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尖叫起来,南诏宫廷一片慌乱。
太医很快就到了,又是打火针,又是喊魂魄的。
杨干贞的眼睛慢慢睁开时,宫殿里已经站满了人。自然,能够进入内室的只有贴身太监和他的五个弟弟。一千年后的两个人也进来了,只是杨干贞他们看不见。
杨干贞示意那些太监和太医退下。
几个兄弟明白大哥有什么紧要的事要说,便纷纷围拢了过来。最靠前的是杨超、杨威、杨猛,杨杰拄着拐杖,用单脚跳着,站在一边;杨雄的手被绷带吊在颈子上,也不敢太靠前。
“什么事?大哥!”最先说话的是杨超。
“杨超!大......大哥看来不行了,就是好起来了也......也坐不了这皇位,决定按顺序让位给你!”杨干贞很难过的样子,
“大......大......”杨超惊喜得吞吞吐吐,不过还是装出了一脸的哀戚。
“什么都别说了!大哥知道,我是靠舜化贞遗腹子的名分坐这个位置的,但蒙家气数已尽,不是人力可能挽回。只有看真正的杨家能不能支撑下去了!”
“大......大哥放心,有我们五个兄弟在,你夺来的江山丢......丢不了!”还是杨超在说话。
“那杨超兄弟就只管择日登基吧,我只要求重修洱海西岸的崇圣寺,我要到那里去打发余生!”
“好的,大哥真要去时,小弟哪里会不从命?还有,你出家后的待遇,也要保持在宫廷里做帝王一般。”
杨干贞笑了笑,那笑里有了些苦涩:“你们就去商议国是去,从现在起,我就什么也不管了,就等着寺庙快些修好,我就择期找一个高僧剃度,做一名僧人,你们千万要快些哟!”
“那好!”杨超说完,领头就走,杨威和杨猛急急忙忙地跟在了他们后边。
杨杰和杨雄落在了后面,有些眼泪汪汪的样子。
杨杰在艰难地挪动脚步时,突然看到脚下有一块白色的破布。那破布被来来往往的人踩了无数次,皱皱巴巴,污浊不堪,但上面似乎还有着些字迹的样子。
这时杨雄也看见了那块布,他看到杨杰捡起太吃力,就主动走了过来。
“两个兄弟稍等!”躺在床上的杨干贞说话了。
他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手里是一块黑布,布上的白字十分清晰。
“天命不可违!”杨干贞把黑布递了出去,“不过你们知道就行了,好自为之!”
杨杰杨雄看了黑布上的字,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那块布还给了杨干贞。
俩人深深地向他们的大哥鞠了一个躬,相互搀扶着退出,都没有听清杨干贞在他们身后说了一句:“杨超!好你个替死鬼。”
这时,李恒方也跟在无极道人的后边走了出来。
另外的一间殿里,杨超、杨威和杨猛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议事了。
“现在,天下才真正属于我们杨家,当然,不是万般危急,大哥也不会就撂挑子,兄弟们无论如何也要同心协力,”李恒方他们跟在了杨杰和杨雄的后面,才到门边便听到杨超在说,“最主要的是要赶紧想出办法怎么样对付段思平!”
“提到段思平,”杨威接过了杨超的话,“我在通州任节度使的这两年,倒是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段思平还是我们的亲戚!”
“什么话?我们是彝人,段家是白人。我们彝人只能在姑舅两家相互联姻,姑舅家没有匹配的才能与别家结合,怎么我们就与段思平有了亲戚关系?”杨猛问。
“是啊!”其他人也不解。
“当初我们不是有个妹子叫杨英吗?”杨威继续说。
“你还提那个丢脸的干啥?”杨超听了,显得极不高兴的样子,“她不守妇道,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还打死也不说出野男人是谁!看着都要临盆了才被我们杨氏家族沉入了洱海,算起来差不多已有了十年”
“是的,十年了,如果杨英还在,她那个私生子就已经十岁了,可是你们知道那个孽种的爹是谁呀?”杨威问道。
“是谁?”
“就是段思平!”
“什么?”大家都吃了一惊。
“就是段思平,还有!那个不守妇道的杨英并没有死,她和她的孩子都还存在着!”
“这,怎么可能!”杨杰把头摆成了一个拨浪鼓。
“我也曾经认为不可能,所以一直不说,不过一些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些事实?”杨家兄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是的,两年前大哥即位,我们追捕段思平不得,我却做了通海节度使。”杨威说,“这家伙逃得匆忙,在内室丢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杨英和他两个人往来的信件!还有许多珍珠,应该是段思平买来给予杨英的礼物。段思平还给那个孽种改了一个名字,叫做段思英。“
众人默然。
好久了,杨超才开始问话:“那杨英和她的儿子现在在那里?”
“我反反复复研究了她们往来的信件,她们提到了洱海,苍山,还有礁石。还提到了寂照寺一个尼姑的名字,叫什么妙慧神尼!本来要报与大哥知道的,但一直不敢下论断!直到前日我借故到寂照寺游玩,在寺院中见到了一个孩子!”
“见到一个孩子!”杨超重复着。
“那孩子,长得与段思平一模一样!”
“你是说,现在可以肯定杨英还在世上,而且她还生下了段思平的儿子,母子俩就住在寂照寺里?”
“不是很确定,但凭着我的直觉,已经八九不离十!”
“我不明白几个哥哥谈段思平和我姐的事有什么用?”杨雄这时问道。
“你还认她是姐?对了,小时就你比她小,她待你很不错,然而我们去罗刹洞学艺后她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来,你还要认她?”杨猛数落起了他的六弟。
“可......可是!“杨杰似乎有些急促,“我们毕竟是一个妈生的,还有,你们提的是如何对付段思平,与杨英的事无关呀?”杨雄有些激动了。
“这还不简单?抓住段思英,逼迫段思平就范!”杨超说得咬牙切齿!
室内嗡嗡震响。
李恒方被无极道人拉了一把,他们就一前一后走出了南诏宫殿,接着又走出了紫城。
城外还笼罩在夜色里,四周草虫唧唧。
“同根相煎的事,在中国的古代不止在汉族内部,哪里都一样的!”李恒方自言自语。
“是的,这是权和利使然,不过它们都是不合道的,因为这样,一个个王朝才会短命!”无极道长说。
“还有,这个段思平也够复杂的了,前有杨英,后来又有了一个高山落雪!”
“应该说,高山落雪是他的政治婚姻,而那个杨英,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爱人!”
走了好远,李恒方都没发觉无极道人在作法,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诧异地问了一声:“道长现在要领我去哪里?”
“杨威不是提到了洱海和礁石吗?我们就到那里一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