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歌厅里的人已经喝得半醉了,有人靠在沙发上没有了多余的动作,有人已经躺下小憩,只有原声的节奏仍在继续着。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了,曾经要好的朋友或者是闺蜜,也都在时间的洗刷下变得陌生。也许是她或者他已经有了新的闺蜜和死党,也许大家都在期待那种感情没有改变过,可是实际上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清楚了。
“来干杯,我们说好了啊,十年后再聚。”到了聚会尾声已是午夜,不知道是谁最先站出来高声呼喊着。
“好。”大家纷纷站起来应和着。
“好。”坐在角落里的她也随着人群站了起来,并拿起了一开始就送到她手上,且一直没有动过的那杯酒。
看着大家仰头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她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只好形式地微倾杯身,将它拿近嘴边,然后亲启嘴唇抿了一下酒杯的边缘,放下,动作是那么连贯,也许只是嘴角沾上一丁点酒的味道。在这个有些许昏暗的歌厅里,估计是没有人会特地去在意她是否真的把那杯酒喝完的。
“夏蓝,你家的门禁还在吗?”这个问夏蓝的女生曾经也是夏蓝的好友,可是高中毕业之后她们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
“嗯。”夏蓝没想到她还会记得,毕竟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于是乎,她有些动容地看向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似乎是被夏蓝的眼神看到有点不好意思了,转而对大伙说道,“喂,蓝她家有门禁,一点钟之前要赶回去,你们男生有谁家和她家比较近的,送一送她?”
也许是因为这已经是一个惯例,女孩子在三更半夜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所以该找个男生陪同。
“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说话的夏蓝已经站了起来,她在大家的片刻安静下快步走到门口,然后转身回来对着大家说,“我先走了,拜拜。”
好像,从来,她都不需要别人的陪伴,从来都该是她自己一个人一样,那样理所当然。
在夜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了,但是灯依然亮着,照得这个夜异常的冷寂。
“夏蓝,等一下。”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夏蓝缓慢地回过头,看着那个小步跑过来的男生,她还记得,高中毕业时他曾经羞涩地向自己表白,可自己委婉地拒绝了。
“有什么事吗?”她想,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不需要人陪了,何况现在她突然好想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散步,慢慢梳理一些事情。
“很晚了,他们让我送送你。”男生已经站到她面前。
一个“很晚了”,“一个他们”,让她无法说拒绝的话,毕竟这是无可厚非的举动。她不再说话了,只是转回刚才转身的那个方向,静默地走着。
身后的人紧步跟上。
“从小学到现在,你走路还是那么快。”好像只是为了打破这种沉默的氛围,他随便一问。
“我是这样的吗?”夏蓝似乎是在问身边稍微落后的人,也是在问自己。
“嗯。”从来都没有放慢脚步,也不曾为谁放慢。应了一声之后,男生只在心里对自己说那番小心保存下来的话。
“也许是吧。”她瞥了一眼身边走着的人,细声的话不知他是否听到。
“你真的只是觉得自己不该浪费时间在走路甚至是恋爱上,所以才走得那么快吗?”男生突然停止了脚步,看着还在走的夏蓝。然后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记得,曾经她跟他说过的这个理由,现在他质疑了。
听到这些话的夏蓝突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意识到他被她抛在了身后,她转身过去,十几步之遥,对着那人肯定地回答,“是。”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吗?”男生此刻的神情却是严肃的,好像急切得今晚就必须知道那个高傲地站在他面前的她,口中最真实的答案。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夏蓝看到他的表情之后,毫不吝啬地朝他一笑,让气氛变得轻松。
看着她那样无所谓的笑,他一下子找不到辩驳她的话。
看他不说话了,夏蓝转身继续走。可她的心里,也因为男生的话,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问题。
从小就开始的不时头痛,每次那个时候自己都想抓狂,有种想撕裂自己脑袋的感觉,然后看看那里究竟出了什么毛病。吃了十几年的药,各种现代医疗技术都用上了,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不过很庆幸,这样的情况一直都不是太频繁。那时的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时间会摧毁人的意志。头痛的现状没有改变,在十几年的求医无果之后,母亲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话又或者是受了谁的蛊惑,找了个地方术士给她算命,那次她听到了最天方夜谭的话,而且对象还是自己。
那个术士竟然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注定了活不过0岁。他还建议母亲为她改命,只要一万块钱既可以了。可是现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科学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鬼神、轮回之说的,而且那人还特别强调得付一万块钱,那摆明了是在骗钱!
她知道,他们准是看透了人的心理,人们一旦在现实中无计可施就会相信怪力乱神之说。而作为疼爱她的母亲,自然也不会例外。可是,她拒绝那样的条件,即使会被认为那是自己不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父母有钱,自是不会吝啬,可是要将钱花在这种事情上,她怎么也无法接受,更何况还要她喝什么化解劫难的符水,自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自我安慰成了虚幻。
头痛的症状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甚至出现幻像,而且时间越长,幻象也就越清晰,医生开的止痛药几乎不起作用。
慢慢地,她开始有些相信命运了,在一次次撕裂般的头痛过后。
也许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一样,开始害怕起来。害怕有好多事自己还没有做,害怕离开母亲身边。所以她总是逼迫自己把握每一点时间做每件事情,可是依旧无法摆脱不时而来的心里恐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