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咋突然就浑身冒汗脸色发白的晕倒了。
这可吓坏了巩立国孙淑芬两口子,立刻就打电话叫车叫大夫,这时见他醒过来了,脸上也有点血色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了。
张东明知道他是紧张的虚脱了,当然这没啥,重要的是现在时间是00年8月9号中午1点5分,他巩叔安然无恙。
过来了!
重生两年多,这场仿佛死神般的宣判,平安的过来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的情绪,无所谓了,也挺不住了,几乎五天五夜没合眼的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
他的心一直“突突”跳着,他感觉很心慌,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慌。
“东明。”
“东明……”
他的心越来越慌,呼吸也开始艰难了,越来越艰难。
“东明。”
“东明!”
“东明……”
他喘不上来气了,很难受,快要憋死了……
“叔!婶!”
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浑身虚汗,脸色刷白,大口呼吸着。
巩立国一脸紧张的坐在炕边,孙淑芬在炕上搂着他,轻轻揉着他脑袋:“没事了没事了,婶在这儿呢……”
他看了下挂钟,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的。
巩立国孙淑芬摇着他:“东明!东明!醒醒,醒醒……”
张东明闭眼缓了口气:“做了个噩梦。”
梦与醒,生活回到真实。
00年8月9号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接下来的两三天张东明都还是挺提心吊胆的,直到也都平安度过了,他的心也终于踏实下来了。
很感恩。
感恩上苍眷顾,让他没有经历上辈子的悲痛,让他巩叔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上辈子的劫难,于唯物唯心没关系,就是一场太过在乎的得失过后,一种心灵的慰籍吧。
他这边踏实了,可巩立国孙淑芬那边还担心着呢。
又失眠又做噩梦又神神叨叨无精打采的,孙淑芬想着东明这孩子是不是着啥邪了,巩立国虽然不信这个,但拗不过孙淑芬,于是就给他请来了一个姓葛的“大仙儿”。
张东明很无语,但孙淑芬都把人请来了,他也只能接受一下“治疗”了。
葛大仙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膀大腰圆的,体格跟巩立国差不多,据说是二十多岁“接的仙儿”,在他们这儿十里八乡的很有名。
葛大仙儿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和一个鸡蛋,随后握着鸡蛋嘴里不知道念叨着啥,然后一下就把鸡蛋立在了镜子上,指着鸡蛋跟他说:“看看,能看见啥东西?”
张东明苦笑,孙淑芬瞪了一眼,他就老老实实看鸡蛋了。
好半天。
葛大仙儿问:“看着啥了?”
张东明说:“啥也没看着。”
葛大仙儿说:“再好好看看。”
张东明又看了半天:“真没看着啥。”
葛大仙儿收起了鸡蛋和镜子,让他在凳子上做好,随后就开始了“驱邪”。
一边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一边给他一会儿拍拍胸、一会儿拍拍后背、一会儿拍拍脑门、一会儿拍脑瓜顶……
他坐的屁股都有点疼了,葛大仙儿也终于忙活完了:“感觉气息顺畅点了么?”
