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跑!”孔仙仙无奈的撩了撩发丝,弯着腰瞅着在天山绝顶,海拔五千多米的山顶平台上尽情奔跑的两个小家伙,声音虽大,但却饱含温柔之意。
唐思玄,唐可昕欢笑着,蹦跳着,追逐着,两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大雪纷飞,就算仓洲晴好,这大雪山的山顶处也是始终降雪,如今这场大雪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可方圆数十丈的平台上的积雪却丝毫不见增加,也许是山顶的狂风吹雪成粉,也许是这个地方冰冷的连雪花都无法驻足,总之十分的不科学。
漫天飞雪,一大两小却像是在暖阳中的海滩上,不光穿的单薄,竟然还出了汗。
孔仙仙白衣白裙,精致的足踝包裹在薄薄的白袜内,劲风吹过,一张脸娇俏而美艳,更像少女;唐思玄依旧露着小胳膊,袖珍喇嘛的打扮,一边与唐可昕饶树嬉戏,一边时不时的撕扯一下本就不多的衣服,似乎跑的有些热了。
欢笑声穿破风雪,在这平台上回荡,而这个地方只有她们,如此寒冷枯寂的平台,除了雪与酷寒,实在找不出让人值得每日观赏的地方,好在一丛丛的龙游粉玉蝶重新生发,再次幽香袭人,傲立冰雪之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不觉就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也许曲终人散不是很恰当的形容词,但回庙里吃饭总是要的吧?
孔仙仙招呼着,好不容易才把玩疯了的唐思玄、唐可昕收拢到一起,摸了摸俩小孩儿的头,一边一个,拉着手向下山的台阶处走去。
“干娘,我要吃肉肉!”唐可昕脆声道,唐思玄瞪大了眼睛不住的点头,拉着孔仙仙的小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作为一个不到两岁的成熟小孩儿,她可没有遵守清规戒律的觉悟,肉好吃。
“好!”孔仙仙一脸溺爱,心里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唐思玄还好,从小被惯坏了,也野惯了,不能说在这大雪山龙岩寺方圆无恶不作,但也是为所欲为,性格上虽然有些横冲直撞,但起码是自由的、快乐的,能力虽强就差把天捅破个窟窿,但好在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伤害别人的事儿还是不肯做的;只是这个可昕,唉!
可能与坎坷波折的经历有关。生于深蓝,困于水城,又随唐玄漂泊到北漠边缘的黄金领地,如今更是被唐玄托付给孔希言,虽然不到一岁,但孔仙仙能从这个一直乖巧的表情的孩子的眼中,看出惶恐、不安甚至小心翼翼。
孩子是无辜的,如果让她小心翼翼的面对一切,这得让人多心痛?
自从唐可昕来了之后,孔仙仙对她视同己出,比对唐思玄还要好上几分,而且两个孩子太像了,太像了。眼睛、鼻子、五官简直与唐玄一模一样。
如今的孔仙仙,对唐玄的那种思念和眷恋,伴随着唐思玄的成长,唐可昕的到来变淡了些,只是每每想起来,依旧辗转反侧、举棋不定甚至是想要逃避。
一种选择,一种命运,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孔仙仙并不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今这种复杂的情绪,更分出一些给远在人魔战场的孔希言以及孔家门人子弟,还有圣门中人,还有数不清的人族卫士们······
“慢点!”桑吉和乃秀引领着唐玄绕过山腰的龙岩寺,缓缓向山巅方向走去。风雪渐渐猛烈,他们躲躲闪闪但十分担心的望着摇摇晃晃的唐玄以及面无表情但眉头紧皱的五行,还有那躲在穿云箭膀子下避风的,不时露出白色小脑袋的怪鸟,穿云箭大摇大摆的在唐玄脚步前后穿插,丝毫无惧冰寒,而鬼见愁则躲在唐玄手腕的丝线内,想着以后······
“你们在这,我自己上去吧!”元海臣想开口,被唐玄以眼神制止,随着唐玄的身影逐渐向上,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桑吉不由吐了吐舌头暗自与乃秀嘀咕着:“这就是监洲?好像生病了······”
乃秀轻轻点了点头,冻得通红的手用力搓了搓皴红有些皱皱的小脸,稚气未脱,但目光中也是担心之色。就算是别的施主这样的状态下登山,还是登顶,他们也会如此忧虑。自小生长在龙岩寺的他们,心地很善良。
“你们不跟着?”隔了一会儿,唐玄已经彻底没了影子。桑吉不由对元海臣道。之所以与元海臣讲,一个是大家年纪差不多,再一个似乎这小子是五个人的头头。
“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元海臣沉默了一下,笑了笑回答。在唐玄上山之前,他暗自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很虚弱,很虚浮,病情似乎很严重,却又检查不出是什么病。
“真让他一个人上去?”吴狂花皱了皱眉,浑身渐渐蒙上一层白光,她问元海臣。
“难道他的心情,你们感受不到?”元海臣苦笑,随后目注几个人,目光接着往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扫了扫忽道:“肥雁呢?”
