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双手背后慢慢踱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老爷。”
小玉见到走进来的文三,赶紧欠身行礼慌忙要走。
“站住。”
文三见着神色慌张的小玉,眉心一皱,“怎么,你怕我?”
小玉被吓得下意识点了点头,回过神后赶紧又摇了摇头。
文三双眸微眯,“那究竟是怕还是不怕?”
小玉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老爷……”
文三见此,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目光沉冷,“看来,你还是怕的。”
小玉低着头,身子瑟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武汉回来之后,老爷就变得比以前可怕了许多,尤其是、尤其是当她看到夫人被折磨的样子时,她一想起来双腿就打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竟能将人折磨成那个样子。
文三冷冷地瞥了小玉一眼,慢慢踱步朝着房间走去。
小玉见着地上的影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一个机灵,只觉得浑身的衣服都被汗给浸透了。
小玉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见到现在房门口的文三,下意识地低下头,快速爬了起来转身退了下去。
文三余光里是小玉慌乱退下的身影,目光收回,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文三目光一沉,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明显已经被人给收拾整理过,最起码比他离开时要整洁干净了许多。
文三走了进去,目光落到桌子上的白瓷碗上,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汤汁,闻着味是鸡汤,还是老母鸡汤,最起码用小火煮了三个时辰往上。
还真是用了心,只不过,很明显没有人喝。
文三伸手试了试碗壁还有着余温,目光微沉,扫向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身体佝偻着,后背凸起来,显得身材十分瘦弱单薄。事实上也确实不丰腴,最起码他抱着咯人。
文三将碗端起,踱步,一步一步故作沉重,鞋子落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起来。”
文三声音很沉,听起来很没有耐心。
躺在床上的女人身子只是动了动,还是那种轻微的颤动。
文三目光微沉,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而坐在床边,“别让我说第三遍,起来!”
女人这次反应比之前要大了点,不过依然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文三皱眉,已经没有了耐心,伸手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腕,强行将女人给拽了起来。
“我都说了,别让我说第三遍!”文三捏住女人的下巴,在凌乱的发丝中文三却见到了一张熟悉却不是心中想着的那张脸。
“彩凤?”
文三脸色一沉,手上力道加大,“怎么是你?瑛娘呢!她去了哪里?!”
“老、老爷,你就放过夫人吧,夫人她、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彩凤被捏住下巴,薅住头发, 下巴的疼痛,头皮的扯痛,让她整个头骨都浸透在疼痛之中。
“我问你,瑛娘人呢?!她去哪儿?!”文三发怒,用力拽住彩凤的头发,用尽全力。
“啊——”
彩凤吃痛地叫出声,整个人却动弹挣脱不得。
“老、老爷,你就放
过、放过夫人吧……”
“混.蛋!”
文三怒急,伸手掐住彩凤的脖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瑛娘人呢?她人究竟在哪里!”
“她人被我带走了。”
沧桑有力的女声响起,文三顺声望去,见着走进来的妇人,十分诧异。
“娘?”
“你给我松开!”文老夫人见着文三掐住彩凤的脖子,握紧拐杖怒捶着地。
文三松开手,起身走到文老夫人的面前,像个隐忍发怒的狮子。
“娘,她人呢!”
文老夫人见着彩凤没有事,脸色一沉抬手甩了文三一巴掌。
“你还好意思问她人在哪儿?我问你,这些天你都对她做什么了?竟然将她折磨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来!”
文老夫人气急,怒捶着手中的拐杖。
“娘,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别插手!”文三歪了歪嘴,刚刚挨打的右脸火辣辣的疼。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管定了!”文老夫人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冷声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你们老爷单独说几句。”
“是。”
丫鬟们闻言,赶紧退了出去。
彩凤也踉跄地跑了出去。
文老夫人见着彩凤跑出去的身影,转身将房门关了起来。
“你过来。”
文老夫人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文三闻言,走了过去,站在文老夫人的面前。
“瑛娘的身子我找郎中看了,她受上次小产的影响,再怀有孩子的机会就渺茫了。但是文家不能在你这里断了根绝了后。所以,我决定给你重新找一个小妾,给咱们文家传宗接代!”
