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两个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低,舒印也不例外,初谈恋爱的男孩子在这期间做过远远不止一件蠢事。
但那段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
七月底的某一天,当舒印进货回来,他的扇子已经不见了。
两人说好晚上一起出摊,舒印在家里等了一天,结果她没有回来。
舒印发现抽屉里少了一些现金,她的存折也不见了,他出门去找她可能去的地方,最后找去了她舅妈那里。
舒印的运气很好,敲了几下门后,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只开了一条缝,锁链仍旧挂在门上,一双眼睛从逼仄的缝隙中看出来,见门口杵着个男孩子,便揉着眼睛问到:“你找谁?”
是个中年男子,语气很严肃,应该就是扇子的四舅。
舒印朝他咧了咧嘴,“叔叔您好,我来找小善,她在这儿吗?”
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谁啊?”
那中年男人闻声回头看了看,说:“来找小善的。”接着动手解开了门后的锁链。
屋子里面的女人还在问:“找罗小善的?谁啊?她在外面的相好还真多啊……”
男人眉毛挑了挑,抿着嘴,眉峰微微皱起来。看着舒印,他的眼底闪过些微尴尬,“你就是舒……”
“舒印。”舒印适时开口。
他朝屋子里看了一眼,目光正好和里面正在搽脸的女人撞个正着。
女人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像吞下去一只苍蝇一般,脸色立马僵硬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舒印咧着嘴,朝她笑了笑,“你好啊,舅妈。”
闻言,沙发上的女人立马跳了起来,指着舒印尖声道:“你神经病啊!谁是你舅妈!?这里不欢迎你,马上滚!”
话一说完,拿着一根撑衣杆跑过来,撞开门口的男人就朝舒印身上打。
舒印轻巧地抓住撑衣杆,笑容冷了几分,“我就问一个问题,你告诉我答案我马上就走。小善去了哪儿?”
女人使不出劲,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几眼,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阴阳怪气,“笑话,我们怎么知道,那小骚货不是早跟着你跑了?现在反过来找我要人,你真不搞笑啊。”
话虽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和眼底的笑意却似乎在告诉人:我就是知道不告诉你又怎么样?
舒印一把将撑衣杆抢了过来,目光笔直地看着女人,又问了一遍:“她去哪儿了?”
女人被这一扯,扯得一个踉跄,被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才站稳身体。她的脸色变了几回,尖笑着说:“我知道也不告诉你,有种自己查去。”
舒印的脸色有点难看。心里是很着急的。扇子已经不见一天多了。为什么出去,是否安全……而他现在一却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旁边的男人在这时候开口了,“小善有人管,你不必去找她,今后也不劳你再操心她的事。你要是没其他事,就回去吧。”
眼看着门就要在眼前关上,舒印脑子里也没多想,伸手过去就抵住门,他这时的目光已经带了点凶狠,嘴里张了张,沉声道:“我就……问问,她到底去了哪儿?”
男人面上微微愣住,接着说:“你在这儿赖着也没用,人不在我们这。她走的时候没和你讲,没给你留字条,就证明她也不想让你知道,不想和你继续联系……”
舒印眼睛完全红了,使劲推开门就冲进了屋子里,“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问她去哪儿了!”
女人完全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抓起小茶几上喝水用的空玻璃杯朝他扔过来。舒印偏头躲了一下。玻璃杯在水泥地上碎了一地。
女人尖声道:“果然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瞧瞧这德行,闯别人家里来大呼小叫,有娘生没爹养啊?!”
这句话触怒了他。
他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悉数暴露出来,“你再说一遍!”
女人朝后退了一小步,死鸭子嘴硬地说:“我说你怎么了!我还就说了!你不是想知道那骚货去哪儿了吗?我告诉你,她不学好,被她那个赌鬼爹拉去卖了!”
舒印目光呆了呆,心里知道这话多半是假的,可是想到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自己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人肉生意,脸色就更不好了。
想到那时候的扇子,想到她哭泣无助的样子,心里就又着急又难过得慌。
他逼近过去,双手死死钳住了女人的手,恶狠狠地问:“她在哪儿?!”
