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一切又回归正轨。
生活就是这样,不会永远都是灾难,也不会每天都有惊喜。当一切回归平淡,能微笑着细水长流,才是生活的真谛。
穆启昊出差一个星期,也就意味着公司里堆积了一个星期的文件等他处理。忙里偷闲的时候,他就会给念昔打电话。
于是你偶尔会看到某个镇定自若的女人,如侦探般小心翼翼地躲避老板的视线,潜入洗手间作案。
电话接通的时候,穆启昊的第一句话总是:“今天是第n天,因为看不到你,伤势恶化越来越严重了,韩女侠,快给解药吧!”
每当这个时候,念昔就会傻笑着把他送她回家那夜的事在脑子里复习一遍。
那天她一路都撇过头不看他,也不理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咀咒:“笑吧,笑吧,笑傻了才好,到时我就不要你!哼!”
到了她家楼下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憋气,望着他坏笑了一夜的脸,把心一横,猛地扯过他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成功地看到某人痛苦扭曲的脸,她才满意地哼着小曲转身上楼。
爱情是甜蜜了,可念昔总觉得章弋老挑她刺儿,经过多番思量,她估计是那个男人被江杉折磨得太惨,想从她身上找点心理平衡。
于是她每天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地打电话给江杉了解真相,这是她每天除了穆启昊之外唯一期待的乐趣。
今天,看着第三次从洗手间出来的章弋虚弱地捂着肚子回到办公室,她又再次回到作案现场。
“青椒呼叫肉丝!”念昔突然想起这岔儿就脱口而出了。大学那会儿江杉是有名的无肉不欢,所以这道菜色就变成了她们之间的暗号。
“呵,肉丝收到,请讲!”
“章鱼今天面色苍白虚弱无力上吐下泻,请问症状何来?”
江杉的声音一下就变得惊讶起来:“不是吧!那么惨?我只是让他陪我去逛了两条小吃街。吃得也不是很多嘛,二个冰淇淋,一份炒海螺,十份羊肉串,一份土豆泥,一份酸辣粉,一份…”
“OH,MY GOD!”
章弋对江杉的坚持不懈确实让念昔很感动,虽然是乐趣的成份居多!不过她还是会偶尔对江杉作些循循善诱的教导。
可每次她问起江杉对章弋是什么个想法时,江杉总会在电话那头沉默好一阵,但答案永远都没变过,“嗯,我就觉得他挺坚强的,真的!!
唉,可怜的孩子!长征路上多荆棘,虽然你坚持了也不一定得到胜利,但你的精神将作为模范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黎荞的婚礼在即,她变得有些毛躁,总觉得这也不够好那儿也得改改,陆阳好脾气的都随着她。
她还常打电话给念昔她们几个,一开口总是:“完了完了,你知道吗?我就要结婚了!”几个女人了解这是婚前恐惧症,也一个劲儿地夸陆阳是好男人,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云云,让她放宽心。
可每当她听到别人说陆阳是好男人时,她总会极其欠扁地说:“我当然知道陆阳是好男人,这个还用你说!”然后非常个性地挂掉电话,搞得人人自危,怨声载道。
这样一直挨到婚礼的那一天,看着一袭白色婚纱的黎荞和白色西装的陆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婚礼是在一个专营婚宴的酒店里举行的,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天然草坪,布置得很精致。在司仪的安排下,黎荞挽着陆阳在众人的簇拥中缓缓入场,一路行来,漫天的花瓣和欢声笑语,和着秋日里温暖的阳光,洒下了一季的灿烂。
念昔和齐涵一直紧随左右,看着一个劲就知道乐的陆阳和嗔怪的黎荞,不禁默契的相视而笑。
来参加婚宴的人除了同事,亲朋好友,还有一些G大的老同学和教师,众人虽然有些是互不相识,可此刻全都默契地对准了台上的新人。
有人轮番提问,新郎要是跟新娘的答案不符就得罚酒,可怜这些人一疯起来老的少的都不顾了,问题越往下越过份:
“第一次见面,对对方的印象…”
“第一次接吻的地点…”
“新娘最喜欢新郎说过的哪句情话?”
“新郎最喜欢新娘身体的哪个部位?”
