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从酒吧出来之后她就失眠了,接下来几天也一直睡不好,白天吃饭更没胃口。她急速的瘦下来,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没有工作,也没有任何事可做,常常就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天手机响的时候她也就仰面躺着,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打的人很固执,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她只好爬起来,看到号码很陌生,还以为是打错了。
接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很温软又陌生,问她:“夏小姐,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喝杯咖啡?”
她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听出来,毕竟隔了一个礼拜了,而且在她看来,以叶绍谦的本事,绝不会让这种莺莺燕燕打扰到她的生活,所以她着实有几分意外。
她本能的拒绝:“作为叶少的‘前’女友,我觉得我们不必要有什么交集。”
她说:“你会感兴趣的。关于叶少的某些……秘密。”
夏小北深深吸了口气,这样的见面简直能够媲美八点档的狗血剧,但她承认,对方口中的“秘密”,着实有很大的吸引力。她等了一个多礼拜了,绍谦还是什么都不肯对她说,那么她只好自己去求证。
在电话里约了时间、地点,挂断后开始换衣服,化妆打扮。她其实不太懂得化妆之术,平时上班一直是素面朝天,最多也就擦一点淡淡的唇彩,跟叶绍谦在一起时,他送她很多的名牌化妆品、首饰,她一直扔在那儿,甚至没有开封。
香奈儿的粉饼擦在脸上,浓浓的香气,很白很白,近乎惨白。也许只是自己脸色不好,但她还是吓了一跳,赶紧拿水洗掉。无论怎么涂,那年轻的五六岁是抹不掉的。
她习惯了守时,以前谈合约总会不早不晚,恰好提前五分钟,今天她也是一样。当她走进约定的那间咖啡馆时,对方还是早早的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远远向她招手。
夏小北了然一笑,径直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她已经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漂亮的拉花浮在表面,看来对方比她还要紧张,竟早到了这么许久。
见她到来,小水大方的叫来侍应,问她:“你喝什么?”
“冰水,谢谢。”
冰水很快送上来,颀长的杯子,插了一片柠檬,冰块融化,在玻璃表面沁出细密的汗珠。夏小北把杯子握在手里,并没有喝,很快干燥的手心就感到一阵沁凉。
女子用银勺搅着杯里咖啡,微笑时两颊仍会露出笑涡,正是青春美好的年纪。
她说:“我叫赵秋水,在Amour他们都叫我小水,夏小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夏小北想起昨晚她进门时,有几个男人的确这么叫她。只好尴尬的笑笑说:“赵小姐,幸会。”
她说:“我一直想近一点看你。”
夏小北一愣:“我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赵小姐正是花样年华,最经得起细看。”
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闪着盈盈的光:“我一直想知道我跟你到底是有多像,才可以让他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叫的都还是你的名字。”
这句话不啻于五雷轰顶,当时就炸得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一直就不相信绍谦只是跟她玩玩,可是她又说什么?压在她身上……
夏小北的脸色讪讪的,匆忙的拿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沁凉的冰水从喉咙里滚下去,她抿了抿唇,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也许还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的情形……呵,那真是糟透了。他把我当作你,差一点就要了我。”
“嗯。”
“后来我听人说他是叶三少,家里有钱有势,人又风流帅气,是不可多得的金主。可是我再也没有在Amour再遇见他。”
“哦?”
“直到半个月前,我再遇他,他仍是喝得烂醉,连路都走不了,趴在我身上还在说:你不是小北,这回我不会认错了。看来那一次之后,你们闹得很厉害,让他记得如此清楚。”
“哦,”她垂着眼帘,似在回忆,“还有呢?”
