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世断缘

　　江晴烟将神剑一压，径往骷髅山落下。吓得莫怜出一身冷汗，急道：“小心点，骷髅山中恶鬼很多！”飞到山下，只见一片乌烟将整座骷髅山笼罩住了，昼如夜伏。

　　江晴烟往前走去，莫怜与云悠悠紧跟在后头。

　　此处乃墓头鬼地，鬼怪成群。又因那聻鬼弄神通将天也遮住了，白天也像是夜晚。从天上看是一片阴云，落到山下却是黑夜。他们三人一走进此地，便有恶鬼出来。

　　一头恶鬼蹿出坟墓，向云悠悠扑去。云悠悠刚落下神剑，脚步不稳。何况她本凡人，哪见得过这狰狞恶鬼？被阴风一冲，吓得双腿疲软，往地上跌坐下去。

　　江晴烟将神剑一指，剑刃洞穿鬼躯，一个绞动。那恶鬼厉啸一声，早被神剑斩成粉碎。江晴烟拉起云悠悠，望向满地坟墓，见草掩尸骨，石照冷血。冷哼道：“好一群恶鬼！”

　　坟地上猛然刮起一阵阴风，阴冷冷、恶煞煞。那群恶鬼从坟中冲出，化身变形，扑了上来。吓得莫怜、云悠悠一个尖叫，一个后退。

　　江晴烟将神剑往天上一扔，喝令：“分！”神剑猛然一晃，分出上百道剑影，一把剑影刺穿一头恶鬼，猛一转动，都分作碎片。他一剑见功，心下也甚奇，道：“原来这就是恶鬼，倒逃不出我的神剑。”

　　莫怜道：“前面还有一个鬼王，要小心些。”江晴烟缓步行去，突见前面一座墓碑前堆着如山似的骷髅头。从那堆骷髅山上冲出一片黑烟，阴厉厉直夺人神魄。

　　江晴烟走近前去，将神眼一睁，只见地下十多丈处早压住了上百道亡魂。这些亡魂被聻鬼抓在此处，压在地下，化天地为炉；化阴阳为火；化魂魄为物，欲练出一道精魄，供自己吸噬修练。江晴烟将神剑一转，便要劈开大地，救出众魂来。

　　那聻鬼本当修练，发现有人踏进此地，杀伤鬼徒鬼孙。弄起一片阴风，刮了出来，凭立上空，厉声叫道：“哪个大胆的，竟敢伤我徒孙？”

　　江晴烟睁眼看去，见那聻鬼也有人样，只是背后长出数只爪子，脑袋分成两半，吐出獠牙，十分可怖。他道：“你便是那只作恶多端的鬼王吗？”

　　聻鬼道：“此地乃我所在，你闯进我地方，伤我鬼子，今日誓不能饶你！”卷起鬼风，扑了上来。那鬼风中夹着上万小鬼，一看之下，便有万道骷髅头咬牙切齿的冲上来。

　　江晴烟将神剑一分，一晃两晃，又化作万道剑影，射入鬼风中。自己踏风登云，掣神剑向聻鬼刺去。他神剑锋利，聻鬼阴风厉害。两人打上数十回合竟不分胜负。聻鬼转身一变，化作百来丈高，目如日月；口若星河；身似巨幕。伸掌便拍了过来。

　　江晴烟在山间修练久了，很少与人动手，见聻鬼变化之后，神剑剑影竟被阴气冲散了。心中已开始慌了三分，忙将左手向上一指，从云端中落下一道烈焰，聻鬼急避不及，被烈焰烧中，厉声惨叫不止。江晴烟见此术有效，一时却仍想不出该用什么法术对付他，便将神剑扔到半空，长剑一转两转，化作两道弯月，向聻鬼一剪，挥成两半。

　　那聻鬼身碎灵散，尚存一道灵魂，不识好歹冲入地下，便要将地下的魂魄都吸了，以长鬼力。江晴烟见状不好，急捏指念决，从地下涌出一股神火，冲到那聻鬼身上，瞬间将那聻鬼烧得干干净净。只是他慌乱之下，法术控制不住，把大地也冲开了。地下压着的鬼魂也趁机冲出，一时间阴风大作，遍地鬼怪。更分不清哪个是善，哪个是恶。

　　江晴烟收合长剑，眉头一皱，厉声道：“你们谁是恶鬼？谁是善魄？”众鬼魂茫茫然然，都不动作。江晴烟见分不出来，厉声道：“就此给我离去，你们的鬼王已死，若再敢噬人魂魄，这把剑便钉散你们的鬼躯！”晃一晃手上神剑。

　　众鬼魂呼的一声，各往各处去了。莫怜见其中一人正是林夕，大喜过望，冲上去扶住林夕，却见他神智模糊，尚在昏迷中。抱起他便走了。

　　云悠悠本是人身，一时间见到如此多的鬼魂，只吓得魂飞魄散。被阴气一冲，阳火差点熄灭，竟昏倒了过去。

　　江晴烟忙过去抱住她，探她口鼻，才知阴气入体，阳火被冲散。原来众鬼散去后，此处阴气尚且太重，云悠悠以凡人之躯，自难抵挡。

　　他抬头一看，那阴云还未消散。一捏诀，一念咒，又使了个法令驱散了阴云。霎时间阳光遍地，金灿灿布满人间。鬼魂留下的阴气也散光了。

　　又见云悠悠尚昏迷不醒，莫怜又不知去哪了。将她抱好了，伸掌抵住她掌心，运功温养她的身躯。过了许久，云悠悠才缓缓醒转过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不偏不差的落在江晴烟身上。