“新娘最不喜欢新郎身上的什么味道?”
“……”
齐涵在念昔耳边轻声说:“这回算是见识了,怪不得陆阳之前求我到时候见机行事!”
说完他就挡在陆阳面前,接过司仪手里的酒:“你们是不怕陆夫人秋后算帐是吧!得,我这个作兄弟的怎么也要顶着吧,各位见谅,他今儿可不能躺着回去!”
众人趁机起哄,看着他连着三杯一饮而尽,这岔儿才算告一段落。
念昔咯咯地笑个不停,瞥见台下的穆启昊正微笑着看她,悄悄地冲他吐吐舌头,转身又去侍候两位新人喝交杯酒。
之后新郎新娘一起切蛋糕,一份一份地分给各位,并接受他们的祝福。
走到他们大学时的训导主任牛老师面前,陆阳和黎荞都不好意思地笑。他们那伙人以前在学校可没少惹事儿,见牛老师比见任课老师还勤。
不过这个训导主任虽然严肃,却也真心喜欢这几个真性情的孩子,陆阳和黎荞都是他看着过来的,黎荞现在也在学校当老师,如今已经像自家亲长辈那般熟稔了
他拍拍陆阳的肩:“好小子,终于修成正果了哈,以后你可得多管管黎荞,那丫头这么多年还是个孩子心性,要是将来当妈了还这样怎么行!”
之后他看看身后的齐涵和念昔,玩笑道:“你们俩呢?也快了吧!在学校那会儿可以羡慕死了好多学弟学妹呢!多好啊,这站一块儿还真有夫妻相。”
念昔怔愣,笑容有些僵硬,齐涵看她一眼也不作声,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杨潇适时的从旁边跳出来,搭上牛老师的肩拉着他往旁边走:“哟,牛老师,好久不见您,怎么越看越年轻了?说,师母都给你补些什么好东西了?”
夏俊霖也跟着他们过去跟几个学校的老师聊天。
念昔调整了下心绪,转过身却刚好跟穆启昊视线交错。他就站在他们不远,眼神有意无意地划过齐涵。
他,都听到了吗?
念昔有些不安,却顾忌不得,跟着黎荞和陆阳又去招呼其他的亲友。
蒋莘带了许衡,章弋也和江杉一起来的,最后招呼完客人一群人又坐一块儿玩笑起来。
穆启昊安静地坐在旁边,笑着听他们聊大学那会儿的事,聊齐涵离开的这几年,也聊蒋莘和江杉的感情归属。
这些都是他不曾参与的!
念昔心里有些忐忑,她想他心里是会不舒服的吧。穆启昊察觉到她的不安,他从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对她温柔的笑。
其实他刚才真的有些难过,她瞒了他关于齐涵的事,他甚至嫉妒这个男人曾跟她有一段让人艳羡的过往。
可是突然就释怀了,因为他知道,念昔很在意他的感受!而且,未来不是比过去更有价值?
婚宴结束前昔,光彩照人了一天的陆夫人拿着捧花背过身站在草坪中央,她要用这种美丽的仪式预言下一个走上红地毯的人。
当花束落在江杉怀里的时候,念昔相信,章弋和江杉两个人的表情绝对可以拍下来作为经典流芳百世。
章弋拉了拉还一脸木然的江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杉杉,我还没过试用期吗?你看今天大伙多高兴啊,你就把我转正了吧!”
江杉把在场那一张张期待的脸扫视个遍,最后看着章弋抿唇笑了,顿时周遭的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
念昔看着章弋小男人的样子,下巴险些掉下来。杨潇走过去拉着章弋的手,压抑着激动的泪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夏俊霖走过去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幅慰问英雄归来的表情。
婚宴结束时,陆阳拉过念昔,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磨磨蹭蹭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念昔失笑:“怎么了?神神叨叨的,大伙儿都还在等着你呢!”
“念昔,你...还在恨齐涵吗?”
念昔看着他复杂的眼神,顿了顿自嘲地笑笑:“我也不知道...”