张东明不知道说啥,正发愁呢,唐婉救星般地来电话了:“那个…好多了,婶,小婉电话。”说着,就逃命般的跑出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巩立国孙淑芬发现东明有精神了,也能吃了,孙淑芬叨咕着葛大仙儿还真是厉害,给东明这一看就好了,三百块钱没白花。
后面的日子,张东明去后山钓钓鱼,去房后下下棋,去中学打打球……
真正的踏实安稳,真正轻松悠然的夏日时光。
生活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美好,如果唐婉在身边,那就完美了。
当然再悠然的日子也会有些小事情。
二林请吃饭的时候,张东明知道了卢野中考考了577分,报的理科,这成绩虽然进不了尖子班,但一高稳稳的。
张东明也很高兴,甚至有点惊喜,没想到卢野能考成这样。
他本来是想见见卢野的,不过卢野去临市他三舅家了,一直没回来。
然后就是刘川和张薇的事。
刘川见着张薇了,跟张薇说了和好也同意结婚,不过张薇冷冷淡淡地跟他说算了,都过去了,祝福他找到一个温柔漂亮的女生。
刘川电话里没说什么,又臭又硬的嘴一直骂骂咧咧的,可张东明知道这小子心里是失落的,甚至是伤心的。
当然他更清楚张薇拒绝的原因,想着到时候回去去找下她,当面好好说说,毕竟他是真的希望这俩人能走到一起的。
还有一件小事,吃饭闲唠的时候,孙淑芬说之前给他介绍的那个、高副乡长的闺女高小雅结婚了。
他问和谁结婚了,孙淑芬说是县国土局的一个小伙子,之前还在他们乡政府上班来着,好像叫李伟还是啥伟的,高小雅结婚之后也调到县国土局去了。
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他一直认为高小雅是个很聪明的女生,不管李伟是啥样的人,高小雅会跟其结婚肯定有她的理由。
他对这俩人,一个感觉不咋地,一个感觉还挺好的,也谈不上祝福,就是希望这俩人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一天一天,暑假眼看着结束了,巩立国这边也彻底放心了,张东明打算明天就回县里了。
下午,在杏树下躺着呢,王强来了。
张东明乐呵呵起身:“昨个去你家还锁门呢。”
“中午回来的。”王强随即责怪说:“听王大婶说你月初就回来了,咋没打个电话。”
张东明笑道:“也没啥事。”
王强无奈:“你这人。”
俩人说着进了屋,上次五一回来也没见着,工作生活的唠了会儿,王强问:“唐婉咋没一起回来?”
“出国学习去了。”
“出国?”王强愣了下,看着他:“你俩没啥事吧?”
张东明苦笑,不就是出个国,这帮人一个个的,简单解释了下,就岔开了这个话题,问:“你和白洁咋样了?”
王强喝了口水:“挺好的,两家也都见了,都没啥说道。”
张东明点了点头。
王强比他大三岁,今年7了,白洁也是7,在城里还好点,在农村这样的年龄确实不小了,俩人处上就是直接奔着结婚去的,有多喜欢另说,主要是合适,感情则是在日子中积累起来的。
事实上这也是很多大龄婚姻或者婚姻的常态,未必有多喜欢,只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找个合适的结了吧。
而那些爱和喜欢,则早已经随着青春远去或是深埋在了心底。
晚上,王强把白洁叫回来了,俩人在家请张东明吃了饭。
王强还是喝了很多酒,但没过年那次喝的多,然后说了很多让张东明和唐婉好好处、等着喝他俩喜酒之类的话。
张东明就一直笑呵呵的点头,问他和白洁啥时候办事,王强说还没定呢,不过年前肯定会办了。
第二天,晴。
下午回县里,早上从巩立国家吃完饭回来,张东明在房后大柳树下跟老李头儿下了一上午象棋。
这二十多天,俩人每天都会下上几盘。
老李头儿是棋中高手,张东明的水平也不差,巩立国的事过去之后,他已经能和老李头儿较量一番了,最近几天,甚至能杀的难解难分了。
今天更是,一上午俩人下了三盘,每一盘都杀的你来我往昏天暗地,最终张东明无比艰难地一比二赢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大比分上赢了老李头儿。
不过他今天这一走,想再和老李头儿这样下棋就得等到明年了,不是他这期间不回来了,大冬天的谁跑出来下象棋。
帮着收了棋,慢慢扶着老头儿起来:“李大爷,来年再战。”
老李头儿拄了拄拐杖:“老了,战不动了。”
张东明笑道:“哪儿啊,李大爷你这身子骨,硬实着呢。”
老李头儿乐呵呵摇了摇头:“这棋,你收着吧。”
张东明看着身前破旧的棋兜子,看着面前颤抖的、干瘪的手,看着眼前微笑的、沟壑纵横的脸:“好,那就先放我这儿。”
老李头儿笑呵呵点了下头,拄着拐杖走了。
张东明在后面喊:“李大爷,可别忘了来年再战啊。”
耳背的老李头儿大概是没听到,没回身也没吭声,佝偻的身子慢慢远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