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厸不安分的在左缠右绕的大绳中挣扎,“我哪儿是冒充?!明明就是别人一直把我当成楼兰卿的!”
妤锦轻声一笑,“哦?是吗?”她顿了顿,又道:“该不会还隐瞒了什么吧?”
“隐瞒?我是那种人?会干那种事儿?”他笑笑,又道:“那天,楼兰卿被挖心死在青柳下,我看他死状难看,特别是那个血洞!于是我将他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我的,我的换成了他的,然后再将他埋了。像我这么带善的人,这个世上还有谁?!你就说!还有谁?”
宗师厸瞬时有些激动,妤锦瞥了他一眼,便离开了楼兰府。
兰花般的手悬在空中瞬时一挥,宗师厸身上的大绳脱落,整个人自上而下砸在冰凉生硬的地上!
她的手尖凉凉的。
“对不起。”她的眼瞳剧烈收紧,身体也颤了一下,她的眼睛乌黑得像一口深井,而深井里的水,随时都会洴冲而出!
他散漫的趴在冷地上,侧脸紧紧的贴着冷地,“哈哈哈哈!”
宗师厸放声大笑,笑得肆意轻狂,毫不在意会不会有人听到。
凌麒手上的黑烟像是被水浇熄的烈燃木炭一般,发出嘁嘁嘁的声响,并袅升出一种稀疏而细小的颗粒状黑粉烟。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手心,久久蹙眉。
……
绯红色的花瓣缠绕在她的周围,像是温软的安抚。
复仇?自下凡以来,口口声声说的复仇不过都是气话,她怎么可能真的要……倘若楼兰卿还活着,她虽有恨,但她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可又为何,她死后会幸得升仙然后天命下凡了愿又历练?如果复仇即了愿又历练,现在已经说不过去了。
到底了的是什么愿,历的又是什么练?
曾经凤茵花仙有和她解释过她为何幸得升仙,而如今,她带着类似的疑问,找到了凤茵花仙。
“凤茵姐姐~”
凤茵一怔,笑道:“怎么?下凡历练结束了?”
妤锦摇摇头,道:“我有事想要问你~”
凤茵笑笑,点了点。
妤锦道:“死后幸得升仙,然后天命下凡了愿又历练。锦儿不知,了愿为何?历练又为何?”
“你可知红花之意?” 凤茵口中的红花之意,便是妤锦的命理。
听罢,妤锦恍然大悟,接连谢过凤茵,凤茵娇然一笑后又点了点。
妤锦回到红花花林,株株红花品相茂叠,如初的美。
她打开《仙赦》,一点一点的详阅起红花仙子的起源,但《重生复仙》卷中的《红花》篇却没有任何的记载!
妤锦疑道:“没有记载为何作篇?”
她不解的垂眸看着红花花荧,又想到凤茵的话,复述道:“红花别名泖隹,初寂木之灵。金星拱月之时,娥眉條如艘小船般,趁通幽之势在幻夜天河间暗渡红花,那间划过的点点流荧,便是花荧。它性而不挑,熸不己选,生死皆由神明。尘染红花,乃天聚,故而称之为红花花荧。”
她阅览着有关于红花花荧的记载:
‘花荧认主,主戴蔽,旁人不见。’
妤锦再往下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什么情况,
就!只有一条?!可凤茵花仙的话做何解释?不管不管,把她之前说的话都记上再说!”于是,《红花花荧》章便又多出了凤茵口中关于红花花荧的几条内容。
她顿了顿,须臾,省讶道:“红花别名泖隹,初寂木之灵!”
‘泖’原意为水面平静的小湖。而‘隹’是短尾鸟的总称。
“我可以这样理解,水面平静的小湖上生长的短尾鸟,这短尾鸟就是红花形。而初寂木之灵……初寂木之灵,初寂木之灵,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仙赦》流转,幻化为一棵柳树的形态,当妤锦看到这棵柳树,她本能的想起了埋藏楼兰卿尸骨的那颗柳树,比对一番,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正值思时,红花花荧流转为一片到处爬着奇怪植物的茂密丛林,而这些画面,妤锦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还没到那个地方,就闻到了一股由远及近的陈香。
妤锦纵身朝着花荧一跃,她来到了画面上的地方,寒风扑面,到处飘散着青色雾气,越是往丛林深处探去,脚下越是潮湿。
直到藤蔓完全遮挡去路,妤锦才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整片森林遮云蔽日,无论走到哪里寒森的气息不断侵蚀到妤锦的每一寸肌肤上,既然向阳寻路不可,那只能跳到树枝上坐等夜晚的星斗,没逞想,一等便等到了丑时!
密林一如往常,白昼不分,由始至终的画面。
……
树干上滑下红色的汁液,温柔的滴在妤锦的鼻翼上,妤锦抹下一看,便觉得奇异。
她劲儿转身,枝干上眨巴的眼睛柔情的看着妤锦。
“有事儿吗?”妤锦道。
“有事。”
“什么事儿?”