“跟着上去了!”说话的是计行时,他土黄色的皮肤被冻得更黄,指了指雪地里一串显眼的三叉足印。
然后再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就在风雪中静默。直到桑吉、乃秀被冻得有些受不住了,不停的搓手、跺脚,满脸都是冰霜,元海臣才道:“两位小师傅回去吧,我等在此守候即可。”
山顶两个小喇嘛也去过,不过全程都是在孔希言的元气护持之下,让他们自己置身这冰天雪地,风狂雪猛的半山腰,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我···我们不走!”桑吉、乃秀对望一眼,同时双手合十,一副负责到底的模样,只是这声音却颤抖的如正在被击打的鼓面。
元海臣几人对望之后,红色、白色、绿色、金色、黄色,五色翻滚,元气连接,形成了一个防护罩将两个小喇嘛保护起来,同时也增强自身的御寒能力。
当寒冷、风啸与元气罩内变成两个世界之后,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在这样的环境下,说话似乎都成了极为多余的事情。
······ ······ ······
当四极卫士在曲流觞、温艳阳、管书同、乐笑星的率领下,击退魔族第五次冲锋的时候,后方又传来震天动地的炮响。
冰、火、光弥漫天地,爆炸声震耳欲聋,眼前狰狞的面孔,彷佛烟火中一片笼罩一切的残梦。
魔族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不光悍不畏死,而且不眠不休,更是永不疲惫,再加上强悍的身躯,恐怖的表情,激烈的动作,五次冲锋,已经让四极卫士十余万人锐减至三万余。
一个时辰后,魔族突破炮火的封锁,在此从光海中冲击而出,身上挂着冰霜,皮肤带着火焰,脚下满是光刺,嘶吼着,如潮水一般又与四极卫士交织在一起。
北擎卫中,蓦然升起一座高耸破天的玄女法象,曲流觞手舞二玄桃心剑,不顾一切的出手了,伴随着她掌中剑的牵引,玄女法象俯视大地,手中宛如银河般的朦胧光剑横扫而出,霎那间,数万魔族灰飞烟灭,之后,曲流觞浑身剧烈颤抖几下,嘴角鲜血犹如小溪,不停;
南阳卫中,温艳阳口中念念有词,掌中茅山七宝剑背于身后,而另外一只手两根手指却夹着一道金色的符箓。青色浓郁的指玄气在温艳阳的身体里不停的外放、收缩着,而伴随着这种持续,金色符箓宛如小太阳一般,越来越亮,强光笼罩方圆数百丈。当温艳阳咬牙甩出这道可被称为古董的天灭符的时候,他面前数千丈方圆内蓦然升起一片金色的狂云。
狂云翻滚,金色的闪电密集如雨,带着轰轰巨响劈下。数不清的魔族前仆后继的冲入狂云笼罩去,湮没,冲入,湮没再冲入······金云一刻钟之后消散,原地除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焦坑之外,空无一物,不知道有多少魔族丧身于此。
东临卫长刀绵密,在管书同的率领下组成一片翻滚雪亮的刀海,刀海旋转在魔族的包围下切割着;乐笑星的西海卫,一张张雷光电网飞出,落下,轰轰响动之后收回,再飞出······
战争持续着,魔族人数太多,太多了,四极卫士们忘记慷慨悲歌,成了一个无法停止的杀戮机器,只是他们的阵型却在魔族包围中被快速的切削着,更有卫士被魔族直接脱出,现场啃噬,鲜血横流,场面惨不忍睹。
天空之上,夏海情痛苦的闭上双眼,旁边的尚云龙手握云龙枪目眦欲裂;公冶山长、房天敌一脸谨慎的瞪视前方,前方站在虚空中,隐藏在魔雾内的几个魔尊,恐怖的笑着,身形在黑云中翻滚着,不是一个跳动的心脏,便是一颗巨大的眼球······
下面的惨烈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四五个时辰,而这里的却一直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出手。只能这么对付的拖着。
人族夏海情等人抽空,会对魔族造成大量的杀伤,反之亦然。对峙着,他们、它们都在寻找着机会,一击致命的机会。向前次那种激烈的两败俱伤的对轰是绝不可能再出现了。
而中洲军大营内,牧野凋零仅仅抿着嘴,一边承受着龙呈均的咆哮,一边密切关注着战场上的情景:魔族人数虽多,但却分散,若无法一击使得魔族元气大伤,那么便是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与那群人事不懂的凶残生物持久战,人族受得了么?若想达到一战大伤魔族元气的战略目的,必要的牺牲还是要的。这与战略指挥无关,与魔族与人族的实力对比有关。毕竟背后站着圣魔女的魔族,并非是那只懂得喷火的野兽。
而这种牺牲,可能在某些人眼中看来是一种便向的削弱人族实力,更直白点说是削弱中洲的实力,让龙呈均等人愤怒异常,可牧野凋零坚持。
“让清虚、佛陀、玄道盟、中洲武馆的人上!务必再把魔族拖在陷阱前八个时辰!”牧野凋零看了看天,冷酷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三分之二之上的魔族,聚拢在以四极卫士构成的四个箭头左右,然后全歼之······
随后他又以一种惊诧莫名的罕见表情再次望向天空。
痛苦中,牧野凋零闭上了眼睛,随后如有所感一般望着天空
不知不觉间,天空突然亮大亮,先是一点,然后如水波涟漪般快速扩散,转眼即至的亮,清冷、孤傲,带着绝世的风华降临人间!
原来是月,霎那月耀五洲,星球之上没有例外之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