“我想送他回家,可是他竟然把我带到了你家,然后就在你家楼下睡着了。我没法放着他不管,只好带他到酒店开房间,那一晚,他把我当成了你……”
夏小北换了个坐姿,抬起头来认真的打量她。从这个角度看,她其实并不像自己,至少五官都是不同的,也许是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不起眼的气质有些许相仿。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全化完了,她握着杯壁的手有些抖。
“他爱你,”小水很慎重的下了结论,但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可是我有了他的孩子。”
她不知为何手心一滑,玻璃长杯倾斜下来,水洒了一桌都是。
侍应慌忙上前收拾,她带着歉意连连道歉。
一阵兵荒马乱,她几乎就要站起来临阵脱逃,可是小水很安静的坐在她对面,对着她微笑,目光温柔,若有似无的落在还平坦的小腹上。
“夏小姐,不用急,”她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我不会用这个孩子要挟叶少什么的。”
她勉力笑笑,样子倒是出奇的镇定:“你也要挟不到他什么。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实怀孕了,肚子里是姓叶的种,那又怎么样?为他怀过孩子的应该不止你一个,你们那个圈子应该不少人都跟他们有过关系,之前是怎么处理的,这次也还是一样。我猜你也料到绍谦不会让你把孩子留下来,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孩子被打掉之前再趁机向我炫耀一番。”
赵秋水反而怔住了,一双美眸不解的瞪着她。
夏小北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过去帮雷允泽处理过太多类似的事件,以至于此刻她的心痛得几乎要麻痹掉,却还能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出口:“可是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呢?我都已经承认了我只是‘前’女友,你这个正牌还在担忧什么。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爱他,如果你真的爱他就更不该这么做,你知道他们那帮人真发起火来可都是不好惹的。”
夏小北其实很恨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这样理智,她倒情愿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矫情的发一通火,掀了桌子,摔掉杯子,再痛哭一场,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闷在心里,一直到腐烂,发臭……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我们走着瞧。”约她来的赵秋水倒是先沉不住气,站起来走掉了。
那一整个下午她都是神色恍惚,对方的话,真真假假,几分真几分假,她都分不太清,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渐渐清晰起来。她在沙发里坐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似乎四年前她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可是有勇气,竟然就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抚养至今。
不知眼前的这个小水是否会是另一个自己,如果是,她只想劝她:太过执着,有时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晚上在Amour喝酒,约了蓝珈,开了瓶她最爱的烈酒,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呛着,于是伏在吧台上连连咳嗽。她本来就不太会喝酒,这酒度数极高,刮过喉咙只觉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嗓眼里渐渐泛起腥甜,咳着咳着就开始呕起来。
蓝珈留意着她的脸色,一边给她拍着背顺气:“有你这么个喝法么?你这样不到半瓶就倒了。”
她咳得满脸都是眼泪,手按在胃上,说:“蓝珈,我疼……”
蓝珈只是以为她胃疼,哦了一声,给她要了杯加白糖的水:“喝下去润润胃。”
她摇头,哭得更厉害。她不是胃疼,她只是心口那里,疼。那么多的委屈,经年累月,在心口蚀出一个洞,在每一个日夜,缓慢腐蚀,终于在一刻崩塌。
“蓝珈,你说他怎么能这么欺负人?那个女的……那个女的!说她怀孕了……他们都上床了……呜呜……”她哭得泣不成声,一一历数他的“罪行”,“我不就是没和他上过床,不就是脱嘛,我他妈难道还脱不得?”
她一边说一边就真的去扯衣服领子,酒吧里气氛非常的HIGH,灯光狂乱音乐震耳欲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醉态,连DJ都疯狂到了极点,和着拍子甩头扭动。一整个舞池都是群魔乱舞,男男女女们摩肩擦踵,交首ai昧。
她脱着蓝珈的手就从椅子上蹦下来:“来,我们去跳舞。把臭男人都甩开,我们俩去跳舞!”
她脱了外套,里面是黑色的紧身衣,纯棉布料勾勒得上身曲线一览无遗,本来并不出色的三围这么看来竟也有几分勾人,而蓝珈本就是根正苗红的美人胚子,就算扔在这种盘丝洞里,也是气场最足的女王级妖精。
音乐正劲爆,两人跳下舞池,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扭动着身体。夏小北酒气上涌,只觉得浑身发热,笑得越发迷离灿烂,与蓝珈踏着强劲的节拍,疯狂舞动起来。并没有什么章法,可是因为放得开,渐渐吸引了不少掌声,一些寻目标而来的男人,已经渐渐围了上来。
叶绍谦在一群人堆里,正前呼后拥着往楼上包厢去,正巧有人朝舞池里吹口哨,他就看到了被围在正中央的那一对小女人。旁边的那个就不说了,可是她,她怎么能?她一向自嘲家里地铁公司三点一线,连应酬上了酒桌都不能喝,却穿得如此风凉,喝得醉醺醺的在人堆里招蜂引蝶?
那一瞬间他也分不清心里头是愤怒还是心痛多一点,反正就是雕塑一般,怔怔的站在那看着。
一帮人察觉不对,也跟着他眼神看过去,笑容顿时暧昧起来:“要不待会叫人问个名字,就说叶少请她们喝酒?”
“叶三,这才几天啊你都换了几个了!”