　　江晴烟道：“你没事吧？”云悠悠睁眼看去，只见面前正是江晴烟，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暖和。她道：“我怎么了？”江晴烟道：“没事了，阴气太重。”

　　云悠悠恢复了些气力，方被江晴烟扶着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见坟墓甚多，好在先前见过，并不如何害怕。道：“莫怜呢？”

　　江晴烟摇头道：“我不知道。已经走了。”云悠悠道：“走了……那鬼王呢？”江晴烟道：“已经死了。”

　　云悠悠道：“鬼王死了？”才松了口气。江晴烟道：“我送你离开这里。”云悠悠道：“好，快带我走。”江晴烟见她脚步不稳，也不敢御剑。便在前引着，带着云悠悠往外而去。

　　云悠悠才恢复了些力气，嘴又停不了了。跟在江晴烟后面问个不停，说个不停。江晴烟带她出了骷髅山，问道：“你要去哪里？”云悠悠一怔，道：“那你呢？”

　　江晴烟道：“我回山中。”云悠悠急忙拉住他的手，道：“别走！你走了我去哪里？”江晴烟眉头一皱，道：“你回家去。”

　　云悠悠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江晴烟慌了三分，道：“你哭什么？”云悠悠低头抹泪，其实却是硬擦出泪，道：“我……我无家可归……你走了我要去哪啊！”

　　江晴烟道：“你没有家？”云悠悠道：“有……只是还不如没有，他们从不把我当人看，我没有一个朋友，我回去了又能怎么样？莫怜……莫怜也走了，我上哪去……”她本来只是假哭，想唬住江晴烟不让他走，只是说起往事，越想越伤心，哭得更厉害了。慌得江晴烟手足无措，却不知怎么安慰。

　　云悠悠哭道：“我母亲早死……我父亲从不理我……我在家里没有一个人能说话，他们都把我当作小孩……他们以为我不会伤心……所以我要离开那里，我不想回去了……”哭得雨落棠梨，楚楚可怜。又道：“莫怜去哪了……她不在了我要去哪？”

　　江晴烟沉默不语。云悠悠拉住他的手，道：“你要回去也带我回去好吗？我能拜你为师吗？”

　　江晴烟怔了一怔，道：“拜我为师？”云悠悠忙跪下道：“师父，你收我做徒弟吧！”江晴烟扶起她道：“你为什么要我做你师父？”

　　云悠悠道：“师父，你武功好，又善良。我当然要认你做师父了！”江晴烟久居深山，二十多年来一人饮食一人修练，难与人说上一句话。被她一夸，虽不得意，但也有些欢喜，问道：“我武功真的很好吗？”云悠悠道：“当然好啦！你把剑一挥，那些恶鬼便都死了。我昏死过去，你就能救我醒来。”

　　江晴烟道：“那些恶鬼想必怕我手上的宝剑。”云悠悠道：“那把剑好厉害，能变作好多把。”江晴烟很是开心，道：“这把剑名叫承影，从水月声光中化出的。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将手上宝剑拿给她看。

　　云悠悠小心翼翼接了过去，见剑似无刃，却偏有锋，中间隐隐约约写了“承影”两字。道：“师父，你还有师父吗？”江晴烟道：“我有师父……我师父他从二十年前带我去那座仙山，教我修练之术，然后便走了。我已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云悠悠见他脸上黯然，道：“师父，以后我陪着你好吗？”

　　江晴烟沉吟道：“只是……”云悠悠把承影剑揣在怀中，道：“师父，你就收我为徒吧！我一定听你的话。师父……我已经无家可去了，你不要我……让我去哪？”江晴烟道：“这个……那个……”

　　云悠悠已经哭了起来。江晴烟道：“别哭了，我收你为徒便是了。”云悠悠大喜，转哭为笑，道：“师父，以后你就是我师父。”

　　江晴烟道：“我可以收你做徒弟。可是你却愿意和我在山上修练？”云悠悠忙道：“愿意愿意！师父去的地方我都愿意去。”江晴烟沉吟半晌，道：“好吧！我先带你回山。”

　　云悠悠喜道：“是！师父！”跟着他回去，又问道：“师父，你刚才指天就有火，那是什么法术？好厉害！那恶鬼也接不下你一招。”江晴烟淡淡一笑，道：“那一指唤作焚火令，引动天火、地火、人火，化于一指。我也不知道那鬼王原来那么害怕。”云悠悠道：“师父，你武功好厉害，我能学成你这样吗？”

　　江晴烟道：“我的武功不厉害。”他虽这么说，其实心中却很是开心。

　　也是江晴烟在深山中修练二十年不曾出来，一时间有个女孩在旁边同他说话，虽然脸上故作冷淡，其实心中却很是欣喜。再者他一直认为自己武功不甚如何，云悠悠这么夸他，却又有了几分欢愉。

　　云悠悠道：“师父，我刚才把血吐了你一身，对不起师父。”江晴烟道：“没事。”云悠悠道：“师父，你教我那招指天就有火的好吗？”两人回山修练此后诸事暂且不说。

　　却说林夕被莫怜带走，其实神智尚不清楚。一时间又似乎回到前世。

　　林夕冲出树林，追上那女子，叫道：“悦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贾悦回过头来，凄然道：“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你没有我，还有很多人陪你，爱你。”林夕挥手叫道：“没有！没有一个……悦儿……没有你，我还有什么？我还能有什么？”

　　贾悦道：“你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有很多……我们不能再继续了，你回你的家去……我回我的家去。”林夕道：“你难道那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这样？”贾悦道：“我不讨厌你，我讨厌我自己！就这样吧！”向前跑去，林夕再拉她不住，叫道：“悦儿，不要！”

　　猛然冲起来，才发现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又发现那早已发生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