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国军队伍顺着山脚向楸树沟方向转移,战场那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撤离战场的士兵们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或抬或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快速移动着。
王司令骑在马上,皱着眉头紧抿着嘴看着行进的队伍,心中不住翻滚着。不到一天的时间啊,自己所带的队伍,就遭受如此重创。那洪福全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拉杆子走人。这场仗本不应该输,如果友军能过来支援,如果那洪福全不搞小动作,这场仗谁笑到最后还说不上呢。可现在没有如果,这场仗他败了,苦心经营的抗日堡垒,如今就这样丢掉了。王司令叹息着,眼中蓄满泪水。
守成走在王司令身边,看着痛苦不堪的王司令,心中好不难受。友军的观望,兄弟的背叛,让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一下苍老了许多。嘴唇上满是燎泡,,头发也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守成拿出军用水壶递给王司令,“王司令喝点水吧。”王司令晃晃脑袋,一句话没说,驱马向前走去,守成等人连忙小跑着跟上。守成一边疾走,一边不住回头战场那边张望,他心中还惦记着他的恩师张毅张参谋长。
张毅吩咐人架走了王司令,自己却带着警卫员奔向前沿阵地。当时守成一门心事都在王司令身上,根本没注意张毅的去向,待撤到一定的距离才发现张毅没有撤下来,守成立即着急起来,他想返回到战场上,同恩师呆在一起。可自己的职责是保护王司令,张毅一再交待自己要保护好王司令的安全,自己不能有违恩师的嘱托。守成心急如焚一步三回头张望着。战场那边的枪炮声密集传来,守成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张老师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拴住你一定要保护好张老师。
王司令带领众人人爬上一个山头,大家不约而同的站在山顶向县城方向望去。残阳如血映照在人们的身上,山风猎猎吹拂着人们的衣衫,一股悲壮凄凉之感涌入大家心头。大家默默望着,那里曾是他们苦心经营的抗日营垒,曾是他们浴血奋战守护的地方,好多弟兄的遗体还留在那里。现在就这样丢失了。战场那边有零星的枪声传来,大家知道战斗结束了,不知道留下担任掩护任务的兄弟们怎么样了?大家心中都在担忧着。
“守成你去把林副司令和张参谋长给我找来,我有事和他们商量。”王司令望着县城方向,沙哑着嗓子吩咐着。
“报告司令张参谋长没撤下来,上阵地了。”
“什么?”王司令一听急了,亮开那大嗓门咆哮起来“谁让他上去的,你们他娘的都是死人啊,为什么不拦着,我告诉你们张参谋长要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妈了个巴子的,都这个时候你们才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接着转过头冲着身后狂喊着:“侍卫长,马上组织人前去接应。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一路上守成急得如猴蹦般不安,一听要去接应张毅,连忙大声喊着:“司令,我也去。”闻听是守成的声音,王司令更加狂怒起来“好你个小兔崽子,知道张参谋长上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你来了张撑,你今天要不把张参谋长给我找回来,看我活剥了你的皮。”
守成顾不得委屈,只想着去找张毅,只要让他去接应张毅,他就满足了。司令愿意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暮色中,大家只能看见王司令挥舞着手臂狂喊的身影,看不清他暴怒的神情,大家谁都不敢吱声,那边侍卫长连忙组织人出发。
侍卫长带着整整一个连队出发了,守成跟在侍卫长身后,向着来时的路奔去。初时还能看清路面,天渐渐黑下来,半大月亮也躲在乌云后面。山路崎岖,黑夜笼罩下根本看不清路,大家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向前狂奔,不时有人跌倒又爬起。守成也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个跟头,手掌都划破了,可他已感觉不到痛了,大家只想着早点接应退下来的兄弟们,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越临近县城,大家越紧张。守成的心砰砰砰急速跳个不停。他太惦记着张毅了,张毅不仅是他的恩师,是他的好大哥,也是他的领路人,有张毅在他觉得无论做什么事心里都特踏实。现在张毅身在战场安危不知,他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空捞捞的,又像被什么人攥住,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初秋的夜晚,东北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可所有人都跑得满身大汗。
突然有人指着县城方向喊道,快看火光。大家不约而同站住脚,向远处的宝庆县城方向望去。熊熊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耀眼。那火光越燃越旺,直至映红半边天空。所有人都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火光,谁也不说话。他们心里明白,小日本进城了,他们这是在屠城啊。
大家的心在滴血,作为军人,他们眼看着小日本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杀人放火却无能为力,他们感到莫大的耻辱。痛苦、仇恨撕咬着他们的心,愤怒的火焰烧的他们胸膛都要爆炸了。军人本应该是危难来临时挺胸而上的钢骨,军人本应是危难来临时,为百姓撑起依靠的屏障。而此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光就像狞笑的妖魔,无情嘲笑着他们,黑暗中只听见紧握拳头嘎巴嘎巴的响声,牙齿咬的咯嘣咯嘣的响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我操你妈小日本。老子他妈跟你们拼了。”忽然有人声嘶力竭的大骂起来。
侍卫长咬着牙使劲跺了下脚低声吼道:“走!找张参谋长要紧。”说着头也不回顺着山路向前快步走去,大家一边望着那火光一边跟在侍卫队长身后,跌跌撞撞向前奔去。
没走多远,侍卫长身子往下一蹲低声喝道,赶紧隐蔽!黑黢黢的夜里,人们只能模模糊糊看见走在自己前面人的身影。其他什么也看不见。随着隐蔽声传来,大家都迅速散开卧倒,支棱着耳朵静静听着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