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有他如何也笑不出,赶他们先上去,自己却在舞池边上找了位置,坐下来,不远不近的看着。
要是以往,他大概二话不说就上去把她扛下来了,可如今,如今他还有什么立场去管她?明明是自己赶走她的,现在又说放不下吗?可是她就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吗,非得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一看到她周围那些猥琐的眼神,他就气得浑身都发抖。侍应来点酒,他随便叫了瓶轩尼诗,忽然想起什么,又招招手说:“回来。”
侍应生恭恭敬敬的折回来:“叶少,还有什么吩咐?”
他把一厚叠的粉色钞票塞进他制服胸前的口袋里,手指点了点舞池里那两个女人:“去把她们叫下来。”
侍应收了钱,立刻明白过来,转身直往舞池里走。不知在夏小北耳边说了什么,她停下来,然后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眼。不知为何叶绍谦就有点心虚,背过身去不想她看到,等他回过头来时,场面情形又变了。
除了那侍应和夏小北、蓝珈三人外,还有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拦在中间,四人不知在说什么,那黄毛推了侍应一把,伸手就要去拉夏小北。而夏小北醉得厉害,还搭在蓝珈肩上咯咯笑着,一脸醉态。
黄毛的手还没搭到夏小北胳膊上,就被人隔空截住了,他本能一抖,没想那人手劲恁大,竟如钢筋铁骨般一动不动。
点子挺硬,他正要看那人来头,却听那风口骚的小妞笑得更媚,手指着那人乱颤:“叶绍谦,你没良心……”
黄毛只觉整只手腕都要被人卸掉了,一张脸皱成一团,仰头问:“你是他男人?”
还没等回答,夏小北已经猛烈的摇头:“他不是,他不是,他早就不要我了!”
叶绍谦一张脸绷得极紧,薄唇抿着,表情冷得吓人。
蓝珈赶忙拍着夏小北,把她拉开点说:“快醒醒,别闹了。”
她却是笑得媚眼如丝,还去勾搭那黄毛:“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走,我们再喝……”
黄毛本来被人这么擒着就有点丢份,这下正主都开口了,他名正言顺的朝边上一使眼色,也不知道人堆里怎么就倏倏倏的窜出一伙人,看起来都是黄毛的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叶绍谦瞥了眼场面形势,勾起一边嘴角邪邪笑了声,那眼里的不屑愈加明显。黄毛最先发难,反身一拳朝他面门砸去,手还没沾着他衣裳,只听得哎呦一声痛呼,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咯吱一声,黄毛已经捧着半条胳膊,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
其他人顿时变色,一齐围攻上来,舞池里不知谁尖叫了一声,人群一下子呼喝散开,叶绍谦倒成了舞池的中心,在劲爆的音乐下,只见他拳打脚踢,一个来回就撂倒了两个,还有人想从背后偷袭,当场就被叶绍谦放倒,又狠狠的补了一脚。他就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不慌不忙,撩起酒瓶子往后一砸就是一个准,五六个人围着他还是被轻轻松松全打趴下了。
蓝珈在一旁戳着人事不知的夏小北,闲闲的说:“得了,你人生也圆满了,这么小言的剧情都发生在你身上了。怎么就没男人为我打架呢?”
那边酒吧经理早就被惊动了,带着保安心急火燎的赶过来,一见是叶三公子被围在中间,立马指挥着小保安把一地趴着的人踹的踹,拖的拖,统统清理了出去。完了还陪着笑脸说:“真不好意思,最近保安们懈怠了,才把这帮不三不四的人放进来,叶少,没伤着哪吧?”
叶绍谦面沉如水,把外套脱下来罩到夏小北身上,说:“没事,你忙你的生意。”
经理擦了擦冷汗,又点头哈腰的陪笑了几句,终于招呼着重新维持营业。
蓝珈把夏小北往他怀里一推,笑里带了几分深意:“我就不知你们俩造的什么孽,非得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么?”
夏小北是真喝高了,连路都不会走了,叶绍谦几乎是把她从里面拖出来的,她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身上还是那样熟悉的香,隔着浓浓酒气也能闻出来,他深深吸一口气,那香味一直沁到肺里。
他站在马路边上打车,她就自己摇摇晃晃的,嘴巴里一直发出断断续续不连贯的调子,也不知在哼些什么。
好不容易打到车,他刚要拉她,就听她“呕”的一声,蹲在了地上。司机师傅不大乐意,问:“小姑娘行不行呦,不要吐到我车里!”