“卖了!昨天就贱卖了,卖到猫店去了!”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一只手这时从旁边穿过来,死死掐住了他的手,男人低沉着道:“放手。”
舒印没感觉似的,目光仍旧死死盯着对面女人,“你他妈放屁!你再说一遍!”
后来的情况有点混乱,和两人的争执中,舒印不知怎么摸到了茶几上削水果用的刀,回过神的时候,刀口已经在女人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长口子。
女人尖叫了一声,叫男人报警,那时候,女人的手还死死揪着他的头发。
舒印愣了愣神,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既然女人的话中提到了扇子的爸爸,或许,是被接回家去了吧。
愣神间,手里的刀被男人劈手打掉了。水果刀落下地,“叮”地发出一声脆响。
之后,公安就来了。做完笔录,就被关进了一件屋子里。
舒印在里面待了几个月。他的对面住了一个女孩子,叫小雯,比他还先进去。舒印没问,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
不过从那个女孩子闪闪躲躲的目光中,舒印缺看到了一点当年大街上的那个罗小善的影子。也正因为如此,之后他对那女孩子都颇有照顾。
两个同一天被放出来的。那时候,天气已经冷了下来。
小雯没有地方可去,死乞白赖地跟在他后面。舒印同样出言恐吓了一番,最后,她和那时候的扇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后面。
舒印叹了口气。
想着自己马上要回一趟老家,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赶身后的人。
他回家拿上钱就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只是,回去之后一打听却得知,她已经结婚了,嫁到了同村的伍家。
舒印没去伍家,心里下意识不想去那里。他在罗家等了半天,没看到她的父母,门也关着,后来听人说她爷爷生病住进了县医院,便直接去了医院。
他想,在那里,或许可以见到他的扇子。
舒印在病房外守了几天之后,没报什么希望的时候,终于在电梯门口等来了她。
那时候他刚要离开医院,而她站在电梯里面,旁边站着她的名义上的丈夫。她拉着那个人的手。
舒印在电梯外面和里面的她对视了好一会儿,看着那双交握的手,眼睛里的暗火差点烧出洞来,直到电梯门重新合上,他才快速拍下了按钮,将人从里面拽出来。
舒印看着她,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
她的眼神慌乱极了,“我,我家里有事,只是有空了才偶尔过医院这边看一下。”
他点点头,“想不到……”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问他要不要再坐一会儿,他摇摇头,转身进了另一部电梯里,将她和那个男人的世界隔绝在自己之外。
但,到后来,舒印还是没忍住去找她。他已经放不了手了。他又去了医院几次,但直到那个病房空出床位,都没再遇见他的扇子。
临走之前,他到底是买了两张回浙江的车票,然后去了一趟伍家。
舒印看着她和那个傻兮兮的男人一起出门,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去了罗家。直到午饭过后,他才找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个人没话找话地寒暄了一阵,舒印最终没忍住,凑上去狠狠吻了她。一吻结束之后,他让她跟自己走。
她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她告诉他,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那个傻男人的孩子。
舒印后来又问了她一次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但他连答案也没敢听,随口报了车子出发的日期、时间和车站,就匆匆逃走了。
没错,真的是落荒而逃。
他表示过不会介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一号那天,他等到车子发车开出车站,她最终还是没来。
他当时怒火攻心,想也不想就冲去了伍家,等了半天,却看到两个人神态亲密地回来。
他已经被眼前的那一幕气红了双眼。
那个傻子先跑回了家,他嘴上挑了那傻子几句,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一拳一拳往身下那个男人揍去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呼呼的风声,脑勺后面疼了一下,接着,他就从那傻子身上滚落下去。
头晕脑胀间,他听见他心心念念的扇子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不管你是谁,我不准你欺负这个傻子!”
那一刻,舒印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或许错了。他根本不该回来,不该再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他心里滴着血,临走之前,难堪地和她说了那番两不相欠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