“娘,瑛娘在哪儿?”文三看向文老夫人,目光沉冷,“你把她怎么了?”
“哼!”文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你?那么的心狠手辣?我能把她怎么样?她是我好友的女儿,我能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的休养,再者家中要办喜事,留一个病恹恹的人在家中不吉利,所以我派人将她送回到乡下的老宅里去了。”
“什么?!”文三震惊,“娘,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那个老宅,常年无人,也没有翻修,哪里还能住人!”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文老夫人肃道:“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那些四书五经圣人卷宗都让你念到狗肚子里去?!”
文三按耐住内心的火气,皱眉闭眼,稳住躁动的情绪,转身就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文老夫人怒斥,“你要去哪儿?”
“去老宅,将瑛娘接回来!”
“站住!”
文老夫人起身走到文三的面前,“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她?现在我送她去了老宅,你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就让她在老宅待一段时间,等将她身上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再将她接回来不迟!”
“什么事情?”文三看向文老夫人,只见着老夫人脸上神情严肃板正,“她身上没有事情!”
“行了!”文老夫人怒责,“她跟那个姓管的事情查清楚了吗?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怎么现在还想改口?我告诉
你,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家里,等着娶妾,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祖宗传宗接代贡献一份力量了!”
“娘!”
文三叫住要走的文老夫人,“你总得让我知道我要娶谁?”
“你关心吗?”文老夫人目光沉冷,“当初娶瑛娘的时候你也从不过问,怎么,如今只不过就是纳一个妾你就这么关心了?”
“娘,你总得让我明明白白才是。”文三皱眉,心中却空落落的。
没错,他对瑛娘始终都没有上过心。
文老夫人瞥了一眼文三,冷声道:“不是外人,是我身边的人,彩凤。”
文三失声一笑,他早就该想到的。
按照他母亲的性情,只会这样做。
“日子定在五日后,省的夜长梦多。这几日,你给我安分守己,收敛点,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
叮嘱完之后,文老夫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文三整个人像没了主心骨一样,瘫坐在地上。
——
锦绣布庄。
叶景生路过绣房时,从窗户里看到一个人影,便走了过去。
天色晚了,只留下满空的星光还有一轮残月。
布庄里的人大多都已经睡去了,这么晚留下的又会是谁?
叶景生站在窗户边看清楚绣房里的身影,脚步一顿,眉心皱了几分。
只见着素婉坐在那儿,一针一线极其认真地在绣着什么。
叶景生眉头皱了皱,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谁让你在这里的?”
男人声音沉冷,可以听出男人语气里的不耐烦。
素婉抬头见到是叶景生,手上的针一不留神就扎到了指肚上。
“嘶~”
素婉疼的倒吸一口气,将冒着血珠的手指放在嘴里吸着。
叶景生按耐住内心想要查看的冲动,眉心紧皱,“笨死了!”
素婉低着头,听到叶景生这句话鼻尖一酸,眼圈湿润了起来。
“对不起。”
女人的声音里夹带着低低的哽咽声,叶景生听的心里面难受的很。
“你不需要这个样子讨好,就算你没天没夜在这里绣,也没有用!”
叶景生板起脸,沉声冷道。
男人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扎进素婉的心上。
素婉低着头,望着面前还没有绣成的鸳鸯,闷闷说道:“这是急着要绣出来的,因为客户要求绣成双面绣,难度很大,绣娘们没有把握,所以我才绣来着,并不是、并不是故意去讨好谁。”
素婉捏紧手中的针,针眼顶着指肚很疼很疼。
叶景生目光落到绣架上的绣布时,这才注意到上面绣着的是一对戏水的鸳鸯,虽然还没有绣好,但是却依旧活灵活现,十分的灵动。
叶景生目光抬起落到素婉身上,女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不过听声音似乎在隐忍着哭意。
叶景生心里莫名的烦躁,“随你。”话音落,叶景生转身走了出去。