老树精想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叙述。
“你还记得我吗?”
妤锦一怔,老树精又道:“当时我快死了,你和其他两位神仙便将各自体内三分之一的灵力传输给了我。”
……
“你救了我。”
妤锦惊讶的指着自己,老树精摇着枝干表示点头,妤锦疑道:“当真?”
“绝无虚假,我用道历保证。”
妤锦朝着树干上的那双眼睛移了几寸,敢用道厉担保,似不是在说谎。
妤锦问道:“什么时候救的?”
老树精又想了一会儿,道:“几千万年前。”
“几千万年前……”
枝叶晃动,老树精笑了笑,“是呀。”
妤锦又问道:“其他两位神仙你知否?”
老树精摇了摇,表示不知,但很确定的说,“其实,我也不知你,但我记下了你们身上独特的味道。”
妤锦挑眉,似乎很惊讶的秒眨了眼儿,“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味的?”
老树精笑了,晕红的枝叶如水波般荡漾,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眸言道:“红花味。”
妤锦抿嘴笑着点头,可!问题又来了,“红花味千千万万,你怎知是我?我想,你认错人了吧?”
“哈哈哈哈。”老树精笑了起来。
……
“你笑什么?”
老树精道:“红花味千千万万,而你却不一样。你的身上多了一味木。”
……
“那其他两人呢?”
“一味疝,一味彼。”
妤锦摇摇头,道:“不懂。”
“我找到了一味彼,却不是那味彼。”
老树精这么一说,妤锦理不清的思路变得更加的混乱,不耐烦道:“那我这味,是否纯正红花味?”
老树精毫不犹豫而又坚定道:“是。”
妤锦一时沉默了,老树精又道:“你想看看不是那味彼的彼味吗?”
“带路吧。”
跟着拉长的树枝沿路向西,参天大树,古枝刚软,妤锦越是靠近,主干中央层层包裹的新枝逐渐散开,妤锦穿过高约三尺的树根,在树下宽广的中央地界停了下来。
参树干上左右两枝悉心的捧着條灵呈到妤锦面前。
“子园?”
妤锦面目一嗔,心下激动起来:
‘怎么回事?!子园不是已经……’
‘崂山道士!’
妤锦不知苏蓉为何一定要将子园置于死地,也不知崂山道士为何要救子园!
不过崂山道士救了人,她很开心,从此,他也顺理成章的在妤锦心中留下了好的印象。
‘子园与苏蓉,崂山道士与子园,苏蓉与崂山道士,有着怎样的连理?’
‘按理来说,苏蓉与崂山道士素未谋面,也无任何关系,若两人真有什么关系,以苏蓉的为人肯定不会讨崂山道士的喜,难道,崂山道士和楼兰卿?’
老树精喊了妤锦半天,妤锦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老树精用枝干推了推妤锦,妤锦才收了神,忙不迭道:“怎么了?怎么了?!”
老树精一笑,问道:“仙子和这小东西认识?”
听罢,妤锦实诚的点点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老树精点点,心里开始怨起了亲弟弟小丐太阿嗯,感觉一定是亲弟弟小丐太阿嗯和亲哥哥大丐太阿呀合伙顺了條灵。
“那,你的朋友找不到他们的孩子一定很伤心吧?”
“不!”
……
妤锦冷笑道:“这孩子的母亲不知为何一心想杀了这孩子,而孩子父亲性蠢,不知子园死因,一直被他的妻子骗得团团转。”
老树精这才恍然,错怪了亲弟弟小丐太阿嗯和他的师兄,也更加的相信他先前的直觉。
“可是,我不懂。这孩子明明死了,怎么……”
老树精笑了笑,“这孩子哪儿那么容易死?命大着呢!”
“公爷老祖~你的小可爱我回来了!啊哈哈!!!”声音尖厉稚嫩,荡着藤蔓从天而降!
砰——
地上潮湿的土壤被他整个人的重力激起,一大朵泥花溅到妤锦的脸上!
老树精生气道:“你就不能长点心?!”
“这得看小爷我的心情!”亲弟弟小丐太阿嗯扶正了背后的藤包,然后抖了抖身上的泥水笑道。
“好了,别抖了!”
老树精这么一说,亲弟弟小丐太阿嗯越是抖得来劲儿,“我抖我抖我抖抖抖!”说罢,所有的泥水从亲弟弟小丐太阿嗯的身上抖到老树精的枝干上也抖到妤锦的身上。
老树精看了眼和泥的妤锦,更加的生气,一边伸出干净又秀气的枝干清洁着妤锦身上的泥,一边伸出一条条老练的枝干朝着亲弟弟小丐太阿嗯抽去。
亲弟弟小丐太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笑道:“来呀,来呀,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