“念昔,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看着你跟齐涵这样我是真着急,其实…其实他当初离开你是有苦衷的,他那人就是那样,什么都不想解释,弄得大家都难受...我是想说...念昔,不要再怪了他好吗?我们大家都希望你们还能做朋友…”
苦衷?当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念昔虽然满腹疑惑却也来不及问,陆阳已经在大家的催促声中坐上了花车,带着他的新娘开始他们的蜜月之旅,也开始了他们交织一辈子的另一段美丽人生。
黎荞站在敞蓬花车里向他们挥手,婚纱随风飞舞着,像一个纯美的白色精灵,诉说着关于幸福的古老传说。
有人说,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的最高赞美,是给她一个家,让她做自己孩子的母亲,用人类至纯至美的血缘将他们紧紧相连。
念昔的视线落在穆启昊身上,这个男人,真的可以跟自己一起从爱情走到亲情吗?
应该面对了吧,无论是穆启昊还是齐涵,逃避就算能暂时保护自己,可最后呢?当真相出现,她的摇摆不定是不是会伤得三个人都措手不及?
秋末的天已经开始黑得很早了,处理完善后事宜已是五六点光景,天空已经暗沉下来。
离了酒店里的空调,凛冽的寒风让念昔不禁有些发抖,穆启昊脱下西装外套裹住他,许衡和章弋也在下一秒用同样的方式体贴着身边的人。
杨潇有些酸溜溜地看向夏俊霖:“俊霖兄,咱俩换着穿吧,你来温暖我呀,我来点燃你…”
夏俊霖非常绅士的白了他一眼:“恶心!”齐涵则把手放在裤兜里淡笑不语
众人笑笑闹闹的也就散了,结婚的是两个人,累得可是一群人,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提议下次再聚。
一上车,穆启昊就侧过身把念昔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微微摩挲着她耳际的发丝。念昔任他抱着,她喜欢他粘着她的感觉,这时她才会觉得自己在他的生活里是个很重要的存在。
许久,她缓缓开口:“启昊,齐涵他…他是我大学时交往过的男朋友,他比我高一届,因为直到他毕业我们也一直要好,所以老师才会误会。他是陆阳最好的兄弟,我们都希望荞荞和陆阳的婚礼没有遗憾,所以…”
“他是你第一个爱过的人吗?”
“嗯!”
穆启昊轻轻推开她,望着她的眼里尽是认真:“那…我做最好一个好不好?”
她弯起嘴角,回望他的眼睛,很肯定的回答:“嗯!”
可那时的他们都忘了,爱情里没有关于永恒的承诺。
只是以后的每次想起,这一天已然成了他们心底永恒的记忆。
既然决定了要和穆启昊在一起,她不想再让自己对齐涵的那些不安定继续存在。有苦衷吗?那就把一切都解开吧,如果注定要牵连一辈子,努力着回到朋友的位置是不是对大家都比较好?
她约了齐涵,一家他们以前常去的咖啡厅。
四年来,什么都在改变,有着他们回忆的地方也一个一个慢慢消失不见,如同他们悄然逝去的爱情,惟独只有这里,像一个见证,提醒着她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美好。
其实这里的老板已经换过,只是没有改动这里。念昔见过她,一个三十出头的美丽女人。跟齐涵分手后的那两年,念昔常一个人来这里,慢慢跟她也熟识起来。
她告诉过念昔,她曾是一个游戏人生的浪*人,穿梭在不同的男人之间,过着酒醉灯迷的生活。后来,她遇到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年轻,阳光,英俊,有很好的家世,他让她觉得自己堕落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
他说他很爱她,她却只是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家世和年纪的差距,她从来都很自知的懂得,他们注定拥有不同的人生轨迹,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颇为新鲜的游戏。
终于,在她一次又一次任性地践踏他的感情后,他离开了,他说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他演了一出爱情的戏,到最后才知道,戏里戏外,从来都只他一人!
可是爱情往往都在失去后才变得刻骨铭心,她是爱他的,她终于懂得,所以她要在他说爱她的地方等他回来,告诉他,她的心一直因为他而存在。
念昔问她,要是他一直不回来怎么办?她笑了,什么也没有说。可念昔知道,她会一直等下去。
她是嫉妒她的,即使那个女人的爱情同样不完整,可那个男人放弃她只是以为她不爱他,这一点,是齐涵给她心里永远的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