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锦逃过舜华的双眸跳下床朝着门闩走去,
她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子移动了几寸,“我送你。”
……
妤锦停步一愣,挽着耳发面向舜华,略羞赧道:“不用了,谢谢。”
……
舜华还没来得及说话,翠儿却不知从哪儿拿着一把小竹伞和一把大油纸伞冒了出来,“姑娘连凌王府都找错了,还不用?”
妤锦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凌王府呢?只是她伤心过度,又加密垂针雨,才昏倒在相国府下。
舜华抿嘴笑笑,接过翠儿手中的小竹伞递给妤锦,妤锦看看眼前的小竹伞,又远远的看了看翠儿手中的大油纸伞,脸上无谓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
“翠儿,把油纸伞给锦姑娘。”
……
翠儿顿了顿,舜华又道:“翠儿,把油纸伞给妤锦姑娘。”
听罢,翠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舜华眨巴了几下眼,一脸不情愿的把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妤锦。
“给……”
妤锦不睇不理的撑起竹伞朝着雨中走去,舜华笑笑,翠儿一脸呆怔的撑开油纸伞,两人这才跟着妤锦朝门外走去。
“锦姑娘,您是怎么救下凌王的呀?”翠儿在一旁八卦起来。
妤锦笑笑,道:“这个呀,说起来恐怕要长篇大论了。”她编谎话的技巧越来越熟练,熟练到都不带脸红和心跳的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
风穿过花儿,花盈盈拂过,不知不觉,几人心下清悠又舒畅。
妤锦道:“想听吗?”
翠儿紧紧手,视线看着前方点了点,妤锦刚要说,舜华指了指前方。
凌王府前,舜华就此别过,翠儿虽然意犹未尽却也只是对妤锦尬笑一分便随着舜华走了。
两人一走,凌麒立于高处,目光平静,一动不动的看着妤锦。
妤锦刚走到他身边,凌麒便风轻云淡的笑道:“去哪儿了?”
妤锦合上竹伞,对上凌麒的眸子,她缓缓的靠近着他,气无力道:“凌麒,你知道吗?楼兰卿,他死了。”
……
他垂放的双手温柔的抚在妤锦的纤背上,想安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若有所思的保持姿态不动。
须臾,妤锦又道:“我既然……”话未说完,她无力的笑了起来,整个身体也随之微颤。
这时,凌麒开口了,“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妤锦依旧无力的笑着,不知不觉,她坠入他的怀抱,眼泪也打湿了他的胸襟,“我看到,我看到楼兰卿在青柳下挖出一根根白骨。我听到,乐天叫楼兰卿……宗师厸,叫白骨为皇叔。”
凌麒若有所思的看着妤锦,将她新垂的泪丝拨开,安抚道:“或许是听错了呢?”
妤锦摇摇头,对凌麒的问题深确否定,“我没有听错!”
凌麒一怔,道:“那为何宗师厸会有着同楼兰卿一模一样的面孔和身形?”
对此,妤锦也深感疑惑,她摇摇头,凌麒又道:“刚下凡那会儿,你没有发现他假冒楼兰卿的任何……”未等凌麒说完,妤锦抢说了没有。
“我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习性如一,穿着如一……”她回想曾经,不对劲儿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口。
凌麒笑笑,牵起妤锦的手往府里走,“有什么话,千言万语,如涛汹涌,我们进了府再说~”
妤锦点点,一进凌王府便松了口气,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回想起了曾经冷清的崇文府。
“这么大的府,就你一人?”
凌麒笑笑,“就我一人。”
他看着妤锦迷惑的小脸,便了然,于是他解释道:“之前凌麒就是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又孤零零的王爷。总归是耐不住这般寂寥,才想要出去征服大千世景。”
妤锦笑笑,“真是搞不懂。”说罢,她双眸一垂,啧啧嘴,叹道:“可怜的苦命人。明明有那么好的身世,偏给自己作死了。”
凌麒唇角一勾,不道什么,只是刚送妤锦到厢房,被宫里的人急匆匆的叫走了。
妤锦闷得发慌,舜华来了,“锦姑娘,凌王怕你闷得慌,便把我喊了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敲着门,妤锦紧紧神经,回想起在相国府里对舜华的胡说八道,于是打了自己一耳光子,忏悔了几句,才去开门。
舜华手腕里扣着香篮,笑盈盈的看着妤锦,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定了一会儿,舜华便打破了僵局,“我给你做了五谷花香粥,对你的身体很有帮助。”
……
“谢谢你啊,舜华。”
……
听到这一句,舜华怔了一下。
看到舜华的表情,妤锦方才认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
关于直呼她名,该如何做解释?