叶绍谦一脸无奈,大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拍着,她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最后靠在他臂弯里,哼哼叽叽的说:“我难受……”
他只能哄她:“回家躺下就不难受了。”
她像个孩子似的吸了吸鼻子,点头,乖乖任他把自己塞进车里。上了车,她才扁着嘴说:“绍谦,我心里难受……”
他一怔,扶着她的手顿时僵住,只看着她的脸,看着她苍白而削瘦的脸,就再也忍不住软下心来。
他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大手穿过她的发,停在她脸颊上,并不动,只是那样轻轻的放着。她含含糊糊说了几句话,后来就彻底安静下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车子开到她小区门口,司机和门卫商量着开闸门,门卫大叔从摇开的车窗跟他打招呼:“叶先生,送女朋友回来啊?”
他点点头,以往他常常半夜开车进来,是以门卫大叔都与他相熟了。
他把她送到单元楼下,把她摇醒就要离开,夏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酒醒了,他刚一转身,就被她从后面抱住。
他说:“你放开。”
他挣了一下,不敢用力,怕伤着她,她这么任性的一直抱着,死活不松手。
他吼她:“夏小北!”
她急了,夹着哭腔:“我不!你别想再叫我放手!”
他突然就没了声,就这么站在楼道门口,浑身僵硬,任她紧紧抱着,又或者他根本不想动,那些只有在梦里才能感受的温软,如今就真真切切的在身旁,哪怕一会,就一会也好,让他再贪心一回。
天寒地冻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动,轻而浅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
她贴着他宽阔的背脊,似乎又流泪了,湿湿的一片,声音细如蚊讷:“绍谦,你别走了好么,再也别离开我了……”
他心乱如麻,抬手想去掰她的手,可是触到她手背上的皮肤又像是触电般动弹不得,到最后竟变成流连的抚mo。
他的大手罩在她手背上,暖意一直传过来,她渐渐缓过劲来,拉着他的手把他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眼睛:“你想赶我走也不必这样来气我,你怎么尽找这种女人?你知道么,她还想骗我,她说她和你上口床了,还有了你的孩子……”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难看极了,她拉着他的手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劲,抬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嘴里却还执拗着说:“她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跟她……对不对,啊?绍谦,你说啊?”
他想起那一次他在酒店一丝不挂的醒来,那个女人正从浴室里走出来。那一晚他喝得太多,抽了大麻以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什么也不记得,如果真是那一晚……
他只觉头痛欲裂,脑袋里的那颗东西似乎又发作起来,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只看他这脸色夏小北就猜中了七八分,顿时自嘲一笑,结果将眼眶中的眼泪震动下来,正掉在他的手上。
“小北,”他拉了她一下,声音泛着抖。她闭了闭眼,慢慢把手从他手心脱出来:“我不想听。”
他有些慌了,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她看着他,只觉得难过,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里,苍莽莽一片,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
她又退了一步:“那你告诉我啊,说你跟她根本什么也不是,说你从来没有碰过她!”
他心里一痛,有点自欺欺人的转开脸去:“对不起……那时候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她的脸色顿时比刚才还要白,她是怕了从他口中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苍白太无力的三个字。她身子微微往后仰,终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眼睛里还是苍茫的没有一丝焦距,但是本能的察觉到不对,他摇了摇头,立刻飞奔着追上去。
身后是熟悉而可怕的脚步声,她像疯了一样,一直往前跌跌撞撞。而他的步子很大,两层两层的跃上来,快要追到她时,突然一个踉跄朝前跌倒。
她抓着扶手一下子停下来,在黑暗里,惊悚的看着他。他刚才打架时都那样轻松写意,何至于上个楼梯会被绊到,可她也没想那么多,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他见她停下来,一伸手就把她拉下来,抱在怀中。她挣不开他的手,胡乱狠狠地朝他手上咬了一口,咬完才发现紧挨着还留着上回被她咬的那个牙印,眼泪突然就扑簌簌的掉下来。
他紧紧抱着她,任她咬,任她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说:“小北,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可是他想她怎样呢?总不至于微笑着对他说:好吧,你去和她在一起吧,我祝你们幸福。她做不到!她自问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贤良淑得,就算她再相信他,也无法原谅这样赤口裸裸的肉体背叛!
他到最后几乎是求她了,他不说“你相信我”,“你听我解释”,只一个劲的对她说:“小北,你别这样,你要好好过。”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也就只在她面前,才会有这样的口气,才会这样哀求。
她大概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终于推开他。她刚上了两步他又跟上来,她于是转过脸来狠狠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别跟着我了,你让我冷静一下!”
他脸上的惶恐在她最后的眼泪里渐渐模糊,她步子很快,越来越快,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掏出钥匙,可是怎么也插不进,明明开了几百遍了,她弄了半天才发现是拿错了,于是把头抵着冰凉的铁门,哭得越发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