司马陵似乎知道了大惊站起在场五洲顶层心中的疑问,同时默默想了想那个清晰的闪光的坐标,正重点头。
“唐玄知不知道?”想到唐玄,龙呈均内心不由有些愧疚。
谁都知道这个监洲是被他绑来的,日常工作虽然有些似是而非,但一身肝胆,绝灭虫灾;身临险地,抚平深渊;广降北漠,带出元素黄金匣;征战北海,诛杀魔躯山寿;玄道盟横空出世,如今还在人魔战场的一线,承受着与福利待遇绝不匹配的牺牲,而唐玄更是一己之力,从铁公鸡仓洲身上戗来了援军,给五洲人族包括他们以新生的希望······
可唐玄主动辞职之后,他们只知道这个监洲有些身体欠安,而他们似乎这段时间忙得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好忙的。
没有谁,该为别人的理想奉献、买单,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活法的自由。
想到连工资都没有的唐玄,如今正身体有恙的唐玄,龙呈均、火炎焱、宋擎苍相对一时无言,只有陈元礼嘴角挂出一丝冷笑。但几个人的目光还在司马陵的身上。
“拜托了!”商议过后,会议决定司马陵、李承德、周正代表五洲去一趟罗夫山,要带上礼物,要嘘寒问暖,要······告诉他,他的辞职请求,我们驳回了。
龙呈均大气凛然。司马陵闻言愕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望着龙呈均那疲惫的面容,眼中的一丝愧疚,似乎又懂了。
飞机起飞,从雾城到罗夫,一路江山,不再如画!
“谢谢你们,带我去趟天山之巅可好?”唐玄虚弱的笑了笑,望着满头大汗的吴狂花、元海臣、古春华、龙灵章以及计行时,目光中充满温暖之意。
再多的五行元气输入到体内,除了让脑海中那五块牌子略微快上一线,全无用处,难填此时唐花欲壑。
元海臣点头,不多时,一副简易的担架上,唐玄被小心的放置在上,穿云箭,鬼见愁跳跃而上,相思鸟循环伴飞。
天空晴,月朗星稀。
眼中一条细线过滤了目光所及之处的景物,唐玄内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去那天山之巅看一眼,看一眼那魂牵梦萦的-龙游玉蝶。
飞缆如电,如织,管制中,民用极少,除非申请。但唐玄与五行无疑是属于不用申请的那种人。
罗夫与天山,遥隔数万里,横跨中、仓两周,更要跨过昆极内海。
缆车到了内海边缘处的西海邑便停止,短暂的休息之后,便再出发,直奔天山,而交通工具也是转了又转,到最后不得不动用了直升机。
两日后,唐玄精神略微有些振作,机窗之外,一片白茫茫望不见尽头。
天山之处,盛夏也是一派清寒,一眼银装。群山起伏,一山耸立独秀。飞机临近,大雪山龙岩寺内却是宁静异常。
罗夫前山,唐有德愣愣的注视着眼前几个笑容可掬的老者,司马陵他是认识的,至于其他的,好像也有些脸熟,电视上见过,却不知道是谁。
“师兄回来了?”唐有德惊诧莫名,“没有呵,我一直在前山。”随后摇头肯定。
“他回来了,你不知道?”司马陵拎着礼物的手不由紧了紧。山外自然有别人提着,进了这山却要自己拎着,简单的事情,复杂的心态······
几经争论之后,司马陵出声哀求,唐有德无奈之下,带众人去后山。
群山竞秀,虽然绿意不浓,但还是让人心旷神怡。
老桃树的风姿彻底展示出来,众人一望之下,面面相觑,唐有德伸手邀请状,穿过青蒿园当先来到茅屋。
熟悉的景物,不一样的摆放,栅栏外散乱的脚印、蹄印、爪印以及会仙台石桌上那兀自温着的茶壶还有那至圣元胎旁久坐的痕迹。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唐有德双眉紧皱,眼睛眯成一条线,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唐玄回来没有通知他一定有避讳的理由,可这理由,到底得有多充分才行?
“统国说,监洲身体有恙,让我等前来探望,”司马陵笑着,观察着,唐有德非常简单的表情让他不由松了口气,不是故意不见,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唐玄回来的消息。
三人一脸你赶紧帮忙找找的表情,让唐有德陷入到惶恐与思索中。
沉思是有深度的人,美化思考的名词,而他觉得思索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想了半天,不明所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思索?毫无头绪嘛!
嘀嘀嘀!李承德的通讯器发出刺耳鸣叫。别人的通讯器的提示音都是美论没换,花里胡哨的,在场三人有一个算一个,却都设定成又多刺耳就多刺耳,有多大声就是多大声。
“什么?去了仓洲?要去天山?”李承德惊呼出声,随后对司马陵道:“唐玄去了天山!我马上联系孔老爷子,了解情况等我们过去!”
“唐玄不是病得很重么?”司马陵小心的问。
“五行在他身边”,李承德苦笑。
司马陵、周正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认识时间如此之短的六个人,哪来的那么多默契。
几个人匆匆离去,唐有德也抛弃了鸡鸭猪狗一同往赴:唐玄生病了?修者生病?得有多严重?
德叔心头大急,放心不下,急出了一身冷汗。
天山脚下,直升机稳稳停住待命。
唐玄踉跄着在吴狂花、元海臣的搀扶下下了飞机,吸入一口寒冷、干燥的气息,肺腑一阵的舒畅,虚弱感似乎都小了一点。
“谢谢你们!”唐玄感激道。他不认为自己有多伟大,不管生在哪里,做过什么,他只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人。最多就是心态好一点,很多事情看的开一点,对于复杂事务向来不求甚解,他认为这个世界本该简单。
人应该简单的活着,动物应该简单的快乐着,天地应该简单的笼罩着,日月应该简单的萌动着,一切复杂,都是对简单的亵渎,一切复杂不过是人族特有属性创造出来的畸形产物,对现代无用,对后世有毒。
可简单在什么年代都是重挂在朋友圈个人说明上的一个,一个口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