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什么?”秋茵问她。
“四小姐要的下午羹。”丫头小声地回答,眼睛仍旧不敢抬一下,真是怕了秋茵了。
“给我吧,我送进去。”
夏秋茵伸出了手,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下午羹是什么羹?莫不是银耳羹,看着又不像?这丫头因为有把柄在秋茵手里,想都没想就将托盘交给了她,然后转身就跑,好像跑得慢了,秋茵会将她的秘密揭发出来一样。
看着丫头跑远的背影,秋茵忍不住笑了,看着这碗羹,做得还真诱人,红的白的,通透闪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和草药味儿,定是什么滋补的东西,现在肚子实在饿,只能对不起四小姐了,还不等走回自己的屋子,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个精光,喝了之后,觉得有股怪味儿,不过可能太饿了,也没理会,过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倦,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秋茵从来没有睡下午觉的习惯,平日里精神极了,今日却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只空碗,也不知道四小姐发脾气没?
爬起来推开房门,听见皮鞋上楼的声音,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古逸风大步地走了上来,她直接和他打了照面,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冷气,白手套已经脱掉了,手里拿着帽子,一定是刚从兵工厂回来,秋茵慌忙给他让开了路,这次不用纠缠他了。
古逸风的眼眸扫来,厚重的皮靴停住了,伫立在夏秋茵的面前,她不得不胡乱地问候了一句什么,有点没话找话的窘迫。
古逸风站在秋茵的面前,没有立刻上楼,而是说了一句让她心惊的话。
“严广的人已经到了凤城,我们明天出发,你准备一下。”
“他们到凤城了?”
秋茵的尴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都消失了,她抬头瞪着眼睛,严广这个死军阀,真是贼心不死,这么快就派人到了凤城?看来他不抓住夏秋茵回去给他当十八姨太太,是不会甘心了,如果严广知道她不在凤城做客,会不会认为姨娘们撒谎了?若那混蛋真拿姨娘们要挟她,她只能乖乖地回去了。
古逸风似乎读出了夏秋茵的紧张,语气轻缓地说。
“你的家人都很安全,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说你在我这里,明后天就到凤城,。”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离开秋茵的面颊,刚才的那丝尴尬又爬上了心头,害得秋茵的脸火辣辣的发热,不过听他这么说,她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下,古二少发话了,严广的人应该会信,秋茵一句谢谢之后,古逸风竟然不说话了,瞬间冷场了,他在她的面前站了好一会儿,看得秋茵里外滚烫,古二少才转身向楼上走去,走到楼梯的一半,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
“晓丹的药羹里有治疗哮喘和安神的中药,不按时服用,就会犯了哮喘,以后不能偷喝了。”
“药?”秋茵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难怪喝了觉得味道怪怪的?还困得要命,原来是一碗药羹?
“她的哮喘很厉害,最近天冷了,犯的次数多了。”古逸风瞄着秋茵的嘴巴,好像她的嘴边还残留着那羹的痕迹一样。
“我不知道那是药。”说起来真丢人,到现在秋茵也没觉得那是药,口感还不错,喝着好像红糖拌着了碎银耳熬的一样。
古逸风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去了,秋茵慌忙擦了擦嘴,其实嘴巴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心虚而已,良久她才转身回了房间,心想四小姐一定恨死她了。
晚餐的时间,王妈老实地来叫秋茵了,说话的时候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估计药羹的事儿,她也知道了。
这是秋茵第一次和古家兄妹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四小姐的脸一直没有放晴,还在生气她的药被秋茵偷喝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古逸风已经脱了军装的上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套着件灰色的马甲,整洁得一尘不染,显得整个人都清爽利落,他还穿着那条军用的裤子,换了一双皮靴,黑亮黑亮的,秋茵以为古逸风只是平时严肃,没想到他连用餐也没放松一下脸上的肌肉,冷冷的,搞得餐桌的气氛异常沉闷。
秋茵可能因为喝了那碗药羹的缘故,心里泛着恶心,吃得不多就饱了,站起了要走的时候,古逸风开口吩咐着王妈。
“帮夏小姐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王妈应着跟在了秋茵的身后,四小姐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她想家了,也要一起回凤城去,古逸风说现在天冷,她的哮喘还犯了,让她留在这里等好了再回凤城,可四小姐使了性子,一声声地二哥叫着,哼哼唧唧地央求着,古逸风倒真宠这个妹妹,竟然答应了。
四小姐好像很得意的样子,站起来神气地出了餐厅,经过秋茵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撞了她一下,白了一眼,不晓得四小姐这么针对秋茵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因为她喝了一碗羹那么简单,莫不是担心去凤城的路上夏秋茵勾引了她二哥?
四小姐这样提防着夏秋茵,怕她二哥受到了蛊惑,想想还真有可能,可四小姐好像忘了,古逸风是秋茵未来的姐夫,她怎么可能动了歪心思,何况她二哥那个人冷冰冰的,加上这样的天气,他又不是什么火炉,秋茵可没有心情靠近他。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听见四小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秋茵差点就发火了,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夏秋茵怎么是癞蛤蟆了?他古逸风就算再好,也算不上什么天鹅啊?可想想,秋茵还是忍住了,就当没听见好了。
“夏小姐,我先帮四小姐收拾,再来帮你啊。”王妈凑上来,她不敢违抗二少爷的命令,却也不敢得罪了四小姐,哪个是真主子,哪个是鸡毛令箭,她还分得清。
“我就那么几件衣服,不用你。”
除了柜子里新买的十几件衣服,秋茵几乎什么都没有,也不用怎么收拾,所以上楼后,王妈就跟着四小姐去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一件棉旗袍和皮毛披肩,其他的衣服,都叠吧叠吧放在了箱子里,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她叹息了一声,等这件事处理完了,除了身上穿的,她一件都不会带走,还给他们古家。
天还没亮,夏秋茵就被叫醒了,外面灰蒙蒙的阴郁着,没有多少风,干巴巴的冷,偶尔地还飘落几片雪花儿,看起来天地都合二为一了。
古逸风披着一件军用披风等在外面了,四小姐大包小包的一大堆,又是衣服,又是药的,几个下人帮忙往汽车里折腾,秋茵只提了一个小箱子走了出来,因为怕再染风寒,棉旗袍裹着,还披了毛披肩,四小姐爱美,穿得单薄,此时冻得直哆嗦。
夏秋茵终于如愿地坐在了古逸风的羊毛垫子上了,毛绒绒的,垫在屁股下,还真暖和,四小姐坐在她的身边,脸朝着车窗外,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秋茵对此倒不介意,她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谁又不会因此掉一块肉,古逸风坐在前面,摘掉了帽子,秋茵只能看见他一个后脑勺,估计他此时的表情也是冷冷的,一个表情不够丰富的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