……
“那个,我是想和你做朋友,你知道吧?!你善良人又好,怎么说,我妤锦交定了你这个朋友!”她强颜欢笑道。
听罢,舜华噗嗤一笑,原是这个理儿。
而妤锦也一直希望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和舜华成为好朋友。
两人话来投机,不到片刻,都敞开了的说说笑笑,直到妤锦喝完了碗里的粥,她的目光才移到了舜华还未变化的小腹上,“听说你怀孕了,可肚子怎么还没多少的变化?”
舜华温尔一笑,“你就不懂了吧?这都还没足月呢,当然没多少变化了。”
前世妤锦死的时候,腹中的胎儿也没足月。
她点头哦了句,又道:“成形没?”
舜华像是看奇女子一样的看着妤锦,笑了笑,答:“没有。一般多为月初成形。”
才说罢,这回换舜华来问了,她看着妤锦,问道:“姑娘哪里的人?”
这个问题,她第二次问道,关于这个问题,舜华有种刨根问底的坚持。
而这个问题,的确难倒了妤锦,她看了看舜华,舜华对她笑了笑。
妤锦没有再多想的随便编了一个地方,反正大京地大物博,还怕舜华详查不成?
她和舜华哭诉道:“六岁家破人亡,七岁家人死绝,八岁自己便在江湖闯荡。”她依旧将自己的身世浮沉编得无依无靠,惨绝人寰。
舜华叹了口气,小手叠上妤锦的软手,欲言又止。
须臾,两人便不再说话,妤锦抽开小手,松了松,尴尬的笑言道:“你的手可真沉,压得我的手都麻了。”
……
舜华尴尬一怔,连忙致歉,妤锦笑笑,舜华也笑笑,这时凌麒从宫里回来,恰巧舜华也起身要走。
才一开门,便看到了凌麒的脸,
舜华言和道:“凌王。”她一如既往的笑容,让人看了舒心。
凌麒点点,也笑道:“有劳夫人了。”
两人送走舜华,凌麒便道:“你说的没错,楼兰卿确实已经死了。”他顿了顿,又道:“而这个冒牌货……”
妤锦疑道:“怎么了?”
凌麒摇摇头,“说不上来。”
两人草草论言,也没个大概,妤锦彻夜难眠,于丑时换装潜入皇陵找寻楼兰卿的尸骨。
却一无所获。
她躺在皇陵顶上的琉璃陶瓦上,空洞且迷茫的看着璀璨的星空。
她不知道楼兰卿的尸骨现在何处,也不知道楼兰卿的死亡时间,更不知道楼兰卿的死因。
谜团变得越来越多,不安也随之袭来。
她想到了宗师厸。
“说!楼兰卿怎么死的?!”
宗师厸被妤锦蒙眼并五花大绑的垂在屋内的红柱上。
他镇定自若的闭口不言,一副不怕死的态度让妤锦措手不及。
此时宗师厸有些不同往常,下半张脸的表情透露出刻骨的痛楚。
细微的黑烟从他的头顶漫出,敏觉的妤锦瞬移到宗师厸的身后,聚花流散,她将分流的花荧分别从宗师厸的四肢朝着他的心脏缠绕。
当各处分流的花荧在他的心房同时聚合的那一刻,一团花荧弹跳到楼兰卿的凝神位处,与一股实心的黑团对抗。
妤锦修为不足,仙力急剧减弱。
香纤黑藤交穿绿蔓绵缠的那一丝血红残瓣一闪,实心的黑团被震破!
宗师厸回过神来,眼神在黑色的布块中失神。
没等妤锦开口,宗师厸咬牙便道:“你是谁?”仿佛言语中,略带痛楚。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
宗师厸低笑几声,紧紧薄唇,“知道还问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
妤锦勾唇一笑,“对,不重要。一个冒牌货还能重要到哪儿去?”
宗师厸浓眉一挑,扬声空笑。
“楼兰卿的死亡时间地点缘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妤锦淡淡说道:“你欠我一个解释,不是吗?”
宗师厸沉默片刻,道:“你不知道?”
“知道我来这里?”
宗师厸笑容淡淡,“所以,你最好不要知道。”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她仰着头,乌黑的双眸朝他看去。
“地点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场婚礼怎么会变成了葬礼?”说罢,他无奈的摇头冷笑了一声。
“什么……!!”
宗师厸很聪明,他确定她就是楼兰卿当日要迎娶的人,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才出现?
宗师厸着重道:“他死的时候还被人挖了心。”
……
“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那,你为何冒充楼兰卿?”她低眸沉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