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独自郊外练猎,不想遇到弥天风沙和饿狼五匹,肤背沙划,宽张的衣服被五狼撕咬得七零八碎。
头狼眼神恶疾,朝着乐天的心脏冲来!
猫灵眼一闪,头狼及以下四匹吓得退后了几步,同声狼嚎,集结狼群!
乐天转身疾跑,踉跄的步调旋起枯叶和轻沙,不过片刻,群狼堵住了乐天的去路,乐天也被群狼一层层围住。
……
一匹狼浩气蹦来,血口惊现,乐天的手臂灵动的衔在它的口中,他瞪大了圆眼,看着自己喷血的断臂惊惶,他视此如仇,仰天长嚎,在与他们决一死战之时,口衔断臂的狼皆死,狼群也不傻,全群快撤。
……
钻心刺骨的疼痛从断臂处蔓延至各个神经,都说十指连心,断臂连骨,难道因为心骨不一,痛会减倍?
他拖着手臂,额头上淌下一颗颗虚弱的汗珠,惨白的脸颊与坚定的眼神让他坚持着,不断挪动着身体阑珊前行。
宗师厸通奇异术,幻为清风象,将乐天身上的术子衣卷走,因他痛不堪缅,所以没有任何的敏觉。
除了痛,他还是痛。
舜华在郊作画,妤锦赴之,两人齐乐间,眼帘映入狼狈的乐天,他捂着血流的断臂,像是一只受伤的螃蟹,体不衡,脚簸起的朝着两人走来。
妤锦挡在舜华身前,正备防守,却看来人受伤严重,便松了警惕,细一看道是乐天,“皇上!”
乐天视目漆黑,精疲力尽的倒在妤锦的怀中,舜华来勘,断臂血流与常人血流似是古怪,“兰若浆……”
妤锦奇怪的瞟了舜华一眼,暗道舜华怎么会知道兰若浆,当前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妤锦将乐天挪到树荫处,舜华在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手中止血消痛的草药逐渐增加,待她要取最后一株草药时,她顿了顿,只看了眼手中的草药,表露出已经够了的表情,起身而去。
荼毒草药象的宗师厸虽是感到奇怪,但看舜华的表情只道是自己不济。
“给。”舜华将捣碎的草药给了妤锦一些,示意她去涂其他外伤处。
“断臂不涂?”妤锦疑惑问道,舜华认真的涂着除断臂外其他的伤患处,道:“不涂。”
……
“你没看到还流着血吗?”
妤锦只知兰若浆其一,却不知其二,舜华道:“临臂兰若浆,这是临臂,非体。所以不用。”说罢,乐天的断臂在一点一点的修复。
……
妤锦点点,眼看天色已晚,便将乐天抬到曾经她住的小木屋中,须臾,舜华从屋外采来一些野果和野花瓣,野果正是妤锦那天采摘的果种。
妤锦难免见物感怀,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给。”舜华笑着给妤锦递来野果,妤锦也不拒绝,上手就咬了一口,酸,酸得她的弯月眸眯成一条缝。
舜华嗤笑一声,道:“很酸吗?”舜华拿过妤锦手中的野果,在她咬的地方复上一口,轻嚼道:“嗯?不酸啊,反而还很甜。”
妤锦的眼帘瞬间弹开,抢过舜华手中的果子,也复上一口,
……
“怎么又变甜了?”
舜华笑而不答,往炕处放下野花,抄手弄起红花羹,须臾,花之鲜香布满
了整间木屋,夜晚气凉,屋外下起了小雨,从屋顶漫出的炊烟云云袅袅,朦胧的四散飘荡。
因炕暖火,屋内的暖气丝毫不受屋外的影响。
“来,我给皇上再去盛上一碗。”
舜华舀了最后一勺朝着乐天的口中送去,道:“皇上体内有兰若浆,量不可多。”
妤锦点点,两人一同入桌,舜华给妤锦盛上一碗,妤锦忙不迭的吃了起来。
花香扑鼻,色味俱佳,虽与自己的做法不同,但味道还算是可圈可点,“好吃好吃。”
舜华暖笑,道:“我相公做的更好吃。”
噗嗤——
……
“不好意思啊,舜华,太好吃了,吃得过猛。”妤锦整理残像,又冲舜华笑了笑。
舜华笑笑也不介意,便不再说些什么。
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花之味美,是她唯一的甜。
舜华因为相国府上的琐事离不开身,便一早回了相国府,走前还千嘱咐万叮嘱妤锦不可将看到断臂一事告知乐天,妤锦深知舜华心细,也明白这层缘由,倘若她不叮嘱自己也不会那么说。
妤锦一直守在乐天的身边,不离寸步,恐是因为睡意袭来,便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乐天醒来,他惊炸的看了一眼断臂,手还摸了摸,确是丝毫不损。
他瞬时松了口气,瞥眼看朝屋内,“妤锦?”
妤锦惊时醒来,揉了揉眼睛,蓬松的道:“皇上,您醒了呀?”
乐天垂下眼眸,知道是妤锦救了他,但他依旧有些紧张的道:“昨儿,你在哪儿发现我的?”
“郊外啊。那个时候你昏睡在树底下。我看你肤表有伤,天色又晚,只好先将你移来木屋。”
乐天紧张的再问一句,“只是肤表有伤?”
妤锦信誓旦旦的点点,“不然呢?”
乐天看着自己愈合的断臂,分明断袖,断臂又何长?恐是兰若浆,他心下才得一缓。
他笑笑,谢过妤锦,妤锦不想偷功,道:“也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舜华呢。她的功劳最大,帮你找草药,又帮你煮东西的,你可真得好好谢谢她。”
乐天笑笑,嬉笑道:“那是自然!你呢?你做了些什么?”
妤锦知道乐天出此问言为何,看了看自己,也嬉笑道:“这不是?”
乐天扫了一眼妤锦,笑得更喜,“方夫人的功我先记着。你呢,救了我六叔不说,这会儿又救了我,说,想要什么?”
虽然乐天贵为大京之皇,但话中不带一个皇称,连叫凌麒都是一口一口六叔的叫,看来乐天还是初遇的那个乐天,一点儿都不具备皇之傲气的乐天。
“我想要,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些什么。”她顿了顿,烦恼道:“我都不知道我活着是干什么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但不想不要,实在是太无聊。”妤锦杵着下巴,眼神平视又涣散,话语言辞确是无意而为。
一个不好人间黄金白银首饰大家之派的奇女子,整天平平淡淡,无趣无味,实在是真的无聊透顶,乐天晓知此意,帮她想了个招,“要不,我给你个女官做做,找找乐趣?”
“什么?!做女官找乐趣?!不行!我可不想落得个祸国殃民的骂名!”
乐天紧紧眉心,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呢?”
“对号入座,情有可原,谁让你当了皇帝不出成绩呢?”妤锦话虽难听,但入了乐天的耳,乐天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妤锦这么一说,反而还鼓舞了他。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出成绩呢?”乐天问道。
妤锦思索了一番,才道:“民以食为天,君以民为天。只要你的子民吃饱穿暖,自然会受到他们的爱戴,到那个时候,你也算是个明君了。”
“这么简单?”
妤锦白了乐天一眼,“这可不简单!你微服私巡京都以外的州市看看,就知道其中的难处了。”
乐天点点,“好,那我就让你去监察馆帮帮我!”
……
什么情况?帮忙能帮到监察馆?!
“监察馆?”
乐天点点,妤锦又道:“监察馆不是朝廷之外的设立吗?”
乐天道,“是呀,但监察馆还不是属于大京的,属于大京不就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了吗?”乐天用了我这个字,就意味着监察馆是属于帝王的。
乐天让妤锦去监察馆为何?总不是几面之缘,就信任她,并让她去监察馆那种地方当女官了吧?
接下来的,妤锦不敢想,她也不想去,她只想做此外的女官。
“那个,皇上啊,我,就不去了。”她表情痛楚,顿顿又道:“那个,我觉得,平平淡淡,无趣无味才是人生的真谛!我刚才说无聊,的确是无聊,但也没让您给我安排什么女官啊。”
妤锦这么一说,乐天就越想将妤锦送到监察馆 里当女官,刚巧她即将是他六叔的妻子,那么,也就顺理成章的当了乐天的六姨娘,亲里亲外的,他很放心。
有他六姨娘在监察馆里,乐天何乐不为?
乐天道:“好了,就这么定了啊,六姨娘。”
“六……姨……娘……”妤锦一字一拖,苦笑着道。
她可以去监察馆,去监察馆说不定对她查出楼兰卿的死因有很大的帮助,只是六姨娘这三个字,怪而不惯,她真的担不起!
倘若此时不答应呢,指不定乐天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不允她去监察馆了,她只好笑笑,表示同意。
此后,妤锦便被白纸黑字的密封为监察馆的女官,专门辅佐黑羽,但也有一定的实权,相当于黑羽少馆主下一等,但待遇却和黑羽别无二致,因此监察馆里的大小官员和馆役们敬奉妤锦不比黑羽少。
“小姐姐。”
四下也无人,一条小紫蛇顺着她的脊梁骨攀延到妤锦的脖颈处,湿滑与冰冷的感觉令她有些森寒,妤锦道:“调皮。”
妤锦知道是紫荆,紫荆也知是妤锦,“你的名字可真好听,名中带官,不管哪儿都能毫不费力的把官做。”
妤锦尴尬的笑笑,她也习惯了紫荆这般。
紫荆道:“小妈妈她真要一辈子当寡妇呀?”
“要真是如此,等我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以死谢罪!”妤锦报了必死的心,这一句,对紫荆而言,并不奇怪。
紫荆又道:“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妤锦扬眉瞪眼,还未来得及开口,紫荆便道:“星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